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br> 趙元濤的幾個跟班拿出慶典用的噴花噴向場中，而管弦樂隊也恰到好處的演奏起了一首《nothing'sgonnachangemyloveforyou》，同學們有人起哄有人歡呼祝福，氣氛熱烈幸福到極點。</br> 沒任何人注意到角落里穿著灰撲撲衣服的夏末。</br> 他的大腦還停留在何雨夕說“好”的那一刻，她眼中的羞喜，那種復雜的連詩句都描述不出的情緒，是他和她相處時從沒見過的。</br> 他知道他沒有任何立場在眼下的氛圍里說一句話。</br> 他繼續啃著他的蟹鉗，甚至隨著同學們一起來到ktv的時候手上還拿著忘了丟掉，被室友發現嘲笑了一陣子。</br> ktv里同學們擠在話筒前，男生鬼哭狼嚎，女生低聲含蓄，點的都是些畢業季的歌曲，夏末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溜了出來，站在小便池前上廁所。</br> 這家ktv的裝修設計師不知道腦子里有什么大病，人家別的小便器上面都是一些“每日一笑”之類的小笑話或者小貼士，這里墻上正對著一面鏡子，夏末直勾勾地盯著鏡子里的自己，臉色青白，精神萎靡，頭發油的像十天沒洗，活像一條喪家之犬。</br> 當他大腦一片空白之時，聽到廁所的隔間里傳來一個人打電話的聲音，大大咧咧的，“喂，小五啊，是我啊。”</br> 是趙元濤。</br> “嘿，那妞兒搞定了，就用你說的法子，不愧是五里坡情圣啊，濤哥我大寫的服字！啥？浪子回頭？我說出來逗悶子的你還真心啊，這不是守著個小美女四年沒碰過心癢癢么，那句話咋說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但是那妮子非說啥婚前不讓上，五萬塊，你再給支個招，幫兄弟給她搞床上去，玩兒夠本了再換……”</br> 夏末摒住了呼吸，一股怒火從宛如死灰的胸膛中升了起來，他轉身就想沖進隔間里，然而這時，他的手碰到了兜里的塑料袋，里面裝著五萬塊錢。</br> 怒火漸漸涼了下去，他無措的站在廁所里，最后在趙元濤出來前逃了出來。</br> 他靠在墻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最后遲疑著拿出手機，用微信聯系了何雨夕。</br> “叫我出來有什么事嗎？夏同學？”何雨夕一如既往的溫婉，看樣子還被起哄的同學灌了很多酒，臉龐紅紅的，用那雙大眼睛看著夏末。</br> 夏末磕磕絆絆，口不擇言。</br> 女孩眉頭緊鎖，一言不發。</br> “就是這樣……”夏末終于說完了，長舒一口氣。卻見女孩皺著眉頭看向他，吐出的第一句話是：“我真的很失望……”</br> 還不待夏末說話，她接著說道：“夏末同學，我一直以來都很同情你，覺得你是一個好人，只是家庭情況限制了你，我知道你對我有好感，可是沒想到你會因此詆毀我的男朋友，而且他剛剛還幫助了你，幫你籌集善款，你真的讓我很失望，……”</br> 夏末臉色慘白，一句話都說不出。</br> “我回去了，今天的事我會當作沒聽到的。”女孩轉身離去。</br> 他想追上去，他想拉趙元濤過來對質，可是兜里的錢墜的他一步都邁不出去，壓的他膝蓋向下彎曲。</br>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他終于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可笑他根本不算英雄。</br> 他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然后趁同學們出來前，再次逃了出去。</br> 外面已經是下午了，不同于早上的陽光明媚，此刻陰云密布，厚厚的云層中透出冥冥的白光，他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漫步在大街上，抬起頭來忽然想到一個詞，</br> 天地蒼茫。</br> 外面開始下雨了，雨很大很急，他跟著路人一塊跑，最后躲進了一個網吧里，坐在網吧的皮椅子上，濕漉漉的頭發一直在滴水，他沒有開機，只是目光空洞地盯著旁邊一個穿拖鞋的年輕人在玩lol。</br> 那人握鼠標的手夾著煙，另一只手還時不時拿起罐紅牛灌上一口，但是完全沒耽擱手里的操作，他用的是阿卡麗這個英雄，稱號是離群之刺，這個英雄在經歷過大重做以后一直是顏值黨和操作黨的心頭所愛，是各個分段熱度都非常高的英雄之一。</br> 這個英雄上限高下限低，在高玩的手里完全可以創造奇跡，這個年輕人顯然就屬于那種玩的特別好的，將阿卡麗的靈動完全發揮了出來，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舞蹈著，屏幕上的女忍者如穿花蝴蝶一般在人群中起舞，收割生命。</br> “triplekill！”</br> 隨著播報員的宣告，阿卡麗在大龍坑拿下對方adc、打野和上單的三殺，并收獲大龍。對方見大勢已去，直接選擇了投降。</br> 結算界面出來了，阿卡麗以16-2-8的數據冠絕全場，收到了三個隊友的點贊。夏末看了一眼一旁的段位，璀璨鉆石Ⅱ，他從沒觸及過的段位。</br> 年輕人看了他一眼，大概注意到了這個一直盯著他的落湯雞般的小子，和善的笑了笑：“你也玩這游戲啊。”</br> 夏末點了點頭沒說話，仍舊雙目無神的看著他的屏幕。</br> 年輕人搖了搖頭，點開了下一把排位，很快進入了選人界面，他還是中單位，熟練的空ban并且選擇了阿卡麗這個英雄。</br> 這時，夏末的眼中那個意義不明的半透明百分數又出現了，他晃了晃腦袋也沒用，當年輕人選擇阿卡麗的時候，那個百分數變成了78％。</br> 選完陣容，游戲很快開始了，年輕人是藍色方。他操控阿卡麗來到河道附近占位置，然后悠哉的抽了一口煙。</br> 右上角的時間來到10秒后，52秒時，一個綠油油提著燈籠的錘石領著紅方四名英雄從龍坑三角草沖了過來，一顆飾品眼照出藍色方眾人的站位，然后揮出q技能“死亡判決”勾向阿卡麗。</br> “哎呦我操。”年輕人手上的煙差點沒嚇掉，連忙把手放回鼠標操作。</br> 忽然間，夏末一陣恍惚，周圍的時間流速好像變慢了，并且褪去了顏色，唯有那個屏幕仍發著光，屏幕上阿卡麗扭身試圖躲掉鉤索，但已經太晚了，還是被錘石的鉤索命中，敵方五人一窩蜂沖上來，其后阿卡麗雖然交出閃現，還是被擊殺，送出一血。</br> “真他媽晦氣。”年輕人揉了揉頭發嘟囔道。</br> 還不如早點交閃</br> 夏末心中閃過這么個念頭，畫面突然凝固，峽谷右上角的計時忽然倒卷，飛速退回了52秒，錘石交出鉤索，年輕人打算操作的時刻，夏末還來不及驚訝，就看到這次阿卡麗交出了閃現，成功躲掉鉤索，但他一閃，后面的adc莎彌拉可遭殃了，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被勾中，其后即使交出雙招也沒能跑掉，一血還是掉了。</br> 怎么回事？我出現幻覺了？夏末心中驚駭，但他發現身體根本不受控制，只能被動看著畫面，畫面中時間飛速流逝，來到了1分58秒，沒有閃現治療的莎彌拉被紅色方打野二級抓下，閃現q“擂首一擊”拍暈，交掉二血。透明的百分比數字跳動，掉到了76.2％。</br> 畫面暫停，夏末從那種玄之又玄的狀態中退了出來，一切仿佛一場夢一樣，時間還是52秒，錘石出現的那一刻。</br> “哎呦我操。”年輕人連語氣都一模一樣，試圖操作。</br> 夏末扶住自己的腦袋，試圖理解剛剛發生的一切，然而屏幕上畫面都和第二次幻境中發生過的一樣，阿卡麗交閃，莎彌拉中鉤，送掉一血。</br> 自己剛剛看到的是……未來么？</br> 年輕人不知道身旁的這個落湯雞小子剛剛經歷了什么，操作阿卡麗來到兵線上，開始和紅色方的中單三只手對線。</br> 夏末張了張嘴想和年輕人說什么，但最后還是放棄了，只是死死的盯著小地圖。</br> 時間來到1分58秒，一如幻境中那樣，狗熊出現在下路，交出閃現位移一小段，隨后就出現了莎彌拉被擊殺的播報。</br> 夏末震驚之余，終于理解了一些狀況——他似乎能夠看到年輕人做出選擇后每一種選擇造成的結果，乃至連鎖反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