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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第五十章

    岑曦一口氣干掉四個菜后摸著肚子說飽了,兩葷兩素,小盤子的量也不是很多,所幸他們還沒有點主食,不然岑曦最多吃一盤多點。</br>  林延程:“不吃了嗎?還有很多?”</br>  岑曦擺擺手,“不行了,嗝~真飽了。”</br>  “那剩下的怎么辦?”</br>  “嗯……倒掉吧。”</br>  林延程加起一塊炒筍,“太浪費了,食堂阿姨會說的。”</br>  “那可以打包嗎?我帶回去當夜宵吧。”</br>  “這里是食堂不是外面餐館。”林延程無奈道,“我來吃吧。”</br>  岑曦抿了下唇,“你吃的下這么多嗎?”</br>  “那是誰剛剛說可以吃下一頭牛的?”</br>  “……對不起嘛,剛剛是真的好餓好餓。那等我歇一歇,我可以吃下的。”</br>  林延程彎下嘴角,“沒事,我應該吃的完。”</br>  岑曦驀然發現,剛剛她狼吞虎咽時林延程幾乎沒動筷,而他現在吃的都是她吃剩下的。</br>  岑曦喝了口水,眼眸始終盯著林延程的臉龐,他吃飯的樣子一如既往的慢條斯理,比較安靜,吃飯時一般他不會主動開口說話。他從前說過,這是林婉教他的,食不言寢不語。</br>  可她家飯桌就不是這個氛圍,所有開心的,不開心的,都呈現在飯桌上。</br>  “程程。”</br>  “嗯?”他抬眸。</br>  “你干嘛要吃我吃剩下的……剩下的那點等會可以倒掉的。”</br>  “習慣了。”</br>  岑曦眉頭一皺,“什么習慣呀?說的好像你總是吃我吃剩下的。”</br>  林延程垂眸一笑,說:“你忘了?每次你吃不完的零食最后都是我吃的。有些餅干你拆了嫌不好吃就隨手放那兒,還有喝一半的汽水,挖了幾勺的西瓜。”</br>  岑曦愣了。</br>  回想一番,確實如此。</br>  雖然她家家庭條件一般,但蔣心蓮一直在努力滿足她的要求,對小孩子而言,喜歡就會吃,不喜歡的就不吃,管它浪不浪費。家里是父母解決她剩余的吃食,在外居然是林延程。</br>  岑曦:“那…那你可以不吃嘛。”</br>  林延程:“我不覺得不好吃啊,而且扔掉真的怪浪費的。”</br>  “我以后會注意點的。”岑曦嘟起嘴。</br>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吃你喜歡的就好。”</br>  “那我不喜歡的呢?”</br>  林延程吃下最后一塊山藥炒木耳,說:“我吃就好了。”</br>  岑曦的嘟嘟嘴逐漸抿成一條直線,然后微微上翹,“哦…..那你吃吧,這些都是你的,你吃光光。”</br>  林延程沒再說話,安安靜靜吃菜。</br>  岑曦右手撐著下巴,安安靜靜的看他吃。</br>  解決完這頓獎勵餐時林延程深深吸了口氣,岑曦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笑林延程是不是吃成西瓜肚了。</br>  去放餐盤時,岑曦鬧著要摸一摸他的肚子。</br>  林延程礙于食堂有其他人在,只好牢牢拽住她的手,不讓她為非作歹。</br>  出了食堂,兩個人往足球場方向走,趁著路上沒人,林延程朝她腦門上彈了下,說:“不許鬧,聽見沒?”</br>  岑曦:“干嘛啦,我就想知道你肚子鼓不鼓。”</br>  “會被老師看到的。”</br>  岑曦忽然想起南城中學的那些傳聞,萬一有認識的林延程的老師正好周末也在學校,看到他和女生打鬧,他是不是要被警告?</br>  岑曦恍然大悟般的奧了聲,立刻變得規規矩矩。</br>  “你們學校被懷疑早戀會通報批評嗎?”她問。</br>  “確定是的話應該會。”</br>  “我聽我室友說,你們學校之前有人在音樂教室那什么,然后就被退學了,真的嗎?”</br>  “我不知道。”</br>  岑曦:“那我們現在這樣走在一起會被懷疑嗎?”</br>  林延程笑,“你不是本校的,我們也沒有做什么出格舉動,不會的。”</br>  “那你們班級沒有談戀愛的嗎?”</br>  “好像有吧。”</br>  “我們學校可多了,出雙入對,好像什么都不怕一樣。”</br>  兩人漫步在小道下,秋冬的樹葉已全黃,午間的風一吹,零零散散飄落下來。岑曦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么高聳的梧桐樹,梧桐葉比她的臉都要大。</br>  她撿了一片拿在手里把玩,閑聊著周圍人戀愛的二三事。</br>  岑曦問他:“你覺得我們這個年紀談戀愛可以嗎?”</br>  林延程說:“如果喜歡,在一起也沒什么。”</br>  “萬一談了戀愛學習成績不好了呢?他們都說因為戀愛影響學習會后悔一輩子的,我覺得很有道理。”</br>  “看個人吧。”</br>  岑曦把梧桐葉折成兩半,她舉著葉子遮住眼睛,似不經意的問道:“那你呢,如果你談戀愛你覺得你成績會下滑嗎?”</br>  林延程偏頭看了她一眼,枯黃的樹葉覆蓋在她眼上,她抬頭對著天空,搖搖晃晃,他不由地的勾了下唇。</br>  他說:“不會。”</br>  “這么確定啊?”</br>  “嗯。”因為他有過很長時間的經驗,他知道怎么把感情和學習分開。</br>  岑曦嘴角微微上揚,她扔掉了手里的葉子,往前蹦了兩步,踩在這脆葉上。</br>  她轉頭,忽然說:“那你學習壓力大嗎?我昨天和星雨打電話,她都哭了。”</br>  “她怎么了?”</br>  岑曦把李星雨的事告訴了他,她問林延程他有李星雨的這種感受嗎?</br>  林延程想了想,如實說道:“確實會覺得很難受,畢竟自己從小到大成績不差,到了那里突然發現自己是很普通的人,沒有了優越感,會產生自卑的情緒。但其實很多人都會這樣想,我室友也是。這些沒辦法的,都靠自己調節,而且男生會哭的沒幾個。”</br>  岑曦看他的目光變得悠長,她說:“可你和星雨在我眼里都是很厲害的人,即使你們在南城中學不再名列前茅,但你們還是頂尖的那一部分人。而且程程…...世界上沒有絕對第一的人。”</br>  林延程:“可能我們都想更好一點吧。”</br>  “那你有想過以后考什么大學嗎?我好像不知道有什么大學,只知道清華北大,你考的上嗎?”</br>  “考不上。”</br>  岑曦:“這么沒自信啊,你在我眼里一直是可以考清華北大的人。”</br>  林延程說:“我的目標是濟城大學的醫學部。”</br>  這是岑曦第一次知道他想考什么大學,是她怎么都沒有想到的專業。濟城大學的醫學部在國內是數一數二的,連她這個菜鳥都知道很難考。</br>  她推了下林延程,“這和考清華北大有區別嗎?你們學習成績好的就是討厭,上次中考出成績那會你也是這樣。”</br>  林延程往后倒了一步,他解釋道:“當然有區別,清華北大我是真考不上。”</br>  岑曦鼓起腮幫子,“前天放學還說什么想和我考一所大學,我怎么可能考的上濟城大學嘛。”</br>  林延程拍拍她的腦袋,笑著說:“所以啊,我希望你吃了今天這頓飯能超常發揮。”</br>  岑曦泄氣,“超什么常哦,我有這本事早就考上南城中學了,會去星輝嗎?”</br>  兩個人走到足球場的觀眾區,擇了個陰涼地坐下。</br>  足球場上有一隊人在踢球,天地廣袤,他們的吶喊聲混著陽光熱了整個球場。</br>  岑曦嘆口氣,隨口問道:“為什么要學醫啊?”</br>  林延程雙手合十交叉,手臂搭在大腿上,他說:“職業穩定,以后生活也會穩定點。”</br>  岑曦瞄他一眼,他已經想的那么久遠了嗎?</br>  林延程不急不緩的又說道:“也是因為我媽媽。”</br>  他的神情很安寧,這仿佛已經是一件很長遠的事情。</br>  岑曦漸漸斂了神色,默了會,故作開朗的說:“反正我是考不上的,你以后去了個哪個醫院一定要跟我說,我想免費看病。”</br>  林延程淺淺一笑,“曦曦,濟城大學在大學城里,有很多學校你可以試一試的。到時候我們見面的話或許只需要十幾分鐘的自行車車程。”</br>  岑曦驚愕的看著他,他是早就幫她看好了嗎?</br>  林延程對上她驚訝的眼眸,他微微朝她那邊傾斜,輕聲說:“所以努力點好嗎?為我努力點好嗎?”</br>  岑曦的臉瞬間漲上了一層紅暈。</br>  陽光下林延程漆黑的眼眸像黑寶石一樣閃著光,清雋的臉龐漾著無限溫柔。</br>  岑曦快呼吸不上來,她扭過腦袋不看他,說:“知道了啦,我已經很努力了。”</br>  她沒聽到林延程再說什么,只聽見他低低的笑著。</br>  明明是蕭瑟的秋天,陽光卻熱烈的像是能把兩個人曬融化。</br>  ……</br>  岑曦雖然像被打了雞血一樣,但這次月考她卡在了第十一名,老師都有重點表揚她,可她還是委屈的紅了眼,又像發瘋了一樣在寢室狂蹬被子埋怨自己為什么沒有進前十。</br>  她終于體會到了李星雨的不甘和難過,她郁悶了很久,自然,這個周末也沒有去見李星雨。</br>  林延程安慰了她很久,岑曦捧著幾門試卷,這么多錯題,只要她少錯一道,她就是第十名了。</br>  接踵而至的是期中考試。</br>  大家都忙著復習學習,約定的聚餐一推再推。</br>  岑曦見到李星雨時已經是十一月底了,期中考試成績出來后的一個周末,大家心情都不錯,因為成績對得起他們的努力。</br>  岑曦終于如愿以償的進了前十,考了第八,一下子進入了各科老師的眼中。班主任曾找過岑曦,問過她怎么最近進步那么快。</br>  岑曦給老師打預防針,如實的說是因為有個她同年的朋友,在南城中學讀書,每個周末都會幫她補課。</br>  得知是男生后,班主任一時不知該怎么說,只能拍拍岑曦肩膀,隱晦的表示好好學習,別讓其他影響了自己。</br>  那家小食吧因為銷量慘淡,一個月之內改成了麻辣燙。</br>  四個人就這樣吃著味道不怎么樣的麻辣燙,坐著聊了一下午。</br>  林州聊起他現在初三班級里新認識的同學,誰誰誰最漂亮,誰誰誰成績最好,岑曦對他的生活不怎么感興趣,完成了一個小目標后她滿腦子只有另一個目標。</br>  她的一百天追求林延程計劃。</br>  雖然她隱隱覺得林延程也是喜歡她的,但兩個人都沒有再進一步,有時候她也自我懷疑,覺得林延程可能并不喜歡她。</br>  這晚,聚餐結束后,林州自己坐車回靑水鎮的家,林延程回學校住宿舍,岑曦和李星雨商量后決定一起睡一晚,就住在李星雨的公寓里。</br>  岑想讓蔣心蓮打電話給班主任請假,如果周日晚上住宿生不上晚自習,不來學校,需要和老師報備請假。</br>  一切妥帖后兩個姑娘歡歡喜喜的進了公寓。這兒只有周一到周五李星雨的媽媽才會過來,幫她做飯做家務,周末一般在靑水鎮待著。</br>  岑曦很喜歡她這套房子,小小的,卻很漂亮。</br>  洗漱完,她們各自開始做作業,直到十點多才上床休息。</br>  好似很有默契一樣,兩個人都睡不著,各懷著心事。</br>  李星雨想起岑曦在小食吧廁所里和她說的,岑曦說今晚想和她一起住,想聊聊天。</br>  她問岑曦:“你想聊什么?你最近怎么了嗎?考試考好了還有心事嗎?”</br>  岑曦抱著恐龍玩偶,側躺,面對著李星雨,她猶豫的說:“其實也沒什么。”</br>  “你家里出事了嗎?”</br>  “沒有。”</br>  “你在學校里不開心嗎?有人欺負你?”</br>  “沒有啦。”</br>  “那你談戀愛了?”</br>  沒聲了。</br>  李星雨驀地睜開眼,看向她,“你真的談戀愛了?”</br>  岑曦連忙否認,“沒有沒有!不過……”</br>  “不過什么?”</br>  “星雨,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br>  李星雨突然心跳到嗓子眼,“你快說呀!別賣關子!”</br>  岑曦用玩偶遮住臉,悶著聲道:“星雨,我喜歡上了一個人,一個你認識的人。”</br>  李星雨咽了下口水,“誰…誰啊?林州嗎?”</br>  “啊?不是不是,怎么會是他。”</br>  “哦……”李星雨放松了身體,“那誰啊?”</br>  “林…林……”</br>  “林延程?”李星雨平靜的問。</br>  岑曦蜷縮了起來,“嗯……”</br>  她以為李星雨會吃驚,會百思不得其解,會追問她到底怎么回事,但李星雨像挺尸一樣躺在那里,面無表情的望著天花板。</br>  岑曦從玩偶底下探出頭,搖了下李星雨,“你不想問問我嗎?”</br>  李星雨:“你幾歲?”</br>  “嗯?”</br>  “你今年幾歲?”</br>  “十六啊,馬上十七了。”</br>  李星雨嘆口氣,“那恭喜你,在十六歲的時候有了情商。”</br>  岑曦拍她一下,“干什么啦,你在說什么。”</br>  李星雨:“說說吧,你怎么喜歡上了林延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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