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竟是一座陡峭的山坡,長滿雜草與荊棘,二人身子滾落,猶豫慣性作用,剎不住車,越滾越快,越滾越快……</br> 殺手甲奔到陡坡邊,往下看去。</br> 壓倒的小草小樹彈了回來,可見一條隱約的下滑痕跡。</br> “大人,我們要追嗎?”</br> 那殺手頭領掃了一眼,冷聲道:“這陡坡上藏滿暗石,他們滾下去,不死也要半條命,沒必要在他們身上浪費功夫,先去找辰王。”</br> “是!”</br> 。</br> “啊——”</br> 這陡坡又陡、又長,滾啊滾、滾啊滾,云櫻的身體不受控制,滾的她頭暈腦脹、天旋地轉,不知滾了多久,撞上一根樹干:</br> “唔!”</br> 慣性作用下,猛烈撞擊,大腿劇痛,幾乎斷了般。</br> 疼!</br> 疼得差點昏厥。</br> 云櫻咬緊舌尖,在這深山夜林時,若是暈了,萬一碰到野獸毒蛇,會有性命危險,哪怕再痛,也拼命的強忍著,抓住旁邊的草,艱難的坐起身來。</br> 腿……</br> 動不了了。</br> 不遠處,景易是男人,體格比較健碩強壯,情況比她稍微好些,衣服劃破了,皮膚劃著深淺不一的口子,除此之外,并無大礙。</br> 云櫻見了,差點沒氣死:</br> “你剛才拉我干什么!”</br> 景易:“有暗……”器。</br> “你害怕寡不敵眾,可我是那種臨陣脫逃的人嗎?”云櫻握拳咬牙,瞪視著他,“我寧愿戰死,也要把他們都殺了!只有他們死了,王爺王妃才會安全,原來景公子是這種貪生怕死的人!”</br> 景易擰眉。</br> 他?</br> 貪生怕死?</br> 臨陣脫逃?</br> 這丫頭對他的誤解似乎很深。</br> 站起身來,拍掉衣服上沾的草葉,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br> 云櫻仰著脖子,“你看我做什么?難道我說錯了嗎?要不是你拉我,我們怎么會滾落山底?好不容易找到刺客的行蹤,現在都沒有,怎么向王妃交代?”</br> 景易盯著她那張一張一合的嘴,若有所思。</br> 這丫頭,不僅功夫了得,嘴皮子也厲害。</br> 云櫻吐槽了好幾句,脖子都仰痛了,卻發現男人還在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br> 她心里‘咯嘣’一下,莫名的就慌了:</br> “你……你盯著我干什么……”</br> 荒山野嶺的,他該不會要把她殺了吧?</br> 還真有可能!</br> 畢竟他以前就想殺她!</br> 她一氣之下,說了很多頂撞他的話,他即便是把她殺了,也不會有人知道,她雖然不畏懼死亡,但不想死得這么冤屈。</br> 景易目光沉沉的看著她。</br> 之前,他們見過多次。</br> 每次見面,她都躲避他、遠離他,甚至怕他,剛才卻跟張牙舞爪的貓一樣,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br> 怎么才幾句話的功夫,又慫回去了?</br> 掃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她的腿上,那里的布料被鮮血染紅,暗紅暗紅的血,表面傷口很深。</br> 原來是受傷了。</br> 怪不得跟他示弱。</br> 他彎下腰,伸出手。</br> “你要干什么!我寧愿跟你同歸于盡!!”少女猛喝一聲,掏出背后藏著的石頭,拼盡全力,狠狠砸向男人的膝蓋。</br> “唔!”</br> 男人吃痛的單膝跪地,仿佛聽到了骨頭錯位的聲音……臉色難看的跟吃了蒼蠅一樣,慍怒的眸只是少女:</br> “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