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兵攻城的時候,蘭州城上一片慌亂。眾人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宋獻策的到來,迅速穩定了人心。</br> “進入自己的防守位置,快!建奴要攻上來了。進入自己防守位置,聽我命令!”</br> 東宮衛的將士迅速接手了各處指揮權,所有人焦頭爛額之際,聽聞景泰來的總兵大人,拿了王爺的調兵軍令。危急之下無人多想,于是紛紛聽從吩咐。</br> 箭如雨下,黃臺吉開始發動猛攻。</br> 清軍排山倒海,城外殺聲震天,聞者無不色變。</br> 這么大的陣勢,沒有人見過。如潮水般黑壓壓的一片蜂擁而至,城墻下的清兵架起云梯,嗷嗷叫著開始攻城。</br> 同時,城下的清兵弓箭手,不斷的用弓箭壓制。一旦有明軍探出頭,很容易被射死。</br> “給我砸!”</br> 伴隨著東宮衛將士們的命令,城墻上的明軍開始反擊。</br> 對付攻城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扔石頭。這東西就地取材,無需成本。巨大的石塊從城上砸落,城下的清兵哀嚎一片。</br> 清兵攻城,最恨的不是明軍的弓箭,甚至不是明軍的大炮。而是這種石塊的投擲,還有拋石車。</br> 攻下一座城池有多難,《孫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br> 攻城戰對于進攻方容易造成較大傷亡,甚至可能因為一座堅城久攻不下引發連鎖反應,導致整個戰局扭轉。</br> 決定強攻一座城池,首先得判明這座城池對于整個戰局的價值,即是否處于戰略要沖、是否是敵人都城、是否有攻方必須獲取的資源等。</br> 而這一點,都符合黃臺吉的要求。蘭州是陜西戰略要地,更是整個陜西的門戶。至于城內,更是藏有大量的軍餉糧草。</br> 其次是判明這座城池的人員配備、糧草兵力,所謂“審敵我之強弱,量彼己之眾寡”,如果城內糧少而人多,則不能強攻,避免不必要的人員傷亡,僅需圍困即可獲勝;如果城內糧多而人少,那么則需要毫不遲疑的發起攻擊,戰而勝之。</br> 從目前得到的消息來看,區區蘭州城不過萬余人。十倍于敵的清兵,完全可以采取強攻的辦法。</br> 此外,就是攻城器械。《武經總要》曾收錄各類攻城器械圖多達72種,涵蓋遠程攻擊器械、偵察瞭望器械、接通器械、遮擋器械、掘鑿器械、摧毀器械、縱火器械、攀登器械八大類。</br> 黃臺吉采用的攻城器械是云梯,這是一種罪便捷且行之有效的器械。</br> 當然,這里的云梯,不是指我們維修工人扛著的那種梯子。架上就沖,這樣的梯子只能當活靶子。</br> 怕你扛著梯子還沒等攻到城下,就已經被射成了刺猬,或者被城墻上的石塊砸了個稀巴爛。</br> 云梯,乃是一種巨大的攻城器械。類似于一種坦克的車體,底部藏有士兵。寬大的云梯,就像是一個移動的臺階一樣,橫跨在城墻上面。</br> 由下面移動的士兵數十甚至上百人推著緩緩移動。而且,士兵們前面都有寬厚的木板抵擋,使得敵人弓箭無法射擊。</br> 一個移動的臺階,抵在城墻上。然后,云梯下面的士兵蜂擁而出,手持護盾踏著云梯,嗷嗷叫著往上沖。</br> 一架云梯還好說,十架二十架三十架云梯一字排開,抵在城墻之上就跟在土坡上對你發起沖擊是一個道理。</br> 若是攻城方仗著人數優勢一下子蓋過來,你拿什么抵擋。</br> 還有,一個城墻的薄弱點是城門。城內的守兵自然也是防守嚴密,對于城門的攻擊,需要用到撞車,不過,撞車并不能保護推車前行的士卒,所以,南北朝時期出現了尖頂木驢,即在攻城車上搭建防護木板,外蒙生牛皮。</br> 戰爭是慘烈的,如果說,敵人登上城墻就算是被攻破的話。這一天,蘭州城至少被攻破了十七次。</br> 城墻上,城墻下,到處都是累累尸體。蘭州城的明軍,親眼見識了清兵恐怖的戰斗力。</br> 宋獻策更是心驚肉跳,我們終究還是低估了清兵的戰斗力。這些清兵,打起仗來比虎賁軍不遑多讓。</br> 要命的是,黃臺吉的手下,十萬大軍每一個都是戰斗力爆表。而明軍,只有朱慈烺的三千虎賁軍。</br> 這樣的仗怎么打,只能拿人命去填,那尸體去堆積。按理說,身為攻城方的黃臺吉戰損率應該是最高的。</br> 可是,從戰況上來了。明軍的傷亡率,至少是清兵的三倍以上。而且,明軍還是守城的一方。</br> 當然,這其中主要是參加守城的百姓傷亡最為嚴重。這些從來沒有打過仗,沒有拿起過武器反擊的百姓,他們為此戰付出了慘重的代價。</br> 可是,從一開始的驚慌失措。到現在,每一個參戰百姓的臉上,都刻著毅然決然。他們身邊的兄弟親友,都在這場戰役中死去了。活著的,心里只剩下憤怒,他們要報仇!</br> 相比于蘭州城的重大傷亡,城外的黃臺吉則更為心驚膽戰。大清起兵以來,他們還從未遇到過如此瘋狂的負隅頑抗。</br> 本以為,十萬大軍蓋過來,蘭州城還不是手到擒來。可是,從目前的攻勢來看,蘭州城固若金湯。</br> 攻不下城池,則對黃臺吉極為不利的。如非必要,他不想采取圍城的戰略,對明朝援軍圍點打援。</br> 第二套方案只是不得已而為之,除非必要的無奈之舉。可眼下看來,蘭州城想攻下來,不是那么簡單的一件事。</br> 黃臺吉在遼東與明軍數次交手,對于攻城戰有著自己獨到的特點。他吸取當年蒙古元軍攻城的戰術,想到了一個極為殘酷的方法。</br> 而此時,孫傳庭和朱慈烺的兩路援兵已經抵近蘭州。孫傳庭已經抵達鞏昌府,而朱慈烺的虎賁軍已經抵達會寧。</br> 兩路大軍都是馬不停蹄,一路疾馳蘭州。同時,平涼、鳳翔、西安、漢中、龍安等等各府也開始集結兵力,山西各路人馬緊急集結,往蘭州方向奔襲。</br> 感謝皇太子、感謝孫傳庭,是他們使得陜西境內平息了流寇,這才使得各地官兵能夠集結起來。</br> 否則,滿清來襲加上流寇作亂,陜西神仙也救不了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