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男孩的心中或許都有一個白月光一般的存在,也許她在別人的眼中并無出奇之處,但在他的心中,她就是特殊的。何雨夕就是夏末心中那個特殊的女孩。</br>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新生入學(xué)典禮上,何雨夕作為新生代表在全校師生面前發(fā)言,那天她穿著一件白色百褶裙,梳著干凈利落的單馬尾,當(dāng)時夏末只是覺得這個姑娘和他以前見過的那些新生代表不太一樣,沒有那種打了雞血般的亢奮,也沒有那種要溢出來的炫耀般的表現(xiàn)欲,她只是低垂眼瞼,平靜地念完自己的致辭,然后鞠躬,輕輕巧巧的走下臺去。后來夏末才發(fā)現(xiàn)她和自己是同一系同一班的,并且成了自己的班長。</br> 真正讓他對她產(chǎn)生不一樣情感的是第一次班會過后,當(dāng)時班會上討論收班費的金額,全班人一致通過直接收100元,省得麻煩,但是夏末每個月只有700元的生活費,這在盛海這所大都市屬于即使扣扣索索也只能勉強活下來的水平,而且剛剛到學(xué)校,夏末還沒有找到勤工儉學(xué)的機會,如果一次交出100元,接下來一個月就很難過了。只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反對班里人的決定。然而何雨夕似乎注意到了他離開時為難的神色,隔天就在班群里宣布班費可以分期繳納,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夏末知道她是為了他專門設(shè)置的,于是他就對她多出了一份感激之情。又由于她是班長,平時總是有機會接觸,在和她聊天的過程中,夏末發(fā)現(xiàn)她和自己從前所見的那些女孩都不一樣。</br> 她不像以前夏末在寄宿學(xué)校里見到的那些女孩——從小被束縛在小天地里,知識面狹窄的可憐,乏味無趣,反而她總能接上夏末拋出來的話題,即使遇到她不擅長的領(lǐng)域,她也不會表現(xiàn)出絲毫不耐煩,而是安安靜靜的傾聽。她也不像盛海本校的那些女孩一樣——如同驕傲的孔雀,以自己為中心,只關(guān)心吃喝玩樂和明星緋聞,她善解人意,總是能把同學(xué)間的關(guān)系處理得游刃有余。漸漸的,夏末喜歡上了她。</br> 但他從來沒有把這份情緒宣之于口,反而更深的隱藏起來,因為他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她是公認的系花,所有人眼里的女神,追求她的人從大一入學(xué)就絡(luò)繹不絕,從大四學(xué)長到后來的新學(xué)弟,多才多藝者有之,外形俊美者有之,家財萬貫者亦有之,但她堅稱不打算在大學(xué)談戀愛,一一拒絕了,夏末自認在任何一方面都比不上她的那些追求者,所以只能把這份特殊的感情埋在心里,但是他心中還是免不了些小小的、白日做夢般的幻想:如果她也對自己有一點好感呢?</br> 在他乏善可陳的大學(xué)人際關(guān)系中,何雨夕是最重要也最特殊的一個了,所以父親重病需要手術(shù)費用的事他只告訴了她一個人,連室友都沒告訴。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為了傾訴罷了,他告訴她要保密,因為那點可笑的自尊心作祟,他不想在馬上畢業(yè)的這個節(jié)骨眼面對同學(xué)們的異樣眼光。</br> 這時候何雨夕打來電話,是有什么事呢?</br> 夏末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了下狀態(tài),接起電話。</br> “喂?”</br> “喂?是夏末同學(xué)嗎?我是班長何雨夕,我想先和你道個歉,對不起。”電話那邊傳來悅耳的嗓音。</br> “什么?”夏末呼吸一窒:“怎么了嗎?”</br> “我私自將你父親重病的事告訴了組織委員趙元濤同學(xué),他組織班里的同學(xué)們發(fā)起了一場募捐,現(xiàn)在已經(jīng)籌到五萬元了,打算親自交到你手里,你看現(xiàn)在有時間過來一趟嗎?希望你能原諒我的行為。”</br> 夏末的心像被人捏了一把,趙元濤是班上的一個富二代,人長得痞帥痞帥的,性格大大咧咧,又舍得花錢,很受同學(xué)們歡迎,在學(xué)校人脈很廣,但他一直和夏末不對付,因為看不上夏末謹(jǐn)小慎微的樣子,兩人也沒有什么實質(zhì)上的矛盾,只是冥冥中有種不是一路的感覺,所以沒怎么打過交道。趙元濤的感情史也很豐富,大學(xué)四年換了七個女朋友,最近幾個月他突然宣布要浪子回過頭了,對何雨夕展開了追求,總而言之,他和夏末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br> 要說夏末最不想被誰知道家里遇到的事情,大概就是趙元濤了。但是他又能說什么呢?她完全是為了他好啊,幫他籌到了五萬塊的救命錢,他只能捏緊了電話,悶聲道:“沒、沒關(guān)系,謝謝你和趙同學(xué)了,我馬上過去。”</br> 掛了電話,他感到一陣恍惚,又冷又餓,但還是結(jié)賬下機,往學(xué)校的方向走過去。</br> 到了教學(xué)樓,來到何雨夕告訴他的教室,一進去就被數(shù)十雙眼睛盯住了,臺下坐滿了班里的同學(xué),還有同級的一些不怎么熟的人,大家一言不發(fā),看的夏末渾身不自在,第一排的趙元濤起身來到他面前,滿臉笑容的向他伸出手來:“夏末同學(xué),你可算來了,就等你了,家里遇到困難事了應(yīng)該告訴同學(xué)們啊,干嘛藏著掖著,我們都是一個集體的,四年感情情比金堅,我們都會幫你的。”</br> “謝謝、謝謝……”夏末只能和他握手,然后看他從包里掏出一沓百元鈔來,遞到他手上,票子都很新,這年頭大家都用移動支付了,這些錢看起來還是從銀行專門兌的。</br> 趙元濤笑著將錢拍在他手里,底下有人咔咔咔的拍起了照,同學(xué)們適時的鼓起了掌,夏末注意到一旁何雨夕也在鼓掌,并且露出了笑容。</br> “好了,靜一靜。”趙元濤雙掌虛按,“今天請大家來除了募捐的事以外,還有就是請大家一起吃頓飯,好好玩一天。放心,我請客,就是希望大家分別前好好聚一聚,所有人都得來啊,不來就是不給我這個組織委員面子。”</br> “好!濤哥大氣!”底下趙元濤的幾個跟班喊道。</br> 趙元濤笑著拍拍夏末的肩膀,“夏末同學(xué),一起啊,以往的班級活動你總是不來,現(xiàn)在大家知道你是為了省錢,今天我請客,你必須得來。”</br> “好……”夏末點點頭,混在快活的人群中默默的向飯店走去。</br> 趙公子果然很大方,飯店選的是一家四星級酒店,直接把小宴會廳包場了,請了管弦樂隊現(xiàn)場演奏,還點了一個五層的大蛋糕,班上的同學(xué)們吃的滿面油光,蛋糕留到了最后才切。大家都酒足飯飽以后,趙元濤拍拍手,“同學(xué)們,這個蛋糕就請我們的班長大人,美麗的何雨夕同學(xué)來切,并且替大家許愿,好不好?”</br> “好!”</br> 大家一致應(yīng)和。</br> 于是何雨夕就閉上眼睛,吹滅了蛋糕上的蠟燭,夏末正好站在她的身側(cè),一邊吃著一個蝦鉗一邊看她切蛋糕,正好能看到她挽起頭發(fā)露出的白皙脖頸。</br> “夏末同學(xué),請讓一下。”身后響起趙元濤的聲音,夏末下意識地往旁邊走了一步,就見趙元濤走到何雨夕身邊,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后從兜里掏出一個東西。</br> 當(dāng)何雨夕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趙元濤舉著一串項鏈,帶著溫柔的笑容道:“何雨夕同學(xué),請原諒我的唐突,選擇這樣一個時機向你表白,但是我們很快就要畢業(yè)天各一方,這也許是我最后的機會了,和你相處的四年也許是我生命中最快樂的四年,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將這份快樂延續(xù)下去,請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嗎?”</br> 場中一片寂靜。</br> 夏末站在角落里,舉著蟹鉗一顆心慢慢的冰涼下去,因為他在何雨夕的眼中看到了雀躍、看到了欣喜和羞澀,但唯獨沒看到驚訝——她是提前知道了的。</br> 然后在寂靜和夏末內(nèi)心轟然崩塌的時刻里,她輕啟紅唇:“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