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個過年喜慶的話題,跨越到了戰事上,宗政離沉了臉色,說:</br> “你真不會聊天。”</br> 秦野笑了笑,攏了下耳邊的碎發:</br> “你可以不跟我聊,但你似乎總喜歡來我這里自找不快。”</br> “……”</br> 確實。</br> 每次跟她在一起,來的時候,高高興興,但走的時候,很難保持好心情。</br> 宗政離睨視著她一副使壞的模樣,知曉她是故意的,若是真生氣,就稱了她的心了。</br> 他哼了一聲:</br> “我有受虐傾向。”</br> 這個回答總滿意了。</br> 秦野‘唔’了一聲,笑彎了眼眸,道:“如果真打起來,你到時把我們母子推出去就好了,有我跟子燁在,宗政辰贏不了。”</br> 她笑笑著說,至于眼睛里藏著什么真實情緒,誰也摸不準,看不清,猜不透。</br> 宗政離微默。</br> “我沒有利用你的意思。”</br>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好聽的話都說去給鬼聽吧。</br> 時候不早了,子燁午睡該醒了。</br> 秦野捧起醫書,轉身走下城樓,朝著昭陽殿的方向走去。</br> 宗政離跟了上去:“一起過年吧。”</br> 她不語。</br> “我給你和孩子都準備了禮物,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有感情。”</br> 她不言。</br> “小野……”</br> 她忽然駐足,目光落在他的腰間,那里墜著一塊雕刻著龍形圖騰的玉佩,是君王的身份象征。</br> 看著那塊玉佩,她眼底滑過一絲算計的光……</br> “玉佩真好看。”她說。</br> 宗政離微訝,“你喜歡?”</br> 他將它解了下來,這龍鳳玉佩是一對的,登基時,他與秦嬌嬌各自佩戴一塊。</br> “不是什么好東西,你若喜歡,我差人去國庫里挑更好的給你。”</br> 秦野直勾勾的看著他手里的東西,不再言語。</br> 宗政離豈會看不明白她的意思?</br> 這幾個月來,秦野主動開口的次數少之又少,并且還是頭一次主動問他索要東西。</br> 他高興,自是滿足:</br> “你若喜歡,便送給你。”</br> 把龍形玉佩放進她的手心里,眼眸閃著亮光,高興的說:</br> “還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直接告訴我,但凡能滿足的,我定不會委屈你。”</br> 秦野垂眸,有些頓頓。</br> 象征君王的玉佩,他說給就給。</br> 這些天來,他對她確實很好,照顧周到,有求必應,給她一切最好的東西,哪怕她是不開心的皺了下眉,他都會大費周折的懲罰伺候的宮女。</br> 他真的很好。</br> 溫柔,寵溺,放肆的慣著。</br> 有權有勢,又溫和專注,換做任何女人都抵抗不了這種男人,就連她跟他待在一起久了,心都不免有些動搖……</br> 可是,她深知,他的好背后,藏著對宗政辰的算計,藏著他的目的與野心。</br> 秦野緩緩握起了手,收緊玉佩:</br> “謝謝。”</br> 捧著醫書,轉身離開。</br> 回到昭陽殿。</br> 搖床里,子燁已經醒了,不哭也不鬧,乖乖的,見母親回來了,他高興地揮著小手,張開嘴巴:</br> “奶……奶奶……”</br> 五個多月的孩子,正在學說話,已經會說簡單的疊音字了。</br> 秦野心間柔軟,走了過去,抱起已經長到二十多斤的胖小子,“叫爹爹。”</br> “奶……”</br> “子燁聽話,叫爹,爹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