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就在在蘇苗苗的農場終于攢夠積分，成功轉正的第二天，北河溝大隊來了一個新大隊長。
    下工后正準備慢悠悠走在社員后面，好去找小啞巴的蘇苗苗被王小麥給叫住了，拉著她就快步往前走：“苗兒，快過來，公社的人來了，說是要給咱們介紹新來的大隊長！”
    新的大隊長來了？
    蘇苗苗心想，這趕在秋收再有幾天就結束，緊接著就又該秋種的時候來，能力應該是不錯的吧……要是酒囊飯袋的話，一下子被分配過來，恐怕是扛不起秋收秋種這個重擔的。
    不過，隊里的那些小隊長們，可都盯著這個位置呢，如今這位置沒了，還是個外來人，這群社員心里恐怕是不太會聽從管教了。
    蘇苗苗跟著王小麥到打谷場的時候，那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看熱鬧的，也有不耐煩的。踮著腳往前面看，只看見一個年紀差不多四十多歲，個子很高，很健壯的男人站在公社干事身邊，想來這人就是新來的大隊長了。
    “都靜一靜！”公社干事看人來得差不多了，扯著嗓子喊了一聲，“人都來了吧，那我就來介紹一下，郭大江同志，北河溝大隊的新任生產隊大隊長。今后北河溝大隊的一切事情，都由郭隊長全權負責。下面，我們請郭隊長給大家講兩句。”
    這位新任的郭隊長當著這么多人面，也沒有犯怵，反而很有氣勢地往前走了一步，沒開口，先給大家敬了一個軍禮。
    一見這，原本還有些躁動的社員們，一下子都安靜下來了。
    軍人，這是一個不管在何時何地都永遠會被人敬仰、崇拜的職業。
    北河溝大隊的鄉親們一見郭大江這標準的軍姿和給他們敬出的軍禮，一下子就對這個新來的大隊長沒了剛剛的不喜情緒，反而覺得新任的大隊長是個軍人，對他們整個大隊都是一種榮譽。相比較前面楊豐收這個敗壞了大隊名聲的大隊長，郭大江的出現，就像是自帶光環濾鏡一樣，讓社員們都不禁多了幾分親近。
    蘇苗苗站在人群里，也一臉贊嘆地看著這位眉眼間刻著堅毅與犀利，臉上的皺褶中都寫滿了風霜的大隊長，在知道他是轉業軍人后，心里不免增添了不少好感。看著這位新大隊長筆挺的腰桿，她就會想起，自己那從未見過的父親會不會也是這樣，站在祖國的土地上，保護著國家，也保護著她們。
    看著這位面容堅毅的郭隊長，蘇苗苗覺得自己那獨門獨院的計劃，或許有實現的機會了。不過，還是得再觀察觀察，看看這位大隊長有沒有與形象相符的鋼鐵手腕，能不能以一個外來人的身份，管住手底下這一群本地人的社員們。
    ——
    這個郭隊長雖說不怵頭這烏壓壓的一群人緊盯著他，但他到底也不是個能說會道的，只是用渾厚的聲音，像是還在部隊里喊號子那樣，大聲說道：“我叫郭大江，沒進入部隊當兵以前，就是個泥腿子，全靠家里的爹媽土里刨食給我養大。后來當了兵，我也沒忘記我是咱農民的孩子。如今，我從部隊轉業回到農村，成了北河溝大隊的大隊長，那么，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帶領大家一步一個腳印地過上好日子！”
    這一番話，直接獲得了底下社員們的好感，在知道他是軍人之外，聽說他也是莊稼人的娃時，更是叫北河溝大隊的鄉親們都對郭大江產生了更多的好感，這是他們農村出來的孩子啊。于是，在郭大江說完這番話后，底下的社員們也都沒了不服氣的勁頭，全都跟著鼓掌，表示對這個大隊長的歡迎。
    “這人看起來倒是挺不錯的，又是當過兵的，看起來就讓人心里踏實！”
    “只要不是楊豐收那種混蛋大隊長就行。因為他，咱大隊可沒少讓人笑話，我都沒臉回娘家了！”
    “可別提了，我家大壯就等著相看人家了，結果一出這事兒，人其他大隊的姑娘都不愿意嫁過來，嫌咱大隊風評太差。我家大壯這過了年就20了，再耽誤下去，可咋辦！”
    “希望這回新來的大隊長能是個好的，到時候咱都跟著四處說說，咋說也是個當兵，那當兵的哪有壞人哩。”
    …………
    簡單說了幾句，便叫社員們散去后，蘇苗苗身邊的幾個大娘都在小聲地說著話時，她正跟著王小麥往回走，心里還盤算著，一會兒要不要再出來去找小啞巴，要不，等明天再找？可她昨天做好的東西，還等著給小啞巴呢。那可是她的秘密武器！
    “苗兒，你說新的大隊長會同意讓知青住到社員家里嗎？”走在回去的路上，王小麥突然開口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被打斷思緒的蘇苗苗眨了眨眼睛，反應了一會兒，才反問道：“吳佩蘭想搬出來住？”
    “她也和你說了？”王小麥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道，“她也跟我講了。可能是因為程秀秀的事兒吧，現在知青點里的氣氛很不好，大家都互相防備不說，也因為咱們幾個一起去過縣城，回來后程秀秀他們那事兒就……反正，其他人對劉蘭和她都很不友好。”
    蘇苗苗心想，吳佩蘭啥都沒跟我說。但想要搬出知青點的，還能讓王小麥知道的，那除了她也就沒有別人了。
    “我覺得新來的大隊長看上去挺好說話的。”蘇苗苗也沒多說別的，轉而問到道，“不過，她要是真想搬出去，住到誰家也是個問題。”
    王小麥一聽這個，也跟著說道：“她現在自己也拿不準主意呢，也是實在受不了知青點里那些人的態度。不過以她這脾氣，上誰家去，也得有矛盾！”
    蘇苗苗心想，王小麥這個性格還是太直，明明是關心吳佩蘭，可這話一說出口卻變成了抱怨。
    “小麥姐，明兒我跟你一起去和吳佩蘭說吧，到時候她要是實在想從知青點搬出，大隊長那邊也允許的話，不如就叫她直接搬過來和咱們一起住。”
    這話倒是叫王小麥豁然開朗了，她也沒多想，只爽朗笑道：“還是苗兒你聰明，我剛就沒想到這點。不過，明天還是得看看吳佩蘭的態度，她要是還那么大小姐脾氣我可不樂意跟她一起住！”
    蘇苗苗一看王小麥的表情，就知道她這是傲嬌性子，嘴上說不樂意，心里卻也是關心吳佩蘭的。不過，自己說這話倒也不是虛頭巴腦，更不是濫好心。她是已經盤算著搬走的事兒了，便想給王小麥再找個租客，也算對得起她最開始對自己的雪中送炭，順便也還了吳佩蘭幫自己保護好包裹的情，說到底，還是她借花獻佛，占了便宜了。
    只是她還得再觀察觀察這個新大隊長的品性和能力，但搬走是必然的，她還是更想要有個獨處的空間。要是吳佩蘭搬進來的話，也就是三個人同住這幾個月的事兒，按照蘇苗苗的計劃，最多到年后開春，她也肯定是要搬出去的。就這幾個月的功夫，也不打緊。
    兩人就這樣說了一路。在看著王小麥走進舅舅家后，蘇苗苗也跟著回到了她住的小院子里。不過，她可沒多待，只從空間里拿了塊自己做的月餅出來，順著院子外的一處小道出來，打算邊走邊吃，去水庫那邊找小啞巴。
    ——
    到了水庫，小啞巴看見她只蹙了蹙眉，但終究是習慣了蘇苗苗這一個來月時不時跑來和自己攀關系的行為，直接轉身，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一處隱蔽的豬草從里。等著蘇苗苗在后面跟上來，看她今天又要和自己說什么。
    蘇苗苗一見這個，也沒見外，輕車熟路地跟上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十分大方地掰開手里的月餅：“喏，分你半塊，這里面是紅糖餡兒的，甜得很，保你喜歡吃！”
    小啞巴看了看她，似乎也習慣了她每次來時，時不時的投喂行為，接過月餅，不以為然地咬了一口，又在下一秒，瞪大了眼睛。
    這月餅……怎么會這么好吃！
    月餅的餡料很甜，卻不膩人，而且不單純是紅糖，細細嚼著，里面還有碾碎的果仁兒。吃進嘴里，是帶著碎果仁的脆，和紅糖蒸熟后的綿軟，又香又甜，讓人止不住想一口接一口，直到吃光為止。小啞巴細細地嚼著，隱隱還嘗到了些許紅豆的味道，在碎果仁與紅糖之外，這餡料里還帶有紅豆的清香，與特有的豆沙的口感。他試圖通過眼睛來確定這里面究竟有沒有紅豆沙，卻因其紅糖和紅豆餡兒顏色的相似，而難以辨別。
    嘴巴里，超出他對月餅概念的香甜，讓小啞巴顧不得再浪費時間于餡料里究竟有什么上，他一口接一口地吃著，又在下一口中，發現了這月餅外皮的美妙。
    月餅皮也很有講究，不是常見的口感膩人的油皮，而是真的帶著點酥皮層的口感。咬一口，那月餅上面的表皮就會往下下掉渣，足見其酥脆。但等真的咬進嘴里時，這酥皮卻像豬油一樣，瞬間融化在齒間。清香甘甜的味道，不似豬油的滑膩，而是……一種甜蜜的氣息。
    拒絕間，月餅餡料的稠密香氣，搭配著融化在舌尖的酥皮，像是一束綻放的煙火一樣，糅雜成一種讓人無法割舍的滋味。
    小啞巴只嘗了一口，就知道這絕對不是供銷社里賣的月餅。
    他下意識地看向蘇苗苗，再看到她滿是了然的神情時，小啞巴不可思議卻又必須相信的是，這月餅恐怕就是蘇苗苗做的，而她今天來的目的，也無需再猜了。只是小啞巴沒想到，這知青竟然還有這等手藝，這讓他看向蘇苗苗的目光里，不免多了幾分鐘沉思與疑惑。
    一旁，在看到小啞巴驚訝的表情時，蘇苗苗就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了。
    沒有人能抵住自己的美食攻略！沒有人！
    見眼前還處在震驚中的小啞巴，她難得情緒外露地咧著嘴，無聲地笑了起來。
    她心想：小樣兒，這回看你還要不要和我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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