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課后的小賣部總是人山人海,林延程看著岑曦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擠進了人群，吆喝著老板來瓶脈動。</br> 這拼命的樣子一點都不像身體不舒服的人。</br> 他忍不住笑了下。</br> 岑曦不就是這樣嗎,從小到大總是活力無限,一點小事就可以讓她亢奮起來，她十分愿意向別人展現陽光活力的一面。</br> 岑曦付了錢從人海里竄出來,舉著脈動朝林延程揮手，小跑過去。</br> 岑曦貼心的把里頭的保護膜撕掉，蓋上蓋子,遞給他,笑著說：“快喝呀。”</br> 林延程一手拎著衣服,一手握著飲料,他微微仰頭，清涼的水灌入喉嚨，整個人都舒暢了。</br> 岑曦抬眸望著他，林延程喝水的時候喉結一動一動的，莫名有點好看。</br> 身后有兩個學生在追逐打鬧，鬧得正歡，沒注意到他們倆,其中有一個直接撞上了岑曦。</br> 岑曦看的出神呢,被這一撞,措不及防的撲上了林延程的胸膛,腰背往前傾,貼到了他身上。</br> 林延程下意識的伸手扶,但手僵在半空中沒碰岑曦,與此同時他被水嗆到了。</br> 岑曦抓著他兩側的衣角站穩，不滿的朝后看，那兩個學生連聲道歉，道完歉又追著跑走了。</br> 岑曦揉了揉額頭，看向不停咳嗽的林延程，“你沒事吧？我給你拍拍。”</br> 林延程擺擺手，瞥了眼她的胸口，他轉過身，背對著她，繼續干咳。</br> 咳到臉發紅。</br> 完了，他又一口氣喝了小半瓶，仿佛這樣才平靜下來。</br> 岑曦輕輕拍了他兩下背，等李星雨從小賣部出來后，她拉上李星雨對林延程說：“那我們先上樓了。”</br> 林延程不自然的點點頭。</br> 林州瞧著兩個人離開的背影，不解道：“我今天有哪里惹到流星雨嗎？她干嘛老給我臉色看啊，真是郁悶。”</br> 林延程自顧不暇，敷衍了一句不知道。</br> 上課鈴聲很快響起，是學生們比較喜歡的地理課。如果地理老師心情不錯的話，會讓他們上自習，這就足夠解決一門放學后的作業了。而且體育課后上一門輕松的課真的愜意。</br> 男孩子們剛打完球都熱的很，教室窗戶開著，風來風往，吹散教室里的熱氣，但林延程沒有打開岑曦靠著的窗戶。</br> 不出十分鐘，男孩子們安靜下來了，心情自然涼，一個個傳著眼神示意坐邊上的關窗戶。</br> 林延程也套上了外套，正集中的解數學題。</br> 岑曦翻譯完了詩詞，無心做數學題，托著下巴看語文卷子的文章，有些故事還挺好看的。</br> 地理老師坐在講臺邊上，拿著今日的報紙翻看。</br> 安靜久了，難免會有些小躁動，林州那塊的笑聲未免有點動靜大。岑曦扭過頭看去，看見林州和幾個男生眉飛色舞的用眼神交流著什么，發出暗戳戳的笑聲。</br> 林州拿筆戳林延程后背，遞給他一本書。</br> 林延程接過，發現書中間夾著書簽，林州壓著聲音說：“就看那一頁，快看。”</br> 林延程看了眼書名：《琉璃公主與冷王子》。</br> 他翻到書簽夾的一頁，視線劃過文字，慢慢的他的眼神就變了。</br> 林州壞笑著說：“好看嗎？”</br> 林延程合上書，還給他，沒回他。</br> 岑曦全程把他們的舉動看在眼里，那本書一看就是課外讀物，正巧，她無聊著呢，也很近沒看書了。</br> 岑曦朝林延程扔了個紙團，上面寫著：剛剛那本是什么，我也想看。</br> 林延程淺淺呼了口氣，寫上回復：沒什么好看的，你想看書等會我們去圖書館，我借書卡帶了的。</br> 岑曦：可那本是什么啊？封面花花綠綠的，好像挺好看的。而且林州笑成那樣，是笑話書嗎？</br> 林延程：不是，你別看。</br> 岑曦：我要看！你幫我從林州那里拿過來。</br> 這張紙條飛過去后，林延程沒有回她，直接把紙條往課桌里一塞繼續寫作業。</br> 岑曦瞪他，揉了個紙團扔他，林延程不為所動。</br> 岑曦沒辦法，寫了個紙條扔給林州，林州看向她，岑曦用嘴形講：我要書！</br> 林州回復：書不是我的。</br> 岑曦：借我看看嘛，還有十分鐘下課，就會看一會，我太無聊了。</br> 岑曦看見林州朝蔣慧的方向竄動，她估摸著那書是蔣慧的。</br> 林州重新拿到了書，正想拋給岑曦，卻被林延程截胡，林延程對林州輕聲道：“不要給她。”</br> 林州立刻懂了林延程的眼神，點點頭，一副兄弟了然于心的神情。</br> 岑曦冷漠的看著林延程，用這種怨恨的眼神盯到下課。</br> 下課鈴一響，岑曦就撲了過去，“林延程！你為什么不給我看，書又不是你的！”</br> 林延程被她搖的桌子都快翻了，他不知道怎么解釋這本書，干巴巴的說：“不好看……你想看的話，我們現在去圖書館。”</br> 林州憋了一節課，實在忍不住了，放聲大笑，說：“蔣慧，你這本書實在……”</br> 蔣慧低著頭，害羞的笑。</br> 后排的男生都心領神會。</br> 岑曦的好奇心被他們激發到了極點，她直接喊蔣慧，“借我看一下！”</br> “蔣慧，別給她看。”林延程說。</br> “哦~~~”男生們發出起哄聲。</br> “哦個頭啊！”岑曦板著臉。</br> 岑曦不理他們了，坐在座位上找下節課要用的書籍。</br> 林延程看著她，欲言又止。</br> 今天十根里脊肉能哄好嗎？</br> ……</br> 其實那本書就是本很普通的言情小說，但那一頁的內容實在色|情。</br> 林延程一目十行的瀏覽過去，腦海里已經有了揮之不去的畫面。</br> 他覺得不適合岑曦，反正就是不能給她看，指不定看了以后她就再也不和林州說話了，也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他，覺得他們男生都是猥瑣的人。</br> 比起這樣，他寧愿岑曦生他的氣。</br> 放學回去的路上岑曦憋著，一句話都不想和他說。從前都是她在講他在聽，難得，這個傍晚，林延程有意無意的提了很多話題。</br> 從李白到杜甫，從哈利波特到變形金剛，從上次測驗到這次快來臨的期中考。</br> 岑曦終于忍不住了，“你好啰嗦哦！”</br> 林延程彎了下嘴角，“前面是小攤，要吃里脊肉嗎？”</br> 岑曦聞到香味，肚子正好有點餓了，但她別過臉，不回答。</br> 林延程說：“我給你買吧，我身邊還有五塊錢，熏腸也可以給你買。”</br> 岑曦有些動容了，哼了聲。</br> 林延程繼續說：“騎快點吧，后面有一撥人呢，他們先到的話我們得等很久。”</br> 岑曦放棄掙扎了，悶悶道：“我還要吃炸脆骨。”</br> “好，都行。”</br> 吃飽喝足后，岑曦心情舒暢了，看林延程也順眼多了。</br> 她還是好奇那本書的內容，拐進小路后追問林延程：“到底是什么書嘛，干嘛不給我看！難道是黃|書啊？”</br> 林延程：“……差不多吧。”</br> 岑曦也就那么隨口一說，還真說中了，她的里脊肉差點嗆喉嚨里。</br> 她睜大雙眼，驚訝道：“不會吧……你們……蔣慧怎么可能看這種書……”</br> “不完全是，就是稍微有一點。”林延程這時候還不知道這種書統稱是言情小說，他說：“就是本愛情故事，然后里頭的主人公這段戲比較……”</br> “哦，怪不得你們男生看的那么起勁。”</br> “我沒有。”</br> 岑曦切了聲，“我看你看的時候眼睛都直了。”</br> 林延程：“……”</br> “你們男生都色|色的。”</br> 果然……</br> 岑曦又說：“可是給我看一下又怎么了，剛剛一節課我滿腦子都是那本書，好奇死我了。”</br> 林延程：“我覺得不適合你…..反正你現在也知道了，別問蔣慧要了，看別的吧。”</br> “愛情故事我家也有啊，媽媽從廠里拿回來好幾本故事會，我不是還給你看過嘛，有什么好看的，不是這個出軌就是那個離婚，無聊。”</br> 林延程覺得蔣慧那本好像和故事會里的不一樣，他也說不清哪里不一樣。</br> 不過只要岑曦不再追著要就好了。</br> ……</br> 但很奇怪，那段文字描寫在他腦海里固定住了，無形間騷擾了他一下午和一晚上，他有點難以集中注意力，一會停頓的功夫就能想象出畫面。</br> 連帶著昨晚夢里的快感，醒來后的燥熱，以及今天撞上他胸膛的時候。</br> 體育課的他們都穿的很少，隔著薄薄的衣衫，他和她緊貼著。</br> 岑曦那么軟……</br> 他緩了很久才從這種觸感中抽身，剛靜下心做作業，林州就遞給他這本書，書里那么詳細的描寫男主角如何親吻女主角，他們一起翻滾到了床上，描寫女主角的身材。</br> 他當時覺得自己快爆炸了。</br> 就如現在，他只是洗個澡的功夫，腦海里已經浮現過無數遍畫面了。</br> 水那么熱，沐浴露那么滑，他不自覺得咽了下喉嚨，抬起手……</br> 也許岑曦說的沒錯吧，他們男生都色|色的，不然他怎么會做這種事情。</br> 他明天要怎么面對岑曦，他真的變壞了吧？</br> 可是……</br> 就這一次吧，就只這樣一次，以后再也不了。</br> 林延程閉著眼，因為激動微微顫抖著。</br> 最后那一剎那，他想叫岑曦的名字，但覺得太臟了，硬生生咽了下去，就這樣，把她的樣子，名字放在心底最深處。</br> 好似這樣會減輕他的罪惡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