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有些傻眼的趙管事、左文博,秦清蓉把莫求拉到無人的地方。</br> “我手上有些銀子,再把值錢的東西當掉,應該差不多有三百多兩?!彼缚鬯悖?lt;/br> “你身上不是也有一百來兩嗎,加在一起就算不夠也差不了多少?!?lt;/br> “我再管干娘借點……”</br> “師姐。”莫求抬手,制止她的話頭:</br> “不必那么麻煩,你借我一百兩,其他的我自己想辦法就行了?!?lt;/br> “嗯?”秦清蓉一愣:</br> “你哪來那么多銀子?”</br> 兩人這一路幾個月朝夕相處,莫求什么家底,她可是一清二楚。</br> 在離開角星城的時候,為了方便攜帶和避免麻煩,銀子帶的并不多。</br> “你忘了,前幾日我出去一趟,有了些額外收獲。”莫求淡然一笑:</br> “我手里的刀劍,也能換不少銀子?!?lt;/br> “不行。”秦清蓉搖頭:</br> “刀劍是你護身的東西,豈能拿來換錢,不夠的我來幫你添就是?!?lt;/br> “也好?!蹦鬀]有拒絕,就當是借的,到時候連本帶息還上就是。</br> 他有把銀子還上的底氣。</br> “還有趙管事,他也不能白跑一趟,這筆錢還要勞煩師姐幫我出?!?lt;/br> “當然。”秦清蓉展顏一笑:</br> “咱們是什么關系,不用那么見外,現在我就怕這事情不靠譜。”</br> “嗯?!蹦缶従忺c頭。</br> 這可是五百兩銀子,不是小數目,萬一被人騙了怕是要吐血。</br> 他們畢竟初到此地,唯一認識的就是左家,趙管事終究遠了一層。</br> 好在對方雖然貪財,但還算靠譜。</br> 酒桌上除了驚訝于兩人的選擇和財富,倒也沒提太過分的要求。</br> 幾日后。</br> 趙府來人,通知事情辦妥,讓莫求準備好銀子跟著一起去藥谷。</br> “師姐,我會盡快想辦法把銀子還給你?!?lt;/br> “不用著急?!?lt;/br> “沒了這筆銀子,你想做的事怕是會耽誤一段時間,我會盡力。”</br> “我都說了,不用急!”草巷巷口,秦清蓉突然跺腳,一臉氣急:</br> “債主都不急,你急什么?”</br> “呵……”莫求輕笑點頭:</br> “師姐說的是。”</br> “走吧,走吧!”秦清蓉連連擺手:</br> “沒學成東西,別回來見我。”</br> “師姐倒是絕情?!蹦罂戳丝瘩偟浇暗鸟R車,腳下略有遲疑,才朝對方重重點頭:</br> “保重!”</br> “?!亍?lt;/br> 目送馬車漸漸離去,秦清蓉一手高抬,面上的笑意漸漸收斂,最后突然無力垂首。</br> 晨光下,她嬌軀輕晃,慢慢倚著墻壁,直至馬車再也不能看見。</br> 爹、娘、師弟……</br> 終究,自己還是一個人。</br> 車廂內。</br> 莫求從懷里摸出一枚玉佩,這是秦清蓉送的臨行禮物,不值錢只是一片心意。</br> 他盯著玉佩看了許久,才輕嘆一聲,放進懷里。</br> …………</br> 藥谷說是谷,實則把兩側的山峰也包括在內,遠不止一處山坳。</br> 谷內只是用來種植草藥,平常的居住、瑣事都是在山上完成。</br> 山無名,環境倒是絕佳。</br> 沿山小徑曲徑通幽,別有一番情趣。</br> “三長老姓董,名夕舟,人稱三秋居士,是靈素派最年輕的內門長老?!笔A上,趙管事小聲介紹:</br> “這位長老性情古怪,其他的倒也無妨,唯獨愛財,這點你要謹記。”</br> “嗯?!蹦髴牵溃?lt;/br> “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一定要在這個時候來見董長老不成?”</br> 此時天際晚霞已經開始退卻,再過不久,下山怕都要點燈了。</br> “長老很忙,能有時間見我們已經不錯,下次還不知什么時候。”趙管事搖頭,又道:</br> “你可知潛龍雛鳳榜?”</br> “聽說過?!蹦簏c頭。</br> “三長老年輕的時候,就曾位列此榜一段時間。”趙管事道:</br> “而且,他還是我們靈素派近幾十唯一一位上過此榜的人,就算此后遭遇變故,你不要看他貪財就心生小覷。”</br> “哦?”莫求好奇問道:</br> “名列潛龍雛鳳榜,很難?”</br> “當然!”趙管事重重點頭:</br> “三十歲之前的一流高手,你以為是誰都能隨隨便便就能達到的?”</br> “歷年來,除了極少數的天才,榜單上的人都被幾大勢力包圓了?!?lt;/br> “一流高手……”</br> “到了!”</br> 莫求正要詢問什么是一流高手,就被對方揮手打斷,卻是到了地方。</br> 面前這座建筑看樣式有些像道觀,屋檐展開,門欄雕琢,造型優美,好似靈鶴盤伏隨時都可能飛走一般。</br> 敲了門,出來一位女童。</br> 她似乎早已知道兩人要來,招了招手,二話不說引著走向后院。</br> “小姐在練拳,你們稍等片刻?!?lt;/br> “呼……”</br> “彭!”</br> 沉悶聲從前方傳來,隔著重重綠竹,可見一道纖細的身影正自緩慢騰挪。</br> 越過遮攔,卻是位十五六歲的少女,正自面色嚴肅施展拳法。</br> 拳法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對方出拳之際,拳鋒好似被一團透明空氣包裹。</br> 伴隨著拳鋒挪移,那團空氣來回震蕩,肉眼看去就像水面蕩漾波折。</br> 少女手臂不時一晃,明明什么都沒有碰到,卻有沉悶聲響傳來,讓人聞聲就感到筋骨酥麻。</br> 莫求毫不懷疑,就算是一塊山石放在那里,都會被對方震碎。</br> “真氣外放!”趙管事眼見這一幕,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喃喃道:</br> “董師妹的武學造詣,竟然已經達到這種境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