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的課程并不多,一周也就兩節課,上完就沒什么事了。</br> 所以自由時間還是挺充裕的。</br> 蘇鶯這幾天在家里沒事就開著直播練舞。</br> 和粉絲們的互動并不多,但人氣卻一直在上升。</br> 那個叫“落鶯歸池”的粉絲,動不動就送她【小飛船】,導致蘇鶯心里特別過意不去。</br> 她是要掙錢,也想掙多一點。</br> 但她并不想讓粉絲為了她一個在網絡上認識的陌生人去超前消費。</br> 畢竟,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是那個大一的學弟,還是學生,花的都是家里的錢,打賞主播就意思一下得了。</br> 可他卻一次次送最貴的打賞禮物,蘇鶯真怕他把生活費給作沒了。</br> 自從那天在飯店門口和他見了后,她就再也沒有見到他。</br> 蘇鶯還想找個機會去親自求證一下,如果真的是他,她希望他替自己保密,不要告訴他周圍的其他朋友她的三次元身份。</br> 忙起來后,時間好像過得飛快。</br> 眨眼間就到了12號。</br> 這天蘇鶯上午第一節有課,她上完課就乘坐地鐵回了家,在家附近的超市買了很多食材,打算今晚親自下廚給單羲衍做飯吃。</br> 蘇鶯前兩天問了他的航班,算了下時間,知道他到家的時候正好是七八點鐘吃晚飯的時間點。</br> 然而,蘇鶯早早地把晚飯準備好,不到七點鐘,估摸著他應該下飛機了,蘇鶯就聯系他。</br> 【Nightingale:下飛機了吧?】</br> 等了會兒,沒有回復。</br> 蘇鶯知道他對她的微信消息回不回復都看心情。</br> 所以就沒有再多發什么,耐著性子等著他回家。</br>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過去,鐘表上的指針不緊不慢地轉過一圈又一圈。</br> 單羲衍還沒有回復。</br> 蘇鶯忍不住又問他。</br> 【Nightingale:是航班延誤了嗎?】</br> 不回。</br> 【Nightingale:你看到了回我一下,別讓我擔心。】</br> 沒動靜。</br> 蘇鶯對著一餐桌的美味佳肴,對著滿桌子他最愛吃的菜,眼睜睜地看著一些菜由熱變冷。</br> 就像她的心,從期待到失望。</br> 將近十一點了。</br> 好幾個小時,連一個字都沒給她,就讓她這樣干等著。</br> 她查了航班信息,沒有延誤。</br> 在微信上發了好多條,他都不回。</br> 蘇鶯也顧不得會不會讓他反感生氣,直接撥通了他的電話。</br> 能打通,但就是沒有人接聽。</br> 響了好長一會兒,就在蘇鶯覺得會被自動掛斷的那一刻,突然被接通了。</br> 蘇鶯的語氣不自覺地染上焦急:“單羲衍,你怎么還沒回家?”</br> 對面忽然傳過來一道聲音嬌細的女聲:“你是單哥現在的女朋友吧?”</br> 蘇鶯下意識的攏緊眉心,聲音淡了不少:“你是誰?”</br> “我……”對方頓了片刻,才報了身份:“我算是他前女友的朋友吧。”</br> “你知道他原來交過一個女朋友嗎?后來出車禍意外去世了,我是那個女孩子的朋友。”</br> “單羲衍呢?”蘇鶯強壓著脾氣冷淡道:“讓他接電話。”</br> 祝嫦輕笑了下,像是有點得意,可偏偏還要裝無辜,話說的曖昧又模棱兩可:“單哥他睡了。”</br> 蘇鶯死死咬緊嘴唇,直接就掛斷了電話。</br> 祝嫦拿著被掛斷的單羲衍的手機,想起上次在飯桌上時單羲衍輸入的解鎖密碼,好像是……他自己的生日。</br> 她便輸了890412,手機鎖屏被解開,祝嫦找到最近通話,刪除了剛才的備注為“yīng”通話記錄。</br> 在刪除之前還特意戳進主頁看了眼手機號。</br> yīng。</br> 祝嫦輕瞇了下眼睛,宿櫻的櫻嗎?</br> 既然還想著宿櫻,怎么就交女朋友了呢?</br> 她趁這會兒單羲衍的特助去辦住院手續,醉醺醺的康耀坐在椅子上沉睡什么都不知曉,就大膽地用手指戳開了單羲衍的相冊。</br> 結果祝嫦就愣了瞬。</br> 還保留著宿櫻的照片?</br> 不是。</br> 幾乎是下一秒,祝嫦就否定了自己最開始冒出來的想法。</br> 她點開大圖,看到照片上的女孩子笑容燦爛張揚,這張臉和宿櫻很像,最像的應該是那雙大大的眼睛,看起來無辜且天真。</br> 可細看的話,又不同。</br> 祝嫦說不出到底哪里不同來,但就是覺得不一樣。</br> 盡管兩個人不論在皮相還是在骨相上,都很相似。</br> 是這個人嗎?</br> 難不成所謂的“女朋友”,就是找了個和宿櫻很像的替身?</br> 怪不得就連電話備注都要改成“yīng”。</br> 她正垂眼盯著照片上笑的肆然的女孩子心生不甘,徐特助就腳步匆匆地走了過來。</br> 祝嫦連忙退出軟件,清理了后臺,然后摁滅手機屏幕。</br> 徐特助邁著大步走到病房門口,話語禮貌道:“祝小姐先帶小康總回去休息吧,我來守著老板。”</br> 祝嫦沒推辭,應下來:“好,那我就先和康總回去了,單哥醒了后告訴我們一下,今天真的很抱歉,康總和我不知道單哥有胃病……”</br> “哦對了,”祝嫦走了兩步又轉過身來,假裝剛剛想起,把單羲衍的手機遞給徐特助:“單哥的手機,你們剛剛從餐桌離開的急,忘了拿他的手機。”</br> 徐特助從祝嫦的手中拿過單羲衍的手機,說了句謝謝。</br> .</br> 蘇鶯掛了電話后幾乎失去理智。</br> 她滿腦子都是單羲衍的手機在一個女人手里。</br> 而且那句“單哥他睡了”,是什么意思?</br> 蘇鶯的身體止不住地微微發抖,她望著眼前的一桌子飯菜,覺得很可笑,于是全都倒進了垃圾桶。</br> 發泄過情緒后,蘇鶯慢慢地冷靜下來,越想越覺得有哪里不對。</br> 單羲衍前幾天突然用那么溫柔的語氣對她說話想讓她喊他“衍哥”,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女人出現了,讓他的心緒波動很大,才會失控成那樣。</br> 可他心底愛的是宿櫻,只是宿櫻。</br> 怎么可能……</br> 而且現在回想起來,剛才那個女人說話時的腔調,還有說出來的話,怎么想都像是在故意挑釁她,似乎要挑撥離間。</br> 蘇鶯努力讓自己冷靜再冷靜,閉上眼深呼吸了好幾次。</br> 突然就想到一個人。</br> 她登時睜開眸子。</br> 蘇鶯連忙拿起手機來,給單羲衍的特助打了一通電話過去。</br> 徐特助剛在病房里坐下不久,手機就震動起來。</br>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直接起身走出病房,這才接通,話語禮貌:“蘇小姐。”</br> “徐特助,”蘇鶯開門見山地問:“單羲衍在做什么?”</br> 徐特助沉默了下,他在考慮要不要把老板住院的事告訴蘇鶯。</br> 蘇鶯卻等不及,又急切地問:“他在哪兒?”</br> “蘇小姐,”徐特助沉吟猶疑了片刻,還是把單羲衍臨回去前被康耀叫去喝酒的事情告訴了蘇鶯,“老板喝得有點多,胃病犯了,就……現在在住院,我們還沒從南城回去。”</br> “他的手機一直都是你拿著嗎?”蘇鶯直接詢問出口,為了讓徐特助不多想,還說了自己之所以這么問的緣由:“我給他發消息沒回。”</br> 徐特助解釋:“不是,一開始確實是老板自己拿的,后來出了事情急之下我忘記拿老板的手機了,是這次合作的小康總帶來的實習助手幫忙從飯店拿過來的。”</br> 蘇鶯大概了解了事情原委,對徐特助說:“好好照顧他。”</br> “好的。”</br> “醫院的地址和病房號告訴我一下。”</br> 徐特助驚訝:“蘇小姐……”</br> “是我自己要過去的,不關你的事。”蘇鶯的話語淡然而理智,“說吧。”</br> “南城第一醫院,住院部2202。”徐特助頓了頓道:“蘇小姐上飛機前告訴我,我提前去機場接你。”</br> “好。”</br> 蘇鶯掛了電話,幫九五添滿糧食,還把九五的自動飲水機里的水換上了干凈的。</br> 隨即就拿了自己的證件拎了包出家門,打車去了機場。</br> 在路上訂了最近的一個航班,但蘇鶯并沒有同徐特助說,單羲衍身邊只有徐特助能夠照顧他,她沒必要讓徐特助跑一趟,自己打個車過去就行了。</br> 到南城的時候是凌晨將近三點。</br> 蘇鶯坐上出租車后望著沉沉的夜色胡思亂想,其實這一路過來,她的心都是亂的。</br> 心里也說不出是什么滋味。</br> 被那個女人在電話里挑釁的時候,她是真的生氣,氣到渾身發抖。</br> 聽到徐特助說他胃病犯了住院了的時候,她也是真心疼真擔心。</br> 不然也不會不顧一切大半夜一個人坐飛機來南城找他。</br> 蘇鶯回想自己過往的二十多年,在遇見他之前,好像根本就沒受過什么委屈,雖然從出生后就沒有母親陪伴,但她是被父親捧在手掌心里寵大的,她也是個嬌生慣養被寵壞的女孩子。</br> 然而,和他在一起后,她似乎時時刻刻都在妥協、在退讓、在委曲求全。</br> 之所以這樣,只為了從他那里得到一丁點的溫柔。</br> 他每次都會在她失落難過的時候給她一絲希望,卻也最擅長在她下定決心繼續好好愛他的時候親手斬斷她的希冀。</br> 她對他的愛,就像是草原上的星星之火。</br> 只要不滅,就可以燎原。</br> 但架不住他一次次地潑冷水。</br> 講道理說,今晚的事,他并不知情,她也不該怪在他身上。</br> 可她就是覺得委屈,這種情緒無處宣泄,最終還是要加在他身上。</br> 蘇鶯輕抿住唇,垂下眼眸,嘴角輕扯了個自嘲的笑。</br> 她以為她有長進,可今晚的事讓她徹底認清了自己,在他面前,她依舊是卑微愛著他的那個蘇鶯。</br> 而在這場愛情中,只有她一個人深愛。</br> 他并沒有動情。</br> .</br> 到底還要多少次,你才能不在乎他。</br> 蘇鶯,你來之前都沒想過,萬一他并不想讓你過來呢?</br> 不然……回去吧。</br> 心里有個聲音對她說:“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