“你說吧,讓我怎么幫你。”</br> “勞煩娘娘,把王爺的令牌偷來給下官。有了王爺的令牌,建奴兵臨城下之時,下官便有辦法擋住建奴的進攻。”</br> 調兵令牌?王妃顏氏皺了皺眉頭:“王爺令牌非同小可,宋大人,你為何不親自去找王爺詢問?”</br> 宋獻策無奈的說道:“娘娘,明天下官將此事告訴了王爺,您覺得王爺會答應嗎?”</br> 王爺的調兵令牌,朱識鋐是絕對不會給宋獻策的。大明朝律法森嚴,藩王不得離開自己的封地,否則視為謀反。</br> 滿清扣關,一路勢如破竹,連克昌平、定興、安肅、寶坻、東安、雄縣、順義、容城、文安諸縣,五十六戰皆勝,直逼京師。</br> 朝野震驚,京師全城戒嚴。</br> 就在這時候,崇禎帝收到一封奏疏,上疏是一位屬地藩王。王爺主動請纓,愿意率部進京勤王。</br> 當此危急存亡之際,勤王之師前來救援,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可是崇禎皇帝看到上疏后,毫不猶豫地拒絕。</br> 此人就是一位頗具傳奇人物的唐定王朱聿鍵,后來南明的隆武皇帝。</br> 當年朱聿鍵不顧“藩王不掌兵”的國規,招兵買馬,自率護軍千人從南陽北上勤王。行至裕州,巡撫楊繩武上奏,崇禎帝勒令其返回,后朱聿鍵沒有遇到清軍,卻中途和流寇交手,亂打幾陣,互有勝負,乃班師回南陽。</br> 明朝對藩王防備極嚴,依照明朝規制,藩王盡可在王府內享樂,惟獨不能興兵擁將離開藩屬。即使朱聿鍵動機純粹,仍使當時在位的崇禎帝大怒,冬十一月下部議,廢為庶人,派錦衣衛把這位唐王關進鳳陽皇室監獄,崇禎帝改封其弟朱聿鏼為唐王。</br> 從這一點上也看出,崇禎皇帝的多疑猜忌。這是他性格的短板,崇禎的薄情寡恩,使得亡國之時各地勤王師竟無人北上。</br> 把肅王爺的調兵令牌給宋獻策,即便是宋獻策有能力擊退清兵,朱識鋐也不敢給。萬一將來朝廷秋后算賬,治自己個藩王掌兵之罪,豈不糟糕。</br> 宋獻策一來便單刀直入,先是辱罵肅王和總督是庸碌之輩,當真是膽大包天。肅王可是顏氏的丈夫,豈能受此屈辱。</br> 可顏氏不愧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她知道一旦城破命都保不住,別提什么名譽身份了。她想了一下,說道:“好,如果建奴來犯,我就把王爺的令牌悄悄寄給你。不過,這調軍令牌是掉腦袋的事,非帝王駕崩國之將亡,屬地王爺是無調兵職權的。宋大人,此事不得不慎重從事。”</br> 石小凡點點頭表示理解:“多謝王妃娘娘,如此,下官告辭了。”</br> 離開了王府,身邊的嚴憶霜問道:“宋大人,你說這王妃娘娘,肯把調兵令牌給咱們么?”</br> 宋獻策搖搖頭:“不知道,不管這些了。若是王妃不肯,咱們只能見機行事。先把總督魯道遠拿下,讓袁姑娘他們控制住他的部隊,伺機而動。”</br> 嚴憶霜點點頭:“嗯,大概也就只有這么做了。宋大人,就怕以您的身份,控制不住蘭州的守將。”</br> 宋獻策只是景泰總兵,無權管轄蘭州。這件事頗為棘手,若是魯道遠手下不聽他的,那也是沒辦法的事。</br> 宋獻策嘆了口氣:“這個沒辦法,必要之時大家伙兒只能假借太子之名。就說是,就說是咱們是奉了太子殿下之命,接受蘭州城。如有不服者,殺無赦。”</br> 嚴憶霜一驚:“宋大人,您、您不怕太子殿下知道了會至您的罪么。”</br> 宋獻策笑笑:“我了解殿下為人,放心吧,只要咱們守住蘭州城什么都好說。守不住,那才是罪責難逃。”</br> 在這個時代的百姓相對于落后愚昧,利于謠言散播。建奴要屠城的謠言,很快在蘭州城散布開來。</br> 其實也算不得是什么謠言,若是黃臺吉進攻受挫,盛怒之下屠城也不是干不出來。</br> 此時蘭州城的百姓們慌了,恐懼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br> “聽說過沒有,建奴攻城,說是要將咱們蘭州城雞犬不留。男丁全部殺光,女眷和孩子也一個不留。”</br> “建奴喪盡天良,說是女的要送到營中為伎,生不如死。男丁無論孩童老人,全部殺死。完了,這逃又逃不掉,咱們怎么辦。”</br> “還能怎么辦,跟他們拼了!沒聽說么,肅王府在征兵,凡是十六到六十歲的男丁全部上城墻守城。聽說還有賞錢,殺一個建奴賞銀二十兩。”</br> “二十兩,這么多。這城破了,我一家老小都得死。他娘的,老子豁出去了!我家那娘們也想去,不知道他們要不要女的。”</br> “要啊,女人可以往城墻上搬石頭、運輸兵械。那些當兵的說了,建奴攻城的時候會放箭,咱們要想好辦法抵擋箭雨。門板、鐵鍋、鍋蓋什么都行。”</br> “干他娘的,拼了!”</br> “拼了!”</br> 全民皆兵不是蓋的,整個蘭州城都動了起來。只要是還能動彈的,都加入了守城大軍。</br> 青壯勞力拿著武器,沒有武器的拿著鋤頭鐵鍬,甚至于拿著菜刀就上了城墻。老弱婦孺紛紛把自家的院墻拆了,把石塊運到城墻上。一旦清兵來犯,魚死網破!</br> 原本,宋獻策還非常擔心。他知道清兵的攻勢凌厲,蘭州城能守住的希望渺茫。</br> 可是,當他面對無數的百姓,在城墻上忙碌的時候,他開心的哈哈大笑。</br> 旁邊的人不明所以,有人問到:“宋大人,緣何開心。”</br> “哈哈哈,只要百姓們誓死守城,區區建奴,何足道哉!”</br> 得民心者得天下,天時地利人和占盡優勢的蘭州城,黃臺吉是無法撼動的。</br> 黃臺吉的大軍,終于還是來了。</br> 在白銀城短暫的休整之后,黃臺吉兵臨蘭州城下。兩套方案,一套就是強攻,攻下蘭州城以此為翹板,輻射整個陜西周邊大肆搶掠。</br> 二套方案,如果蘭州城防守嚴密,那就圍而不攻。圍點打援,打掉明軍的援兵,殲滅明軍的有生力量。這樣,整個陜西就是自己的了。</br> 大戰,一觸即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