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的驛站是新晉成立的,總之是什么都缺。沒辦法,現在的大明等同于百廢待興。</br> 驛丞看到旺財的時候,立刻就成了舔狗了:“孫公公大駕光臨,小人有失遠迎,孫公公贖罪則個。”</br> 旺財一幅高高在上:“驛丞是吧,太子殿下可說了,讓你著人送封信回京城。”</br> 驛丞立刻點頭哈腰:“是是是,不知可是軍中急報,還是尋常奏疏?”</br> 若是戰報或者政務大事之類的,驛站就絕不敢怠慢。必須快馬加鞭,十萬火急的送走。像是緊急軍情,則更是換馬不換人,一路疾馳出川。然后,輾轉各地驛站抵達京城。</br> 若是尋常奏疏,那就慢的多了。奏疏無需加急,驛卒也相對輕松一些。</br> 旺財瞪著眼睛:“十萬火急,必須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br> 驛丞一聽神色緊張起來:“是,小人這就去安排,盡快上路。”</br> 旺財囂張的把書信遞給驛丞:“太子殿下可說了,去驛站找驛丞那個王八蛋,把這封信送到京城。太子爺原話,說你是個王八蛋。”</br> 從大宋時期急遞鋪的鋪兵,到大明時期驛站的驛卒。朝廷對于這些驛卒的處罰一直都是相當嚴厲的,急報必須在規定時間內送達。</br> 而且,不管你是刮風下雨還是下冰雹,規定時間送不到的急報,對驛卒的處罰相當嚴厲。這也造成一些驛卒不得不落草為寇,給社會帶來動蕩不安的因素。</br> 朱慈烺曾上書崇禎,對于驛卒的待遇和處罰措施這才有所減輕。說白了,這些驛站對于當今太子朱慈烺,都是充滿感激的。</br> 即便是挨了罵,這驛丞依舊是笑瞇瞇的:“是是是,小人就是個王八蛋。承蒙太子殿下夸贊,小人受寵若驚。孫公公放心,小人一定會把信及時送到。”</br> 旺財立刻滿意了:“嗯哼,你還真他娘的王八蛋。行了咱家先回去了,回頭跟殿下說說,提拔提拔與你。”</br> 像是這種話,旺財不過是客套一番而已。驛丞聽來,卻是大喜過望:“多謝孫公公恩典,區區孝敬不成敬意,還請孫公公笑納。”</br> 說著,驛丞悄默聲的端來一個托盤,托盤上,放了兩錠銀燦燦的銀元寶。</br> 旺財也不客氣,順手就揣進了懷里:“挺上道兒,那個王八蛋有前途。”</br> 一個太監,沒有了做一個男人的樂趣。銀子,自然成了他們最迫切最珍惜的東西。等他們這些太監們老了,不中用了就得離宮。</br> 出了皇宮,就得為自己的后半生打算。撈錢,幾乎成了每個太監的追求目標。</br> 本來這驛丞還有些擔心,擔心旺財不收財物。畢竟作為太子爺身邊的貼身太監,未必就瞧得起這點銀子。</br> 沒想到旺財毫不客氣的收了起來,這讓驛丞欣喜若狂。收了錢就得辦事,這么說,自己真的有提拔的希望了。</br> 誰知,旺財將銀子捂在了懷里,還沒等著焐熱就拿了出來。</br> 驛丞一臉的不解,只見旺財愛不釋手的摩挲著這兩錠銀子。半響,又把銀子塞回了驛丞手里:“罷了,告訴你,太子爺可說了。收銀子是要殺頭的,私受賄賂,剝皮萱草。”</br> 驛丞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這、這是小人的一番心意,天知地知,孫公公莫要說笑。”</br> “誰跟你說笑,告訴你個王八蛋啊。這驛站你敢貪半兩銀子,太子殿下都得砍了你的狗頭。”</br> 驛丞嚇得臉色慘白,噗通一聲跪下:“孫公公饒命啊,小人剛剛上任,那里撈過一兩銀子。孫公公明鑒,這些錢都是小人的干凈財產。”</br> 驛丞有些迷茫,這個孫公公是個神經病么。明明收了銀子的,突然說變臉就變臉。難道說,是因為自己送的少了?不過,從旺財的表情來看似乎又不像。</br> 旺財不愛錢是假的,可他也知道收受賄賂,被朱慈烺知道是什么下場。其實收了這兩錠銀子也沒什么,只是朱慈烺平生最恨的,就是貪污受賄。</br> 不是朱慈烺有多高尚,換成他自己,他也想收錢。身為一個太子畢竟不是皇帝,太子的日常開支用度,也得需要錢。</br> 可是,大明之所以爛到今天,都是因為這些官員貪腐朝政腐敗所致。不嚴肅治貪,大明早晚還得完蛋。</br> 這一點,朱慈烺處罰的相當嚴厲。旺財久在朱慈烺身邊待著,自然明白這個道理。</br> 當然,旺財也知道這錢收了確實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驛丞這個王八蛋不說出去,就沒有人知道。而行賄這種事,驛丞是絕不敢外露的。</br> 問題是,朱慈烺實在太厲害了。旺財是打心眼里佩服自己的這位太子爺,在旺財心里,朱慈烺簡直就是一個神。</br> 料事如神、未雨綢繆,還有哪些奇奇怪怪的發明,這些東西都是超出了旺財的認知范圍。朱慈烺的許多行為,根本就在旺財的知識盲區。</br> 說朱慈烺能夠看得穿墻旺財都信,萬一要被太子殿下知道自己受賄呢。那自己就真的完了,即便是不會受罰,以后怕也不能伺候在太子身邊了。</br> 可銀子又實在饞人,旺財只能揣進懷里熱乎熱乎,感受一下金錢的溫暖。說到真要手下,旺財是沒這個膽子的。</br> 不但沒有這個膽子,旺財還諄諄告誡:“我告訴你啊,太子殿下很快就會治貪殺貪。到時候滿天下的貪官污吏,全部抓起來殺頭。你想活得久,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別打貪污行賄的鬼主意。做好你的本分事,自然會提拔與你。”</br> 驛丞擦了擦汗:“是是是,小人明白,多謝孫公公提點。”</br> 旺財做了一回兩袖清風,離開驛站的時候,旺財忍不住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子。</br> 沒錯,見錢不眼開的是傻子。說不心動是假的,旺財沮喪的往成都府走去。</br> 誰知,半道上又出事了。</br> 考慮到驛站的交通便捷性,成都府的驛站是在城外的官道邊上。旺財送完書信,回去的時候,在半道上被人截住了。</br> 一群打扮怪異,書上身上涂滿了各種顏色的土著,攔住了旺財的去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