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朱慈烺可以說是弓馬嫻熟,別扯那從小習武,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的江湖貨色。功夫固然從小苦練,可是真正的武藝,是從戰場上歷練出來的。</br> 這幾年朱慈烺南征北戰,從一開始的坐著馬車養尊處優,到現在騎著他的飛云騅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都不在話下。</br> 尤其是朱慈烺的騎射技術,可以與滿人比肩。現在的朱慈烺出行必騎馬,至于馬車這東西,他已經很久沒有碰了。</br> 京郊大道上,一隊輕騎塵煙滾滾。馬踏聲響,蹄聲嘚嘚...朱慈烺帶著隨從一路疾馳,端的是英姿颯爽。</br> 秋風送爽花香醉人,朱慈烺陡然間胸中豪氣陡升。他現在等于是大明王朝的掌舵人,日月星辰山河大海,都盡在自己掌握之中。</br> 馬踏中原,鐵騎疾風,踏遍九州四海。目光所至,皆是大明國土。</br> 輕騎如京城,一路暢行無阻。到了皇宮門口,朱慈烺翻身下馬,將馬韁繩隨手扔給了一旁的孟樊超,便帶著旺財急匆匆的入宮。</br> 朱慈烺風風火火,太子殿下回宮,早有宮內的太監宮女們在一旁伺候著。朱慈烺一擺手,示意他們退開。然后,他輕裝簡束,直奔乾清宮。</br> 崇禎皇帝不是機器人,雖然他足夠勤政。然而勤政不代表你只是批閱批閱奏疏,開開朝會就算完事。大明王朝這個一身零件都快要散架的機器,在崇禎皇帝的努力之下,正在艱難的前行。</br> 此時的崇禎皇帝早已去了后宮休息,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個妃子的寢宮。朱慈烺也沒問,而是到了乾清宮門口,對執勤的太監說道:“把信陽府的奏疏拿來我看看,快!”</br> 執勤太監有些為難:“殿下,這…”</br> 朱慈烺沒說話,只是目光冰冷的看著他。這眼神,足以讓這位小太監從頭頂寒到腳底。</br> 不敢承認與否,朱慈烺或許連自己也不知道,在旁人看來這太子身上自帶的氣勢,足以壓的任何人都喘不過氣。</br> 崇禎皇帝有、朱慈烺也有,周皇后有,甚至于連天真爛漫的坤興公主朱媺娖也有。因為他們都是皇家的人,天潢貴胄,自帶皇家的威嚴與氣勢。</br> 這執勤小太監被朱慈烺看了這么一眼,立刻垂手道:“喏。”</br> 然后,執勤太監引著朱慈烺進了乾清宮,找出信陽城送來的八百里加急奏疏。</br> 朱慈烺看了一遍又一遍,大概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后,他又翻找出來這些時日各部官員對紅娘子夫婦彈劾的奏疏來。</br> 奏疏很多,彈劾的內容基本上都是大同小異。目的直指紅娘子以下犯上,罪大惡極。</br> 按理說,朱慈烺是沒有資格進乾清宮翻閱奏疏的。這可是關系到皇權的事,平日這執勤太監殺了他他也不敢放朱慈烺進乾清宮的。</br> 偏偏,因為朱慈烺要帶十二團營出征,更是被崇禎皇帝封為天下兵馬大元帥。之前,崇禎皇帝允許太子陪伴乾清宮批閱各地奏疏。</br> 一來,鍛煉一下兒子的能力。二來,崇禎皇帝也想看看,兒子在處理政務上,有什么獨到之處。</br> 崇禎很滿意,朱慈烺批閱的奏疏往往直至要害,對于各地奏疏批閱的恰到好處。</br> 就因為如此,這執勤太監才敢在崇禎皇帝不在乾清宮的時候,讓太子爺翻閱信陽城的奏疏。</br> 朱慈烺看到了很晚,越看越是心驚,越看越是憤怒。這些狗官們,著實是欺人太甚!</br> 崇禎皇帝每天只睡兩三個時辰,失眠一直在折磨著他。雖然太醫開過許多的方子,可依舊是無濟于事。</br> 自從天啟皇帝把這個爛攤子交在自己手里,崇禎皇帝就沒有消停過。這十五年下來,整個人都憔悴無比。</br> 相比之下,之前自己做信王的時候雖然小心翼翼,可吃得好睡得香。如今大權在握,自己反而無比的焦慮。這到底是好事呢,還是壞事。</br> 崇禎皇帝不知道,他只是在周皇后的坤寧宮輾轉反側難以入眠。</br> 周皇后體貼入微,她知道崇禎皇帝失眠,更是嚴禁宮人在入夜的時候鬧出任何的聲響。她只是不聲不響的將頭靠在了崇禎皇帝懷里,輕撫著他的后背。</br> 崇禎皇帝終于安靜了下來,窗外的蛐蛐聲彈奏著屬于它的搖籃曲,崇禎皇帝慢慢的合上了眼。</br> 這一覺睡的并不很沉,皇宮外面雞叫三遍的時候,崇禎皇帝終于醒了。當然,身處在皇宮之中的崇禎皇帝,是聽不到雞鳴的。倒是在信王府的時候,能聞到雞鳴犬吠。</br> 皇極殿早朝,一干文武全臣位列兩班。崇禎皇帝端坐龍庭,一臉的陰沉。</br> 然而,臣子們卻并不以皇帝的臉色而停止他們蓄謀已久的計劃。言官們更是跳瑯著站出來,一個個抱著笏板唾沫橫飛。</br> “萬歲,那紅娘子目無法紀,不嚴懲不足以明法紀。”</br> “啟稟萬歲,紅娘子以下犯上膽大妄為,視朝廷律法如無物,不知尊卑不知上下,該當嚴懲!”</br> “雖說是守住了信陽城,然讓知府皮鴻軒守城闖賊一樣束手。不能因為紅娘子守住了城池,就免罪與她。再者說了,紅娘子未能與闖賊在羅山縣會戰,更是堂而皇之扔掉了城池,以至于羅山縣被闖賊不費一兵一卒攻下。此事,更應該追究紅娘子怯戰之嫌。”</br> “臣還聽聞那紅娘子的丈夫叫什么李巖的,說是借著太子口諭。是太子殿下讓他進城協防的,此事更應該讓太子殿下前來對峙,是否是那李巖在說謊。”</br> 群臣們義憤填膺,總算找到了群起而攻之的機會。這次他們槍口一致對外,都把目標放在了紅娘子身上。你立功了又怎樣,沒有你,皮鴻軒鎮守信陽城的話,闖賊一樣攻不下來。</br> 如今就算你把功勞據為己有,可你以下犯上,還有丟了羅山縣城的罪責你是跑不了了。</br> 崇禎皇帝著實無奈,言官們死盯著這件事不放。這些日子沒有人關心流寇的動向和各地的災情,朝臣們在乎的,都是如何懲治紅娘子。</br> “不用查了,李巖沒有說謊。那封信就是本宮給的,怎么你們還有意見么。”就這這個時候,殿外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正是朱慈烺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