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中考的三個月沖刺階段,每個人都牟足勁刷題,上個廁所都急急忙忙,而平時最喜歡的體育課也不能放松休息,大家都在忙著練習體育考試的內容。</br> 四月時迎來體育考試,總分三十分,分雙杠,籃球或者足球,還有八百米。</br> 大家苦練很久,特別是雙杠,女生力量差,能完成一套標準的動作實屬不易。</br> 這是岑曦第一次感受正規考試的氛圍,1分或者0.5分的差異有時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br> 岑曦覺得自己雙杠很穩,但她擔心自己的足球。她本身就不喜歡球類運動,在籃球和足球之間選擇了足球,因為籃球還要三步上籃投籃,太難了。</br> 考試頂在周六,學校為初三年級包了大巴,考試地點是傳聞中不好的一所本地技校。</br> 在大巴上班主任給他們加油打氣,說:“大家放心,只要你不做的太差,一般老師都不會給你很低的分數的,沒有老師會惡意給你扣分,大家都知道細微的分數能決定一個人的命運。但前提是大家要好好做。老師給你們買了香蕉還有紅牛,等會誰餓了就來拿,老師在這里祝大家都考個好成績。”</br> 學生們默默聽著,大家既興奮又緊張。</br> 岑曦在大巴上聽著電臺情歌,腦海里一遍遍過著踢足球的流程。突然,前頭多出一只香蕉。</br> 林延程和她都是坐在靠窗位置,他把香蕉從座位和窗戶的寬大縫隙里遞過去,他側著頭,說:“吃嗎?”</br> 岑曦淺淺吐了口氣,接過香蕉。</br> 岑曦:“老師給你的?”</br> “嗯,班主任放我這里了,他怕同學不好意思去問他要。”</br> 岑曦剝開,咬了一口,“那其他同學你不給了?”</br> 林延程笑了下,“我讓林州幫忙遞了,你早飯都沒吃多少,趁著還早,吃點吧,紅牛要嗎?”</br> 岑曦搖頭,“不喜歡喝那個。誒,星雨,你要香蕉嗎?”</br> 李星雨正在閉目養神,聞言,她瞥了前面到處遞香蕉的林州,她悶悶道:“不要,我繼續睡了。”</br> 岑曦怕打擾她休息,就沒繼續和林延程講話了,塞上耳機繼續聽歌,一點點的啃著香蕉。</br> 她其實不怎么喜歡吃香蕉,所以今天為了考試香蕉都吃了,一定要考好點啊。</br> 她可不想做往年因為一兩分與高中失之交臂的倒霉范例。</br> 到了場地大家很快分散開來,每個人考試的順序不同,除了他們的學校外,還有很多別的學校。從上午到下午,安排的很滿。</br> 真上場的時候岑曦沒那么忐忑了,她先去了雙杠考試,那里有學校里的體育老師,她認識他,他不認識她。但有熟人在讓岑曦增加不少信心。</br> 然后她按部就班的完成足球和八百米。</br> 結束的那一刻她有些不敢相信,這就完了嗎?他們苦苦訓練好幾個月的體育考試就完了嗎?她生怕遺漏了什么,跑去找李星雨核對。</br> 可李星雨還有八百米還沒跑。</br> 岑曦就跑去找林延程,林延程正在考籃球。籃球場邊上圍了一圈姑娘,岑曦看見她們互相竊竊私語,還露出和四月天一樣帶有濃濃春意的笑容。</br> 岑曦走近點,擠進人群,林延程站在籃球場對面,好似在為上場做準備。</br> 他穿著黑色的運動長褲和白色T恤,在一排男生里格外顯眼突然,因為他很高,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感覺是那么干凈清爽。</br> 岑曦聽到邊上的女生壓著嗓子尖叫,還有人激動的跺腳,她們猜測著那個人是誰,那個穿黑色褲子白色T恤的男生是誰。</br> 岑曦愣了兩秒,心想她們說的是林延程吧。</br> 邊上的女生盤著丸子頭,穿著現在很流行的黑色緊身小腳褲,還有寬寬松松的T恤,手上掛了好幾串五顏六色的手鏈,看起來很潮流。</br> 女生捧著手機笑著說:“等會等他考完了,要不要上去要q.q啊?好帥哦…...”</br> 岑曦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這樣穿好好看啊,對比之下她好土哦。岑曦今天穿了件白色娃娃領襯衫,為了跑步她下半身穿的運動褲,看起來很不搭。</br> 她想,對哦,為什么她們不穿運動褲呢,跑步不難受嗎?</br> 突然,女生們默契的啊了幾聲,岑曦回過神,朝籃球場上望去,林延程上場了。</br> 每個人有三次機會,一定要有一次完成連貫的運球,三步上籃,投籃,投進球,不然分數就懸了。</br> 岑曦一點都不擔心林延程的籃球,她記得從小學開始他們男生就捧著個籃球打了。初中后他幾乎每節體育課都會和林州打。她們周末來學校出黑板報,他也會打。</br> 但岑曦沒有一次好好看他打過,她都是瞥幾眼,知道他在打籃球就夠了。誰讓她一點都不喜歡球類運動呢。</br> 可這次她不禁和場上的所有女生一樣,靜靜的等待他完成所有動作。</br> 林延程拿到球后拍了幾下,他走到起始點,裁判吹響哨子前的一秒,他轉頭朝岑曦的方向看去,微微笑了下。</br> 岑曦驚訝的眨了眨眼睛,他怎么知道她在?</br> 但她很快舉起手朝他揮,笑瞇瞇的回應他。</br> 哨聲響起,林延程開始運球,他動作很穩,一路運到中場,快準狠的三步上籃,籃球穩穩的落進籃筐里。</br> 場上的女生齊聲哦了聲。</br> 岑曦看著眼前的畫面想起上次她和他打鬧,他是力氣大了好多呀,連他投籃時伸出的手臂都那么有力量感。</br> 明晃晃的陽光落在他身上,他似乎會發光一樣。</br> 也怪不得女生們會尖叫了,他真的很帥啊。不同于以前的帥氣,現在的他是個快一米八的大男孩了,跳起扣籃時T恤邊往上卷,露出精窄的腰腹,散發著屬于少年的氣息。</br> 好像是……很容易令人怦然心動的帥。</br> 林延程追回彈跳而走的籃球交還給裁判老師,他笑著和裁判老師聊了幾句后就朝岑曦小跑而來。</br> 她似乎被太陽曬熱了,嘴巴干干的,心跳也有點快。就這樣木訥的站在原地,眼看著他越來越近。</br> 林延程微微喘著,隨手撥了撥有些濕漉漉的頭發,他說:“你都考完了嗎?”</br> “對呀,我……哦,對,我就是怕我粗心遺留了什么,想來找你們問問,咱們真的只考雙杠,球類運動和長跑對吧?”岑曦抬頭望著他,望著那雙黑漆漆又亮閃閃的眼睛。</br> “對啊。你有紙嗎?”</br> 岑曦從后屁股口袋里摸出一包紙,“喏。那我們現在去大巴集合嗎?不知道其他人考完了沒有。”</br> “那我們過去等吧。”</br> 岑曦點點頭。走了幾步路,岑曦朝后望了一眼,她看見剛才那群女生正在目送他們離開。</br> 岑曦捏著半包紙玩,戳了下林延程的腰,“誒,程程。”</br> “嗯?”林延程正在摸汗。他跑完一千米再去打的籃球,渾身是汗。</br> 岑曦:“剛剛你打籃球時有沒有聽到有女生尖叫啊?”</br> 林延程:“……”</br> “我才發現原來你很受歡迎啊,為什么我們學校就沒有女生為你尖叫呢?”</br> “……”</br> “不過你剛剛打的真的不錯,而且你是不是又長高了?我現在看你都仰的脖子疼。”</br> “沒有吧……”</br> 岑曦靜了兩秒,又把話題繞了回來,“你剛剛不開心嗎?有那么多女生看你。”</br> 林延程:“……我不認識她們。”</br> “剛剛還有女生想要你q.q呢,不過我想你沒有q.q啊。”</br> “嗯……”</br> 岑曦:“你居然那么受歡迎……”</br> 林延程不知道岑曦在糾結什么,兜兜轉轉就是這幾句話,像是問他又像是在喃喃自語。他覺得剛剛的歡呼聲沒有什么,其他男生打的好的時候場上也會有歡呼聲,就和看籃球比賽一樣,他有時也會激動的為球員加油。</br> 在回去的大巴上,岑曦托著下巴看風景,她有些悶悶的,講不清到底是哪里不舒服。</br> 到校時正好中午,岑曦肚子餓了,想去鎮上買豆沙面包吃,但她發現他的自行車車胎壞了,癟癟的立在那。</br> 她更加煩悶了,為什么每次好事和壞事都要一起發生。</br> 她沒辦法,推著自行車去鎮上的小鋪子里修。她已經是這間鋪子的常客了,她這輛自行車車胎總是壞。</br> 修車師傅說今天要修的車很多,而且岑曦的車扎到釘子了,這輪胎不能再補了,得換一個。</br> 岑曦懵了,問道:“那下午能修好嗎?”</br> 師傅說:“來不及,反正是周末,明天讓你媽載你來拿吧。”</br> “那換一個要多少錢啊?”m.</br> “十五塊。”</br> 岑曦兜里只有五塊錢,她說:“那明天來的時候再付錢行嗎?”</br> “都行都行。”</br> 林延程讓她上車,他今天帶她回去,岑曦不情不愿的上了,他問:“要去買面包嗎?”</br> 岑曦嘴硬道:“不吃。”</br> 林延程不知道她又怎么了,不過還好,岑曦每次不開心都會寫在臉上。</br> 她說不吃,但他還是把她載到了面包店。</br> 岑曦挑了一個豆沙面包和一個虎皮卷,正好一共三塊錢。林延程說請她吃,岑曦非常有骨氣的拒絕了。</br> 林延程默默買了瓶酸奶放車籃里。</br> 他現在載岑曦很熟練了,多虧了岑曦不爭氣的車胎,每次車壞,都是他帶她上下學。</br> 岑曦坐在后座啃面包,吃飽了,她心情好了點。</br> 林延程掐著時間,把酸奶往后遞。岑曦心情好了就沒骨氣了,哼唧一聲接過。</br> 林延程問她:“你為什么不和我講話?”</br> 岑曦吸著酸奶,說:“等你有了q.q有的是人要和你聊天。”</br> “…...”林延程摸不著頭腦,不解道:“你在說什么啊。”</br> 岑曦也覺得自己無理取鬧,她盯著路面,悶聲道:“沒什么。”</br> 哧——林延程左腳著地,突然的剎了車。</br> 由于慣性,岑曦撞在了他后腰,少年的背脊硬邦邦的,那么結實,岑曦揉著額頭,埋怨道:“你干什么呀。”</br> 林延程穩著自行車下車,撐起靠腳,一手握著后座的桿子一手握著龍頭,他站在岑曦面前,微微彎腰。</br> “曦曦……”</br> “干嘛?”岑曦還像個小朋友一樣坐在后座上,幼稚的咬著酸奶。</br> “我哪里讓你不開心了?你說清楚,不然我真不知道。”</br> 林延程說的很認真,低低的嗓音混著春風的溫柔。</br> 岑曦瞄了一眼他的眼睛就不敢看了,她往后靠了點,試圖拉開和他的距離。</br> 個子高,手長了不起呀,和她靠這么近。</br> “嗯?”見她不回話,林延程又逼近了點。</br> 岑曦臉轟的一下紅了。</br> 她的鼻息間都是林延程的味道,明明男生運動完應該都臭臭的,但林延程身上是干燥的陽光味,又是那股她喜歡的味道。</br> 岑曦咽了下喉嚨,伸手推他,“哎呀,我沒不開心嘛,我就是太累了,對,太累了,不想說話嘛!”</br> 林延程眼眸彎起,“真的?”</br> “嗯嗯嗯!”</br> “那……”</br> “你快上車,回家了回家了!別人都看我們呢!”</br> 林延程笑了笑,忍住了想抬手摸她腦袋的沖動,“那我騎快點,你下午睡一會吧,明天咱們再補課。”</br> 岑曦咬著吸管,含糊不清的奧了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