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宗的宗主看著廣峰長老遞過來的字條,點了點頭,道:“這確實是尊上留下來的?!?lt;/br> 他向廣峰長老詢問道:“這是什么時候發現的?”</br> 廣峰長老回答道:“上次查點庫房是在一旬以前,但是我每天都會出入庫房,這張字條卻是今早第一次發現。”</br> 宗主嗯了一聲,道:“這么說的話,那是昨天晚上尊上回來過?”</br> “應該是。”</br> 宗主將字條從頭到尾翻來覆去又看了兩遍,想不明白尊上要這些東西做什么?</br> 宗主抬手把字條放進扶手的暗格里面,起身離開主殿,向庫房的方向走過去,廣峰長老跟在他的后面,對他說:“宗主不必過去了,我已經查點過,確實只少了尊上拿走的那幾樣東西。”</br> 宗主踏進庫房中,回答廣峰長老說:“我不是要查點這些?!?lt;/br> “那宗主你要干什么?”</br> 宗主道:“這段時間我打算守在庫房里了,也許還能等到尊上,這段時間門派里若是有什么事,直接來庫房找我便可?!?lt;/br> 廣峰長老:“……”</br> 他想了想,對宗主說:“我怕尊上看到你在庫房里,連庫房也不愿進了。”</br> 宗主不服,道:“怎么了怎么了?我長得不好看嗎?憑什么尊上看到我就不愿進庫房了。”</br>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這個長相?”宗主長得其實不差,當得上一句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但是宗主小時候長得就稍微磕磣了點,所以長大后對自己的相貌一直不是很自信,又特別在意,天辰宗里的這些師兄弟們都喜歡逗他,宗主一被刺激到了就喜歡叨叨,一叨叨起來可就是沒完沒了了。</br> 廣峰長老真想給自己一巴掌,讓他嘴賤非要招惹這位宗主,現在好了,耳朵不磨出繭子來,這位宗主多半是不會停下的。</br> 但往日里好像宗主也沒這么容易被刺激的,難道是尊上不在,宗主格外脆弱了?</br> 日光透過窗紗照射進來,窗欞的影子被拉長投落在地面上,留下幾道方方正正的光影,明決從床上起身,聽見屏風后面有些響動,他抬頭看去,隔著半透明的繡著墨色山水的紗布屏風,隱約能看到喬挽月坐在外室,她今日這個時辰竟是破天荒地沒在外面打坐。</br> 明決穿好衣服走出去,發現喬挽月正低著頭整理那位前輩送給她的那些寶貝。</br> 明決有些想笑,隨后調整了一下,露出驚訝的表情來,看著喬挽月手中把玩的白色玉石,向喬挽月問道:“這是……觀音骨?”</br> 喬挽月點頭,明決的目光在桌上掃過,最后指著一顆紅色的,像是海棠果的果實,向喬挽月問道:“這個是什么?”</br> 喬挽月對他說:“是紅女淚?!?lt;/br> 明決笑起來,對喬挽月說:“真好,挽月想要的現在都有了。”</br> 喬挽月也覺得自己的運氣不錯,好像從西市把明決買回來后,她的運氣就一直不錯,她把手中的觀音骨放下,在桌上挑挑揀揀后,選了一枚白玉扳指,牽起明決是手,在他的大拇指試了試,有些小了,她站起身對明決說:“你等我一下啊?!?lt;/br> 然后匆匆跑去書房,把自己的私庫打開,又匆匆回來,那扳指上面便多了一條鏈子,她停下明決的面前,抬了抬下巴,示意明決把頭低下,然后把這枚小小的扳指戴在了明決的脖子上。</br> 她又不知從哪里變出一枚扳指,是玄色的,造型非常樸素,上面沒有任何花紋,她把它戴在明決的左手拇指上,正正好好。</br> 喬挽月有些得意地笑起來,對明決說:“這個你也拿著,雖然沒有脖子上的那個好,但是遇到危險的時候,應該也能頂點作用的?!?lt;/br> 明決垂眸看著拇指上扳指,向喬挽月輕輕問道:“給我做什么?”</br> “給你防身的呀。”喬挽月笑意盈盈地說。</br> 這兩枚扳指中靈氣充盈,他脖子上戴的那枚是他昨天晚上從天辰宗的庫里拿出來的,里面的靈氣也是自己親手灌進去的,而手上的這枚里面的靈氣明決也很熟悉,應該是喬挽月剛剛灌進去的。</br> 明決知道喬挽月對自己丹田里的靈氣有多寶貴,平日里也舍不得用,就憋足了勁想要突破。</br> 今日竟然往扳指里灌了這么多靈氣,就好像是想要把她能有的都全部給他。</br> 明決只覺得自己胸腔里的那顆心臟在這一瞬間突然柔軟得不像話。</br> 就像是在玉京城外的神女廟下面,喬挽月在黑暗中背著眾人偷偷塞到自己手中的果子。</br> “私庫里還有幾樣你能用得上的,但是不大好看,等我有時間了,稍微改改,再拿來給你。”昨天的事不僅嚇到明決,也把喬挽月給嚇到了,明決作為一個普通人,跟在自己的身邊,以后可能還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意外,她不想讓昨天傍晚發生過的事再發生一遍。</br> 如果自己沒有辦法及時護住他,希望他能好好保護自己。</br> 喬挽月坐下來,把其他的幾件法器都收了起來,道:“只是不知道送來這些寶貝的前輩是什么人,住在哪里,沒辦法親自去感謝一下?!?lt;/br> 昨天只是在夢中……算是在夢中吧,同那位前輩說了一句多謝,喬挽月總覺不夠。</br> “以后有機會或許還會見到的?!泵鳑Q安慰她說。</br> 喬挽月點點頭,然后抬手拉了拉明決的衣服,對他說:“別站著呀,坐下來?!?lt;/br> 明決有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對她道:“我該去廚房做飯啦?!?lt;/br> 喬挽月伸手拉著明決的胳膊,對他說:“不用了,你昨天受驚了,我讓紫嫣吩咐廚房把早飯做好了,等會兒應該就能送過來,你今天要多休息?!?lt;/br> 見明決還想說話反駁自己,喬挽月對他道:“不許不聽話。”</br> 明決只得應了她,在她身邊坐下來。</br> 不久后,紫嫣把早飯端來,喬挽月本來就已經辟谷了,除了明決親手做的,和那些甜膩的小糕點,剩下都不太喜歡吃,不過今早她還是陪著明決吃了小碗。</br> 用完早飯后,喬挽月到外面陪著弟子們做早課。</br> 陽光在屋檐下輕快地跳躍,明決站在石階上,靜靜看著她,唇角含笑,眼中全是淺淺的溫柔。</br> 喬挽月回頭看了他一眼,明決唇角向上又揚起了一些,明明她的嘴里沒有吃糖,但喬挽月莫名覺得有點甜,要是能一直這么在一起就好了。</br> 下個月月初講學大會就要開始,喬家弟子們不是每一個都能御劍,所以他們得提前幾日出發,喬挽月也不知道她二師叔什么時候才能回來,過段時間她不在玉京城內,喬家總得有一個主事的,她得寫信催一催,讓二師叔早點回來。</br> 喬挽月寫信的時候驀地又想起了喬老爺子,想到昨天晚上做過的那個有些離奇的夢,如果她爺爺還活著就好了,她爺爺應該會喜歡明決的吧。</br> 自從被某位不愿意透明名字的喬家弟子點出自己的問題以后,秦凡就不太敢再向從前那樣一直盯著明決看了,他敢肯定自己對明決是沒有那方面的想法的,但他隨后用了幾天時間,悲哀地發現,他對喬挽月有沒有想法可就不一定了。</br>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br> 雖然他遇到喬挽月的時候挺潦倒的,但當年他秦凡當年在秦家的時候也意氣風發過一段時間,即使后來被陷害,廢去經脈逐出了秦家,可他怎么說堂堂秦家嫡出的弟子,竟然要淪落到跟一個小白臉比較,而最可悲的是還輸了,實在有失自己的身份。</br> 秦凡不愿承認自己曾對喬挽月動心過。</br> 假的!都是假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