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大捷。</br> 失必兒大捷。</br> 北伐大捷！</br> 捷報像雪花一樣，一片接著一片的飛向南京，飛到陳云甫的手上。</br> 朝野振奮，舉國歡騰。</br> 而和這些捷報一道送回南京來的，自然也包括嚴忠浩這支邏騎小隊的英雄事跡。</br> 陳云甫不知道別人看到的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他第一時間腦子里就想到了那耳熟能詳的冰雕連。</br> 震駭與感動。</br> “要嘉賞，要將英雄的事跡向全國通報。”</br> 陳云甫指示辦公司：“追贈嚴忠浩等十五人戰斗英雄的稱號，授予嚴忠浩生前所在的總旗為北伐英烈旗稱號。</br> 著辦公司行文全國，各省府皆要將英雄的事跡登報，各省府縣三級衙門，各地學校都要開一堂英雄事跡報告學習會。</br> 號召全軍向北伐英烈旗及戰斗英雄學習，要有艱苦作戰、不畏犧牲的精神。”</br> “嚴忠浩等十五名戰斗英雄生前所在的府縣要將英雄生前寫入府志、縣志，要在當地的縣城外刻石立碑。”</br> “這十五名英雄的撫恤金，按照校尉級發放，以孤的名義，額外授予各自家庭五十畝世襲免稅軍功田。”</br> “要求宮廷樂府和戲班盡快以英雄事跡為綱，編排出戲劇或者白話劇，在全國范圍內進行巡演，要讓全國都看到、聽到英雄們的光榮事跡。”</br> 楊士奇逐條逐款的記下來，并在在最快的時間內部署下去。</br> 一時間，嚴忠浩等英烈的光榮事跡傳遍全國。</br> 百姓們頂禮膜拜、交口稱贊，嚴忠浩等英雄們生前所在的故鄉那更是與有榮焉。</br> 享譽全國、青史留名、世襲免稅。</br> 無論是在名聲上還是實際的生活補貼上，陳云甫都給到了這十五名英雄最大的饋贈。</br> 雖然這些東西遠比不上英雄的生命來的珍貴，但也足夠激勵全國全軍之心。</br> 朝廷，永遠不會忘記國家功臣，永遠不會薄待國家功臣。</br> 可有道是人一上萬、形形色色，就在全國上下開展向英雄學習的活動時，就有那么幾個臭蟲站出來質疑嚴忠浩這支英雄小隊的事跡。</br> “冰天雪地里活生生凍成冰雕，自始至終一動不動，這是人能做到的事？”</br> 時下正好是九州二年的年關，三九寒冬，幾道嘩眾取寵的民間聲音不合時宜的傳了出來，為了證明他們自己說的是正確的，這幾條臭蟲還煞有其事的找了幾十個百姓一道體驗了一次身著單衣在戶外過夜。</br> 誰能堅持半個時辰，就獎勵十兩銀子。</br> 結果沒到一刻鐘，幾十個人就紛紛扛不住宣告挑戰失敗。</br> “這里還只是關內，出了關外那就更冷了，更別說漠北那地方，別說穿棉甲，就算穿兩件大氅在身上，半個時辰不動人也受不了，生生凍成冰雕？哄誰玩呢。”</br> 質疑聲發生在某縣，一經傳揚開就掀起當地嘩然，加上那些參加過抗凍挑戰百姓的口口相傳，很快就四散開來。</br> 質疑聲甚囂塵上，自然也就傳進了地方駐軍的耳朵里，把當地指揮使氣的那叫一個暴跳如雷。</br> 一道彈劾就送進了南京，送到了陳云甫的案首之上。</br> 連著這道彈劾一道來的，還有南京總參、各省軍司將領的聲討信。</br> 沐春、馮誠這些位在京的軍方頭目更是找到陳云甫嚷嚷個不停。</br> 群情激奮。</br> “這不是侮辱英烈是什么，殺！不殺不足以平全軍之憤怒！”</br> 沐春的咆哮聲在奉天殿里回響，緊隨其后的就是幾十名京城重將的支持附和聲。</br> 陳云甫的臉色也很難看，壓著怒火說道：“造謠侮辱英雄的幾個賊子已經被當地抓起來了，此時正壓往南京而來，這事沐帥你們就不要多問了，孤會辦的。”</br> “必須法辦，誅三族！”</br> 一句誅三族又讓陳云甫過熱的頭腦稍微冷靜下來，在送走沐春等人，交代楊士奇道：“通知三法司的主官來，還有，把孤岳丈也請來。”</br> 很快，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主官相繼而至。</br> 之前的編制改革，大理寺和都察院都改了名，名字呢起的不倫不類，就有很多人反應新名字不好聽，陳云甫一想，大理寺和都察院在歷代王朝中也延續了上千年，官民早已習慣，瞎改也確實不美觀，就恢復了原先的名字。</br> 垂直于地方省府的機構也恢復原名。</br> 中央設大理寺，地方也單設省大理寺、府大理寺，連縣一級也有大理寺。</br> 都察院亦是如此。</br> 獨刑部的垂直機構和其他各部相仿，省為按察司，府為按察局。</br> 雖然恢復了名稱，不過改制后的職權沒有恢復，都察院原本主管官員監察的職權部門依舊是和吏部吏察方面的職權部門合并為監察部。</br> 現在的都察院，只管刑訟案件。</br> 陳云甫本來是打算直接把三法司按照后世的公安、檢察、法院這樣冠名的，一想除了自己能看懂，官民在認知上會麻煩些，索性也就懶得改了。</br> 反正三法司的職權和后世政法體系三機關沒區別，就是個名稱問題，清楚就好。</br> 刑部尚書周昶、大理寺卿高肅、都察院都御史楊靖，加上幾十年來一直主管三法司工作的岳丈邵質，大明政法口的主要領導算是齊聚一堂，為了這幾個侮辱英烈的家伙開了一堂專門的會。</br> “叫諸位來的原因就是這么個原因，現在軍方群情洶涌，你們都是律法專業的官員，看看這事怎么判，另外，就侮辱英烈這種罪行也要入刑，看看如何酌定一個合適的刑罰條款。”</br> 陳云甫煩悶的捏著眉心：“軍方那群將帥找孤鬧了一天，嚷嚷著要誅三族，那是胡扯，但到底殺不殺，孤想聽你們的意見。”</br> 周昶作為刑部尚書，第一個開口說道：“這種可惡的東西沒什么好說的，臣支持殺，殺之平軍憤、平民憤。”</br> 他倒是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br> 都御史楊靖思忖一陣后言道：“臣也支持殺。”</br> 如此，三法司兩個主官都表態支持死刑。</br> 陳云甫于是看向高肅：“常觥，你是大理寺卿，死刑是你大理寺復核，你的態度呢。”</br> 只要高肅這位大理寺卿也支持，那陳云甫就省了心。</br> 咔嚓一刀都痛快。</br> 高肅望著陳云甫，又看了看周昶和楊靖，緩緩搖頭。</br> “臣，不支持死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