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陸老師囑托,談江開始每天去一趟醫務室,惹得蔣安都以為他出什么事了。
“小談,你告訴爸爸,你是不是……生病了?”
“?”
“腎虛?”
“去你媽!”
蔣安突然知道為什么了,上次在廁所救出的Alpha不就是顧祁嗎?小談著孩子不會去看他的吧!?
想著想著便腦補出了三萬字aa戀的故事。
談江自然是不知道蔣安的腦袋瓜里在想什么,要是知道指定是一頓胖揍,只是看著蔣安疑惑不解的表情,生怕他亂想擔心,卻也實在說不出自己被臨時標記成了omega這種話,心軟的談江正欲撒謊道:“我……我……”
看著談江支支吾吾的表情,蔣安大徹大悟,要是小談喜歡上一個人那肯定是大大咧咧的說出來,這種情況……說不定真的是腎虛。
蔣安分享了一個“我懂”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做了一個拉住嘴巴的動作,目送著談江去了醫務室。
談江不明所以,但看著約定的時間就快到了,趕緊趕慢,三兩步離開。
醫務室位于學校一角,離教學區不是很近,路上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過,看見談江都停止了笑靨和交談。
談江小跑著到了醫務室,空氣中是淡淡的艾草味,沁人心脾。
陸老師正品著茶水看著一本外籍名著,見到談江來了家常似的昂頭示意:“坐。”
談江坐在了陸老師對面的木質座椅上,疑惑似的開口問:“顧祁沒有回家隔離嗎?”
“他家里沒有人,不太方便,我就把他安置在隔離間了。”
“哦。”
陸老師看完了一段,放下了手中的細細包裹過的紙皮書,對著談江說:“你這幾天感覺有什么不適嗎?”
“信息素……有一點水果味。”
談江很少支支吾吾什么,往往都是毫不介意一切的神情,眉飛色舞,神采飛揚。蔣安也笑著打趣他就算裸奔也不會不好意思。但一個Alpha變成omega這件事還是難以接受的。
“哦?具體是什么味。”
“不清楚,我控制不了信息素的釋放。”
陸老師拿出一張a4紙寫寫畫畫,列著草稿,沒再發問。
窗外傳來鳥叫,陽光透過窗子撒下,陸老師轉頭看向窗外,欣賞著落日,說:“最好在沒人的時候嘗試著去練習釋放和適應信息素。”
談江心急如焚,最近他逐漸開始變化,信息素只是其中一點,睡醒腺體螞蟻撕咬般的疼痛,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他:“確定兩個月能好嗎?我下個月有場籃球賽。”
“理論上可以,你只是被臨時標記,而不是標記。”
一番交談后,陸老師起身看了看腕表,說著:“我還約了人,來不及了,改天再聊。”說完就離開了醫務室,“你去隔壁藥物室,買兩只抑制劑以防萬一。”
“好。”
藥物室有著專門的,類似于售賣機一樣的售賣方式,以防校醫不在時的突發情況。
談江迷迷糊糊的來到了藥物室,看著一水的牛奶味抑制劑陷入了沉思。
“哐當——”
隔壁病房傳來聲響,像是有個人怒吼著把玻璃杯拋向地面,一聲接著一聲,發瘋一樣的咆哮,談江起初還以為是鬧鬼了,壯著膽子走到門前。
“啊——”
低聲的,沙啞的,憤怒的,疼痛的哀嚎。
發生了什么?談江被嚇到了,水果味的信息素夾雜著淡淡的青檸,外放。
信息素透過門板傳向屋內,屋里的不知是人是鬼的生物安靜了幾秒鐘,像是錯覺一樣,緊接著是一聲詢問:“你是誰?”
談江認出了聲音來源的人,是顧祁。看來他正在這間特制的屋子里度過易感期。
身為Alpha的談江自然是直到每年幾次的易感期的痛苦,大腦仿佛被電鋸隔斷,沒有理智,渾身的骨頭都被抽搐著,小蟲吸取著骨髓和汁液,血液流動迅速,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刀子猛刺一樣的疼。
而身為enigma只會更甚。
想問一句,“你沒事吧?”,到嘴里反復咀嚼思索只問出來一句:“你受傷了嗎?我剛剛聽見玻璃杯碎了。”
“好像。”顧祁“哐”一聲靠在了門上,兩人隔著門對話,顧祁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分不清東南西北和門口的人到底是誰,只是感覺那人泄露的信息素格外安撫人心,想要汲取更多。
或許談江也沒意識到,他的信息素正在外漏。
“我去給你拿點止血藥。”談江正欲離開,卻被顧祁喝止住:“不許走!”
談江不明就里,只覺得里面的人正在發瘋,三兩步離開,里面的人放松了語氣:“別走……”
“求你……”,這讓門外的人更是蒙圈,來也不是走也不是,聽見屋里的人哽咽了。
易感期的Alpha和enigma如果擁有伴侶,那會變得惶恐,不安,沒有安全感,容易哭泣,身體的本能把臨時標記的談江當成。
“你……你怎么了?需要我去喊陸老師嗎?”
“不要……你別走……”
空氣中的艾草味被安撫了不少,談江又是一陣疑惑,大腦飛速運轉,恍然大悟,嘲弄的笑著說:“你這?臨時標記還沒跪下跟我道歉,就想讓我幫你度過易感期?”
門內的人兒不再說話,艾草和水果味信息素交合,雜糅,一個濃烈緊張,一個不介意般的淺淡。
“真的對不起學長……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我不求你原諒我,也不用覺得為難可憐我留下來……”
談江吃軟不吃硬,聽了這話裝模作樣的準備離開,但心里也是知曉他走后,身為enigma的顧祁會怎樣的痛不欲生。
反正又沒什么損失,他心想。
開始學著陸老師說的,去釋放信息素,屋里的人兒逐漸安靜,信息素開始逐漸穩重,像即將睡著一樣安然。
不知過了多久,談江突然想起陸老師的提問,他難得臉紅著問:“喂?……”
還沒開口,顧祁搶答道:“白桃……我聽見你和陸老師的談話了,是白桃。謝謝你,學長。”
“算你識相。”
心里有開始泛著嘀咕,怎么就分化出了這種味道。一點也沒有青檸干凈利索。甜膩膩的。
顧祁在屋里地板上蹲著,靠著門,勾起一模笑意,仿佛剛才痛苦的不是他,用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說:“很巧,很好聞。”
晚自習的鈴聲打響,悠悠揚揚傳來,驚不跑一群白鳥。太陽斂起余暉,天上掛著的換成皎月。
“學長……”
“有事就說。”
顧祁過了很久都沒有搭話,不經讓人以為出了什么事,談江在門口搬了個板凳打著游戲,藍色的失敗大字呈現時,顧祁突然開口:“學長怎么知道我叫顧祁的?”
這可難不倒臉皮天厚的談江,沒在意的說了實話,正準備新開一把游戲:“因為你長得漂亮啊,跟個omega一樣。”
“這樣啊。”語氣無不失落。
屋里的人兒疼暈了過去,怎么喊都不應,談江約摸著時間,估計班主任快要進班了,也不做停留,離開了醫務室。
顧祁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見了很多人,直到再次疼醒,耳畔了無聲音,寂靜的不像話。
人已經走了,在他醒來之前。
第二天談江沒有來,只是給陸老師傳了條簡訊,說自己的信息素完全分化,呈現白桃味,但依舊無法控制,會在情緒激動或者過度運動后散發。
陸老師回了條消息說好,讓他注意身體,常聯系。
下一次談江再次出現在醫務室已經是三天后,蔣安打籃球扭傷了腳踝,腫成了饅頭,一行人輪著背他過來。
日頭很大,沒有了蟬鳴鳥叫,籃球少年們一身汗味。
“陸老師!我朋友受傷了。”談江剛到門口就焦急的大喊,緊張焦急。
一群beta注意不到的,屋里還有一個易感期的人,艾草味聽見聲音變得驚喜和依戀。
而陸老師和談江兩位alpha救人心切,也是沒有在意。
噴了點云南白藥疼痛感已經消失,不大的醫務室招呼不了那么多人,談江嚷著讓他們先回去。
好學生蔣安拿著口袋里隨身攜帶的試卷開始刷題,倒是讓談江寂寞到不知所措。
他怎么樣了?談江心想。
趁著陸老師寫報告的功夫,談江提著步子,躡手躡腳的走進隔壁,隔離間門口。
敲了敲門。
對面小聲的回敲了幾下。
“學長。”易感期最躁動的時候已經過去,他已經可以說出完整的話語。
世界變得很安靜,談江心里是怨恨的,身為一個alpha,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但同樣因為身為alpha,他知道屋里的人正在承受的。
“好些了嗎?”他小聲的問出。
他斷斷續續的吐出詞匯:“好些。謝謝。”
“嗯。”談江回到蔣安身邊,將手機音量調為零,不去打擾蔣安刷題,自己自顧自的打氣游戲。
“談兒。”
“干嘛!”
一局又一局的落地成盒,讓談江本就煩躁的心情愈發低沉,對著傷員說話聲音都大了幾分。
“我這有一份數學基礎卷,試著寫寫吧。”
蔣安還是致力于讓談江,改邪歸正,棄惡從良,去好好學習。
文科班的男孩子本來就少,談江莫名其妙的就和一個書呆子成了死黨,球打的不好,一打必受傷,但數學大題解題沒幾個比得過他的。
“打完這局。”談江知道他的性子,只要自己敷衍過去就行。
“談江,高三了。”蔣安推了推滑落的眼鏡,蹙眉。
“祝君金榜題名!”談江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悠悠哉哉的開啟了下一局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