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br> 腳下一頓,莫求停住步伐。</br> 卻見在那石亭旁,不僅有著秦清蓉在,還有一伙商隊在此停留。</br> 商隊人數足有近百,其中有不少精銳護衛,看他們生火造飯的架勢,今夜是不會走了。</br> 莫求隱身暗處定睛看去,沉吟片刻,隨即折身再次返回樹林。</br> 不多時。</br> “誰在那里?出來!”一個商隊護衛猛然轉身,朝著一株樹后大吼。</br> 周圍幾人刀劍出鞘,一臉戒備。</br> “抱歉。”莫求一點點從樹后挪出,單手高舉一只兔子,小心翼翼開口:</br> “我跟師姐,一直就在這里歇息的。”</br> “師弟!”人群中,秦清蓉雙眼一亮,急忙起身招呼:</br> “我在這里。”</br> 在她身邊的一位女子抬頭看來,伸手示意一下:</br> “讓他過來!”</br> “是。”聞言,一干護衛才收起刀劍。</br> 莫求被人引到近前,看清女子相貌,是位三十出頭的婦人。</br> 看裝束,不像是大家閨秀,而是管事女眷的打扮。</br> 側首看去,不遠處一輛雅致車架停在場中,被一群女護衛牢牢守護。</br> 那里面,應當才是隊伍的主人。</br> “荒郊野外的,把一位弱女子孤零零的留在這里,你也能放心。”婦人掃了眼莫求,輕輕搖頭,語氣似乎有些不滿。</br> “方姨,是我讓他去的。”秦清蓉急忙脆聲開口:</br> “這幾個月我們一直如此,也多虧了師弟照顧,我已經習慣了。”</br> “是嗎,那你這一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方姨眼帶憐惜,輕輕點頭:</br> “算了,去吃點東西,早些歇息,都是去府城,接下來跟我們一路就行。”</br> “多謝方姨,多謝方姨!”秦清蓉美眸一亮,急忙道謝。</br> “不必那么見外。”方姨柔和一笑:</br> “你幫小姐解決了麻煩,投桃報李,幫你們也是應該的,而且我一見你就覺得面善。”</br> “真的嗎?”秦清蓉笑道:</br> “說實話,清蓉也是如此,總感覺方姨是許久未見的親人一樣。”</br> “就你會說話。”方姨眉眼帶笑,輕點秦清蓉瓊鼻:</br> “我倒是希望有你這么一個后輩。”</br> “那好啊。”秦清蓉一臉天真:</br> “如果方姨不嫌棄,我認你做親姨如何?”</br> 兩人交談親切,倒是讓莫求有些傻眼,這才多久,就攀上了親戚?</br> 待到回過神來,兩人已經來到隊伍后方,在木板遮蓋的行尸旁坐下,距離商隊不遠也不近恰好以木板隔開。</br> “這是怎么回事?”莫求開口。</br> “你走后沒過多久,她們就來了。”秦清蓉壓低聲音,道:</br> “是東安府方家的人,好像權勢</br> 不小。”</br> 莫求點頭。</br> 這群護衛一個個體格健壯,訓練有素,不可能來自小門小戶。</br> 不過他們對東安府了解不多,也不知道這所謂的方家到底什么來路。</br> “正好方小姐身子有些不舒服,女兒家的小毛病,我順手診治了一下。”秦清蓉繼續道:</br> “方姨是小姐的奶娘,后來發生的事,就是你看到的了。”</br> 她的醫術雖然不怎么樣,但耳聰目染也學到不少本事,尤其是婦科,尚算不錯。</br> “說起來。”秦清蓉回首看了一眼,道:</br> “東安府的人,跟外面真的很不一樣。”</br> “不錯。”莫求點頭認同:</br> “不管是岳家還是這方家,都沒有一見面就喊打喊殺,行事作風要比外面的人和氣不少。”</br> “是啊。”秦清蓉音帶感慨:</br> “在外面待久了,看誰都像惡人,人心隔肚皮,可不敢這么放松,以后也不用時時刻刻提心吊膽了。”</br> “那也未必。”莫求盤膝坐好:</br> “也許是因為東安府有府兵鎮壓,違法亂紀的事要有不少顧慮,但爾虞我詐怕是同樣少不了。”</br> “好在,不必動輒就分生死。”</br> “是。”秦清蓉應是,又小聲問道:</br> “事情結束了。”</br> “嗯。”莫求點頭。</br> “你怎么找到那假‘岳原’的?”秦清蓉臉帶疑惑。</br> “藥物。”莫求想了想,沒有瞞她:</br> “我給他的藥物上面,做了些手腳,當然,也是距離不是太遠,若不然我也沒有辦法找到人。”</br> “這樣……”秦清蓉松了口氣,小聲道:</br> “其實,直接告訴岳家人,讓他們動手就好,你沒必要這么冒險。”m.</br> “我給那假‘岳原’治了傷,解了毒,岳家人要是知道,怕是免不了麻煩。”莫求輕輕搖頭:</br> “算了,事情已經解決,就不要再提了。”</br> “也是。”秦清蓉應是,在旁邊縮起身子假寐。</br> 莫求則陷入沉思,待到寂靜之時才取下身上的包裹,檢查里面的東西。</br> “啪啪……”</br> 不遠處,篝火點燃。</br> 方家的護衛輪流值守,隱隱把兩人所在也涵蓋在內,讓人不自覺感到心安。</br> 秦清蓉側了側身子,已經陷入沉睡,看她的睡態,竟是久違的放松。</br> 莫求收回眼神,確認沒人注意自己的動作,才看向手上的事物。</br> 假‘岳原’身上的東西并不多,幾乎都在包裹里,其中一本厚厚的《金剛經》就占了小半。</br> 是真正的《金剛經》,沒有夾層,沒有額外的注釋,紙張也是普普通通。</br> 唯有被人翻過很多遍,顯得極其破舊。</br> 看樣子,這假‘岳原’不只是當過一段和尚那么簡單,很可能就是從廟里跑出來的野和尚。</br> 除了《金剛經》之外,另有兩個沉甸甸的銅瓶,一個木盒,兩本薄薄的冊子。</br> 嗯,</br> 零零碎碎,還有二百多兩銀子。</br> 銅瓶不大,卻很沉,應該不是材質的原因,而是因為里面的東西。</br> “啵……”</br> 拔開瓶塞,可以看到些許暗黃的液體在里面流動,鼻間輕嗅,并無異味傳來。</br> 單憑觀察,很難確定里面的東西是什么,但想來應該不是什么普通東西。</br> 放下銅瓶,莫求拿起木盒。</br> 木盒以普通的楠木所制,看刻痕,制作出來的時間應該沒多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