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都準備好了沒?!?lt;/br> “樂班呢,樂班好了沒有。”</br> “九鼎,快把九鼎抬過來。”</br> 破曉的第一道曦光才剛剛穿透云層,天穹下的泰山,已經人滿為患,處處忙碌作一團。</br> 這里最忙的毫無疑問是楊士奇,雖然早在前段時間,這封天大典的儀程他已經過了很多遍,但今日到了正日子,楊士奇還是不由會緊張一些。</br> 可是千萬不能出岔子啊。</br> 好在前面的一切都按部就班,加上這一天老天爺也賞面,晴空萬里,沒有刮風更沒有下雨,這讓欽天監(jiān)的一眾官員們明顯松出一口氣。</br> 謝天謝地。</br> 繁瑣的儀程前半段沒有什么好說的地方,真正的精華都在陳云甫登臺之后。</br> 因為陳云甫要頌表封天祭文了。</br> 這所謂的封天祭文也可以理解為屬于陳云甫的‘登基詔書’。</br> “孤惟華夏之裔、中國之民,運起江直,奮有天眷,乃逐夷狄于塞外、平洞蠻于湖廣、治世興國于南北西東。</br> 時至今朝,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業(yè)者有其產,海清河晏法理昌明,仕祿者鞠躬于廟堂、百姓者安耕于田里、匠作者醉心于坊間、商賈者通達于四方。</br> 內安江山社稷、外撫諸夷番邦,乃有歲庫盈豐、煊赫國威,運勢升騰日上、國家安定繁榮。</br> 番邦各國聞之心往,欲承王化,三韓舊地歸依王土,復歸華夏,惟欣納之。</br> 今猥承中夷內外、士農工商各界賢達合辭擁戴、尊孤晉于王位,號為禹王重定華夏九州,以主內外夏裔夷民,誠意拳拳、勉循眾請,于熙和三年六月初十封禪于泰山之陽、即王位于山南。</br> 劃定天下為九州,改年歷為九州新歷,熙和三年為九州元年。</br> 立九州社稷壇于南京,冊封元妻邵氏為王后、長子景和為王太子。</br> 布告天下,咸使聞之。”</br> 整篇封天祭文看下來,其實就是陳云甫對自己功績的表述,不排除一些自賣自夸的因素在,不過總的來說夸張的倒也不多。</br> 核心意思呢,就是我老陳作為華夏后裔,中國之民,這些年從江南直隸出身開始,一直都很努力的在奮斗才走到今天,當然也有蒼天的眷顧。</br> 如今,我是外平番夷,內撫國民,讓士農工商各界人士都很滿意,于是國家發(fā)展的非常好,三韓之地的番邦之民看到都很向往,主動要求重回華夏爸爸的懷抱里。</br> 如今,內外中夷百姓、各界代表都共同推戴我老陳當禹王,重新規(guī)制一個九州,讓我做九州的共主來領導華夏后裔和番邦之民,我老陳只能勉為其難的同意,這才來泰山進行封禪。</br> 以后的天下就是新九州,大明所使用的熙和年號要停用,從此改為九州元年。</br> 這篇文章毫無疑問是出自楊士奇之手,這家伙不愧是大明朝眼下第一筆桿子,寫的非常好,把謙讓和虛偽發(fā)揮的淋漓盡致。</br> 誦讀完祭文,陳云甫把祭文往熊熊燃燒的鼎爐中一拋,火光中帶出裊裊青煙升天,整個儀程到這就算是進行了九成九。</br> 為什么說是九成九呢,因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是陳云甫來為搬上來的九鼎重新賜名。</br> 中州、遼州、越州......</br> 一尊尊鼎有了新的名字,等到賜名結束后自然會有工匠來把九鼎抬走進行刻字,完后供奉進九州社稷壇。</br> 賜名之后,就是玲兒帶著一大班女官上前,為陳云甫奉上那至尊無上的九彩十八毓禹王冠冕。</br> 陳云甫雙手捧起戴到自己的頭上,同時接過象征著自己禹王身份的印璽和佩劍,高高向著祭臺下的文武百官。</br> 雖說士農工商階級平等,不過這種場合,還是只有士階級。</br> 這么重要的中央典禮現(xiàn)場,什么時候會真的去請幾個商人、幾個工匠、幾個百姓參加?</br> 楊士奇本來是想開這個先河的,不過一想到這么做的麻煩,最終還是算了。</br> 這種先河還是讓陳云甫自己開吧。</br> 隨著陳云甫面沖百官,百官們則齊齊作揖下腰。</br> “臣等拜見禹王,大王萬壽無疆。”</br> 從千秋無期變成萬壽無疆,從太師改口稱禹王,從下官改口稱臣,一切,都是如此的絲滑順暢。</br> 這一刻,陳云甫這位九州共主已經具備了法理上的正統(tǒng)性。</br> 儀程完全結束之后,剩下的自然是賜宴百官,不過現(xiàn)在沒有了大赦天下這一條,好像少了一些‘與民同樂’的味道。</br> 不過現(xiàn)在這功夫,顯然陳云甫沒時間去關注,儀程一結束,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br> 脫衣服!</br> “花了幾十萬兩做出的袞冕服,就那么讓你看不上嗎?!?lt;/br> 邵檸看著陳云甫捂嘴笑,后者就很是不樂意的嘟囔。</br> “花錢買罪受,眼下是六月三伏,我穿個十幾斤重的衣服在身上,也就得虧身子骨好,要不然非中暑不可?!?lt;/br> “你看,今天是吉日子嘛,欽天監(jiān)選了好久呢。”</br> “行了行了,你抓緊時間洗洗,百官軍民都還在泰安府等你呢?!?lt;/br> 邵檸說完話就走了出去,隨后便是玲兒帶著幾個女官進來為陳云甫沐浴更衣。</br> 一番洗漱之后,陳云甫卻并沒有急著登上儀輅返回泰安府,而是喚來楊士奇,自己臥在躺椅上閉目養(yǎng)神交代著。</br> “給藍帥寫信,請他和參謀部盡快擬定一份向草原動兵的作戰(zhàn)計劃及詳細草案?!?lt;/br> “另外以孤的名義請軍政院盡快規(guī)劃遼州建制問題,包括遼州與中州之間界線的劃定、遼州的詳細府縣編制、對原朝鮮現(xiàn)遼南地區(qū)的道府改制,寫一道草本送來。”</br> “第三件事,給常茂寫一道敕命。”</br> 陳云甫睜開眼的同時也坐直了身子,雙眸炯亮:“孤念及常帥征戰(zhàn)有功,敕封其為遼州之王,自遼州建制之日始,常帥即為遼王,著其盡快抽時間來京,蒞席九州會。”</br> 自己今天登了禹王的王位,那么,今天必須要做的事中,毫無疑問一定有給常茂的封賞!</br> 畢竟,大家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今天,可算是到了分蛋糕的時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