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時,云櫻竟回到了一個熟悉的環境里:</br> 云家武館!</br> 武館里,各種武器陳列著,很多熟悉的身影來回穿梭奔走著。</br> ‘張天,你就是打不過我,你是我的手下敗將!略略略,你來抓我呀!’</br> ‘師傅睡午覺了,咱們偷偷溜進他的房間,把竹蜻蜓偷回來,咱們手心手背,誰輸了誰就去偷?!?lt;/br> ‘臭小子,你又偷吃!給我滾出去……’</br> ‘啊啊??!我不敢了……’</br> 叫喊的、頑劣的、追逐的、嬉笑打鬧的……</br> 各種畫面飛快的在眼前閃爍,一副副,一幕幕,那些人,那些聲音,清晰的仿若昨日。</br> 兒時的玩伴,武館的學生,嚴厲的老師,廚房里的嬸兒……</br> 云櫻睜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br> 她回來了!</br> 真的回來了!</br> “櫻兒。”一聲溫柔的呼喚從背后響起。</br> 云櫻急忙回過身,只見一對三十多歲的夫婦站在不遠處,笑望著她,眉宇間滿是慈愛的光。</br> “爹!娘!”</br> 她迫切的呼吸一緊,急忙沖上前去,狠狠的撲進父母懷里。</br> 她真的回來了!</br> 美婦人摸著她的頭,“你這丫頭,又跟馮過那小子偷跑出去玩,跟你說了多少回了,那小子太皮實了,你一個女兒家家的,天天跟他爬樹摸魚,也不怕別人笑話。”</br> “夫人,我們家櫻兒應該是男孩,當初,你莫不是生錯了性別?”男人問。</br> 美婦人佯怒著,瞪了他一眼:</br> “你是拐著彎兒的嫌我生不出兒子是吧?好,好,你去外面找個女人,給你生個兒子就是了,給你們老云家繼承香火!”</br> 男人忙道:</br> “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lt;/br> “你就是這個意思!難道我還不知道你肚子里的那點花花腸子?”</br> “夫人……”</br> “別叫我!”</br> “夫人……”</br> “哼!”</br> 美婦人雙手環胸,生氣的撅到一邊去了,男人趕緊上前去,各種好話巴拉巴拉的說了出來。</br> 云櫻激動的看著這一幕,眼淚掉了下來。</br> 二人見了,擔心急了:</br> “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還哭了起來?難道是馮過欺負了你?”</br> “你等著,爹這就去收拾他!”</br> “不,不是……爹,娘,看見您們還好好的活著,我實在是太高興了,我……”云櫻撲進母親的懷里,泣不成聲。</br> “娘,您不知道,女兒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br> “我夢到城中發生瘟疫,您跟爹爹都死了,我夢到云家武館散了,我還夢到……我去了帝都,有了喜歡的男人,可我們卻不能善終……”</br> “那個夢太長了,太痛了,在那個夢里,我壓抑的幾乎喘不過氣了,還好那只是一個夢?!?lt;/br> 現在,夢醒了,她回到了云家,回到了從前。</br> 爹娘尚在,武館熱鬧,家庭和睦。</br> 真好。</br> 美婦人溫柔的摸著云櫻的頭,說:“傻丫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無論真假,你都要帶著爹娘的希望,好好的活下去?!?lt;/br> 男人說:</br> “云櫻,你是個堅強的女孩子,要知道人這一生,起起伏伏,不可能一帆風順,遇到難關在所難免,熬過去;要記住,沒有什么坎是過不去的。”</br> “可是爹……”</br> 云櫻剛抬頭,方才還站著面前的父親突然消失了。</br> 她僵了一下,立馬扭頭,發現娘也不見了。</br> 她慌了:</br> “爹!娘!你們在哪!”</br> 急忙巡視四周,只見武館、練功的孩子、暴躁的老師、房屋……像是被一陣風吹散,全化成了霧。</br> 她置身在大霧中,沒有方向,什么都看不清。</br> “爹!”</br> “娘!”</br> 她奔跑起來,努力的跑,想要穿破這片霧,想要找到他們,可是用盡渾身的力氣,都跑不出去。</br> “爹,娘,別離開我!別扔下我一人!”</br> “別拋棄我嗚嗚嗚——”</br> “云櫻,云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