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因為林延程的電話岑曦做了一整晚的美夢。</br> 醒來后她把夢里的內容記錄在日記本上,又忍不住回想昨晚林延程說晚安時的嗓音，就這樣,傻呵呵的笑了一早上。</br> 也因為這個,岑曦上課時總分心，一上午幾乎沒聽進去多少,做作業時她腦袋都大了。</br> 難怪家長和老師都不提倡早戀，確實影響學習啊。</br> 說起早戀，岑曦冥思苦想,差點把筆桿子咬斷。</br> 假如她和林延程在一起了,被蔣心蓮岑兵發現怎么辦,被老師發現怎么辦？岑兵曾經揚言如果她亂搞就把她腿打斷,按照岑兵的性格，岑曦覺得父親說得出做得到。而林延程那邊呢，南城中學那么苛刻，如果被發現，他會被退學嗎？</br> 她聽過一些關于南城中學處理早戀的傳聞，聽說去年有一對因為在音樂教室那什么被發現就退學了，也聽說學校教室里都是監控,男生女生之間遞個冰淇淋就被老師叫去談話了。</br> 她一邊理解學校的反對一邊又覺得男女之情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情感,不應該用年紀來區分。</br> 她和林延程不在一個學校,應該不容易被發現吧？那她要怎么做才能讓大人發現時不大動肝火呢？</br> 思考一通,岑曦發現最好的辦法就是這次月考她靠近前十,期中考試再進步一點,只要成績穩定優異,就算岑兵抄起棍子她也能挺起腰桿。</br> 而且林延程也一定很高興她有所進步。</br> 這樣想著，岑曦中午喝了兩罐咖啡，提起精神，埋頭開始做作業。</br> 她給自己制定了一套獎勵法，只要她專心上課做完該做的事情她就可以在晚上隨性想他一個小時，只要把這個星期該學的學好她就可以在周五晚上見到林延程，周末也能多擠出一點時間和他做別的事情。</br> 假如期中和期末考的好，指不定她還能朝蔣心蓮提出一個要求，比如和同學去郊游。</br> 林延程那邊，她一定也要好好督促他用功學習，只要他們把本分做好，戀愛又如何，喜歡一個人有什么錯。</br> 她相信林延程肯定會比她做的好，他一直是對學習很投入的人，知道自己該干什么該怎么學習。</br> 恍惚間她都以為她已經在和林延程戀愛了，想那么多。</br> 但她的獎勵法效果不錯，至少讓她上課時不再分心，連周五晚上見林延程時都多了幾分底氣。</br> 她很想讓林延程表揚一下她，但總不能說一開始上課分心是因為想你想的，她只好看著他笑，傻乎乎的笑。</br> 林延程見她精神好，臉色紅潤，便放心了。他是真怕岑曦反復高燒，之前不是沒有過，他也不明白，為什么岑曦身體素質這么差，明明她是初中四年八百米長跑冠軍。</br> 兩個人并排走在街上，人來人往，街邊小食香氣裊裊，而岑曦嘴角一直揚著。</br> “笑什么？”林延程問道。</br> 岑曦搖搖頭，“沒什么呀。”</br> “有什么開心的事情嗎？”</br> “嗯……算是吧。對了，星期天我們要去小食吧嗎？”</br> 這是他們上個周末的約定，等林延程他們月考完，叫上林州和李星雨去小食吧聚餐。</br> 林延程說：“等你下個星期考完吧，這個星期天李星雨應該不愿意出來。”</br> “為什么啊？她怎么了嗎？我打個電話問問她。”</br> “不是。她這次考試沒考好。”</br> 岑曦：“她沒考好嗎？考了多少啊？”</br> 林延程他們每次考完都會發全年級的分數和排名，每個人都可以清楚的看到其他人的成績。上回月考，他和李星雨的年級排名就差了□□個人，但這次李星雨和他差了有五十多個人。這個幅度很大了，所以他估計李星雨沒心情出來吃飯。</br> 岑曦聽完點點頭，“那是蠻不好的，可她怎么會突然后退那么多啊？”</br> “不清楚，不過你明天可以問問她到底去不去。但我想等你考完去也挺好的，星期一星期二落的功課還好嗎？”</br> 岑曦抬起下巴，笑得一臉自豪，“我都弄懂啦，我有跑去老師辦公室補課哦，老師也很愿意幫我再講一遍。”</br> 林延程意外的挑了下眉，隨即彎起溫柔眉眼，摸了下岑曦的腦袋，“你還去問老師了？不錯。”</br> “反正你看吧，下個星期月考我肯定能進班級前十。”</br> 岑曦雙手背在腰后，腳步輕盈。</br> 林延程說：“那你想獎勵嗎？”</br> 這下輪到岑曦意外了，“我考的好的話你要給我獎勵嗎？”</br> “嗯。”</br> “為什么啊？”</br> “希望你下次再接再厲，指不定高三時我們能考一個大學呢。”</br> 岑曦心跳加快了，“你也想和我考一個大學啊？”</br> 林延程笑著說：“對啊，想和你在一起。”</br> 岑曦的笑漸漸斂了，停下腳步，怔愣的看著他。她剛剛沒聽錯吧？他說什么，他說想和她在一起……這應該不是告白吧？</br> 林延程轉過身看她，“怎么了？”</br> 岑曦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喉嚨像被堵住了，她不自然的撓了撓耳后。</br> 應該不是告白。嚇她一跳。</br> 林延程凝視了她一會，勾起笑容說：“想好要什么獎勵了嗎？”</br> 岑曦啊了聲，快速轉動腦瓜想，好像錯過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忽然，她想到一件事，她睜大雙眼說：“我想去你學校食堂吃飯！”</br> 她從來沒去過他學校，只聽說南城中學的飯菜便宜又好吃。她想知道他平時吃什么，在怎樣的操場上打籃球，在怎樣的教學樓上課。</br> 林延程沒想到岑曦會要這個，他說：“可以啊，那下星期帶你去？”</br> “就這個星期天吧，下個星期我想見星雨。”</br> “嗯，那就當做是月考前的鼓勵餐吧。走吧，天都要黑了。”他說。</br> “奧！”</br> 岑曦小跑到他身邊，心跳的更快了。</br> 她滿腦子只有他那句，想和你在一起。</br> 這是在暗示她什么嗎？</br> 她沒想錯吧，林延程就是有點喜歡她的呀。如果不是，他為什么說這種容易讓人誤會的話，如果不是，他又為什么要給她獎勵，分明就是在追她嘛。而且他對她那么好，全世界，從今往后，再也不會有一個男生像他這樣對她了。</br> 沒有人會像他一樣，寵她關心她，愿意為她做一切。</br> 只是喜歡一個人總是讓人變得多慮，她也害怕林延程只不過是純粹的習慣，把她當做最好的朋友，當做生命中不可多得紅顏知己。</br> 這一路，岑曦像做賊一樣打量著林延程。</br> 可到底什么都沒看出來，只覺得他越來越帥了。</br> 而林延程唇角始終帶著笑意。</br> ……</br> 如林延程預測的那般，李星雨拒絕了這個星期聚餐的請求。</br> 岑曦問李星雨怎么了，李星雨似哭過一通了，沙啞著嗓音說：“在這里讀書真的太累了，曦曦，每個人都是那么優秀，我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都不一定追的上。”</br> 岑曦很心疼她。</br> 從前在紅楓中學，年級前三無非就是他們幾個人換來換去。李星雨在她眼中一直是個要強，聰明，風光無限的姑娘。m.</br> 可南城中學匯聚了全縣最優異的學生，就比如林延程說的那位，全盛排第三十九。而這些學生除了成績優異外，還有許多特長，比如書法舞蹈鋼琴，比別人家的孩子還要猛。</br> 這種落差和對自己的懷疑是會很讓人崩潰吧。</br> 岑曦陪李星雨打了一個小時電話，正好一個小時，因為李星雨掐好時間要去讀書了，她不允許自己因一時失利而一闋不振。</br> 岑曦是真佩服她，邊哭邊學習，她可做不到。</br> 但她此刻也要抓緊時間學習，不然下個星期哭的可能就是她了，而且她周日還要去他學校玩，她的獎勵法告訴她，想去玩？那就把功課都做完。</br> 周日上午她待在林延程家檢查作業和疑題講解，下午岑曦提前一小時從家里出發去學校，她沒隱瞞蔣心蓮，直接說要去林延程學校玩。</br> 蔣心蓮說：“去看看也好，這樣你就知道好學校和普通學校的差別了，大學也是這樣的。”</br> 岑曦留心到林延程今天穿了黑色連帽衛衣，她換衣服時挑了那件黃色連帽衛衣。雖然圖案和牌子都不同，但好歹都是連帽衛衣呀。</br> 大約從初二開始蔣心蓮給了岑曦自己買衣服的權力，岑曦很會挑，但林延程對這方面一竅不通。直到現在，他的衣服都是她帶著買的。</br> 他不像岑曦，需要很多衣服搭配，每次都買一兩件，穿一季度。</br> 馬上要入冬了，岑曦決定，下次去外大衣時，要買兩件一模一樣的。或者等她追到了林延程，正大光明的去買情侶裝。</br> 南城中學岑曦坐公交路過過很多次，每次都只能看到一個面，殊不知原來它有好幾門。</br> 岑曦想從正門進去，林延程說：“周末正門不開，只能走側門。”</br> 離他宿舍最近的側門靠近足球場，周末門衛也不會看的嚴格，因為南城中學周末是對外開放的。</br> 岑曦看到足球場的第一眼就覺得太夸張了，這簡直就是奧林匹克嘛。</br> 林延程把她帶到宿舍樓下，他讓她等一會，他把書包放了就下來。</br> 岑曦點頭，等林延程上樓后她開始打量這里。宿舍有五樓，林延程在第三樓，墻體應該剛刷過，是鮮艷的暗橘色，樓底下綠化也不錯，那么多玉蘭樹，到了春天應該香氣飄繞吧。</br> 沒一會，林延程下來了，他看著岑曦的背影心頭微微蕩漾。這種場景男生都想過，只是沒想到他的能這么快實現。</br> 而且岑曦的衣服……</br> 岑曦看到林延程，笑了笑，捂著肚子說：“好餓哦，我想吃飯！”</br> 為了蹭飯，岑曦中午特意沒吃。</br> 林延程輕輕笑了下，說：“走吧。”</br> 食堂設置在教學樓邊上，分上下樓，岑曦再一次嘆為觀止。她第一次知道食堂還有兩層的，這兒一層的面積都趕得上她學校操場了，還分各種菜色。</br> 更要命的是，一盤土豆燉排骨只要六塊錢。</br> 林延程拿著餐盤跟在岑曦身后，她興奮的要這個要那個，不到三分鐘，餐盤滿了。</br> 林延程說：“吃的完嗎？這樣很浪費的，我們學校崇尚勤儉節約。”</br> 岑曦：“我現在可以吞下一頭牛！我想吃嘛！”</br> “那好吧。”</br> 結賬時，他一共刷了四十五塊四毛，連食堂大媽都投來好奇驚訝鄙夷的目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