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馬隊其吼，一干匪兵策馬奔騰，刀劍齊出收割人命。</br> 這種情況下，眼前盡是混亂，莫求兩人左突右沖，連如何逃出來都是不知。</br> 從高處看。</br> 流民隊伍四下逃散，身后則是匪兵肆虐，不時有人被追上斬殺。</br> 殺戮，在黑夜上演。</br> 半個時辰后。</br> 林中。</br> “呼……呼……”</br> 秦清蓉四肢伸展癱在一株樹下，胸腹急速起伏，眼中滿是疲憊。</br> “沒……沒事了。”莫求也是雙手拄膝，扶著一旁的棺材拼命喘氣：</br> “不管那些人求的是什么，侯爺他們的車隊才是目標，應該不會有人追來。”</br> “希望……”秦清蓉張了張嘴，只覺咽喉如同火燎，咽了口唾沫才繼續道：</br> “希望如此！”</br> “嗯。”莫求點頭，表情突然一肅。</br> “怎么了？”這時候，秦清蓉也恢復些許力氣，撐起身子看過來：</br> “有問題？”</br> “馬蹄聲！”莫求豎指示意禁聲，悄悄握住背后劍柄朝后看去。</br> 從聲音看，人數并不多，如果其中沒有高手的話可以嘗試應付。</br> “駕！”</br> “駕！”</br> 夜幕下，遠處的場景并不清晰，只能看到三匹快馬正自狂奔。</br> 方向，正是兩人所在附近。</br> 秦清蓉當即屏住呼吸，微抬手臂，莫求則繃緊身軀，蓄勢待發。</br> “嘩啦啦……”</br> 眼見騎手就能看到兩人，路旁的一株樹上突然躍下一道黑影。</br> 黑影當空翻轉，一記橫掃就把兩人掃落馬背。</br> 另一人急忙策馬閃避，被其邁步上前，拳鋒如山接連轟在馬腹、人身。</br> “彭！”</br> 重達千斤的戰馬，竟是被一拳轟的離地飛起，那騎手更是不堪，身軀當空彎折，不用看也是死定了。</br> 落馬的兩人剛剛起身，正欲上前幫忙，眼見此景腳下不禁一滯。</br> 奈何對方并不打算放過他們，身形一閃逼到近前，一拳一個送去歸西。</br> 高手！</br> 莫求眼眸一縮。</br> 只是這等力氣，就算是在煉臟高手之中，應該也是較為拔尖得了。</br> 至于后天，應該還不是。</br> 畢竟身懷后天真氣，能身輕如燕，行動起來遠比此人來的迅捷。</br> “兩位。”黑影解決完追兵，輕拍雙手朝這邊邁步行來：</br> “追兵已經解決，可以放心了。”</br> “閣下是……”莫求瞇眼看向對方，隨著距離靠近，相貌也漸漸清晰：</br> “我們是不是見過？”</br> “哈哈……”來人大笑：</br> “莫大夫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丁某昨日加入隊伍，咱們見過的。”</br> 說著拱手示意：</br> “鄙人岳原，見過兩位。”</br> “岳原？”莫求審視對方。</br> 此人身量不高，但很敦實，五官方正，言語帶笑，年約三十出頭，第一印象給人一種可以信任的感覺。</br> “岳兄。”他抱拳拱手：</br> “多謝出手相助，若不然我們怕是后果難料。”</br> “說笑了。”岳原擺手：</br> “莫大夫拉著車都能健步如飛，可見筋骨強健，對付三個匪人還不是輕而易舉。”</br> “呵呵……”莫求訕訕一笑：</br> “我也就是有一膀子力氣，與人動武卻不擅長，總之，多謝了！”</br> 他口中道謝，心中卻生起提防。</br> 剛才場景如此混亂，對方卻能一直注意自己，若說沒有緣由怕是不可能。</br> 而且明明跟在后面，卻沒有現身，直到追兵跟來才出手攔截，也是不合情理。</br> 岳原卻不知莫求心中所想，笑著擺手：</br> “莫大夫客氣了。”</br> “對了！”</br> 他回首看了一眼，道：</br> “既然有追兵過來，此地顯然還不安全，我們最好再往前趕一趕。”</br> “岳兄說的是。”莫求應是，看向秦清蓉。</br> “我沒事了。”秦清蓉撐起身體，朝對方道謝，三人隨即上路。</br> 路上，岳原試探著開口：</br> “莫大夫，你們也是要去東安府的吧？”</br> “不錯。”莫求點頭：</br> “家祖本是東安府人，如今也算是返鄉，落葉歸根了卻前人心愿。”</br> “佩服！”岳原面露肅容：</br> “看兩位情況，顯然是跋涉許久，能不懼艱辛帶著棺材走那么遠的路，就連身處危機時刻都不愿舍棄長輩尸骨，這等孝心讓人敬佩！”</br> “呃……”莫求張了張嘴，唯有尷尬一笑。</br> 一旁的秦清蓉，也表情怪異，好在夜色暗淡，并不容易察覺。</br> “不過！”岳原深吸一口氣，繼續道：</br> “現今侯爺的隊伍被沖散，他自身也難保，不知兩位接下來有什么打算？”</br> “這個……”莫求念頭轉動，道：</br> “東安府邊界很長，我們會嘗試越過去，只要入了東安府一切都好說。”</br> “怕是沒那么容易。”岳原輕笑，搖頭道：</br> “要想越界，定然需要翻山越嶺，單人獨行尚且不便，更何況帶著一具棺材，而一旦留下痕跡，很容易被府兵發現。”</br> “兩位大概不知，現今抓捕流民，已經是東安府府兵最重要的生意。”</br> “就連那侯老爺，之所以帶過去那么多人，其中絕大部分也是賣給府兵而已！”</br> “啊！”秦清蓉面色一變：</br> “竟是如此？”</br> “不錯。”岳原嘆氣，似有感慨：</br> “世道險惡，最險卻不過人心！”</br> “岳兄。”莫求正色拱手：</br> ：</br> “你也是要去東安府的吧？不知可有門路？”</br> “我確實有法子。”岳原眼神閃動，點頭道：</br> “而且不僅能自己過去，還能帶著兩位一起跨過邊界，但……我有條件！”</br> “咳咳……”</br> 莫求身軀顫抖，發出劇烈的咳嗽，甚至就連表情都被憋的通紅。</br> “莫大夫？”岳原一愣。</br> 只不過是提個條件而已，什么條件都還沒說，不至于如此吧？</br> “沒……我沒事。”莫求穩住呼吸，勉力擺手，解釋道：</br> “一點小毛病，不礙事。”</br> 緊接著又道：</br> “岳兄真有辦法帶人跨過邊界？”</br> “當然！”岳原點頭：</br> “不過岳某也有一事相求。”</br> 莫求與秦清蓉對視一眼，才慢聲開口：</br> “岳兄不妨說來聽聽。”</br> “不急。”岳原掃視四周，一臉謹慎：</br> “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個安全地方再說，萬一有追兵趕來就遭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