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燒烤攤上,大家拼了幾張桌子才坐得下。</br> 工作室的常駐成員和戰隊人員盡皆到場,連五嫂也來了,場面十分熱烈。</br> 五嫂經常會來工作室幫忙收拾清潔,穆叔也給她開了工資,所以也算工作室的人。</br> “老板!再來一箱雪花啤酒!”小五吆喝一聲。</br> “別點那么多,在場的就你一個人喝酒。喝不完你自己扛回去啊?”穆叔阻止道。</br> “啥?”五哥瞪圓了眼睛,“什么時候就成只有我一個人喝酒了?穆叔你不也喝嗎?你在說什么夢話?”</br> 穆叔正色:“我戒了,你嫂子不讓喝。”</br> 五哥又把頭轉向胖貓,胖貓:“我也戒了,要打比賽不能喝了。”</br> 小九和赤眼異口同聲:“我們沒成年!”</br> 五哥最后把視線移到了阿毛的身上,眼神中甚至帶著點祈求。</br> 阿毛面對他渴望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也戒了,跟小夏學的。”</br> “啊~~~~!”五哥痛苦的長嚎一聲,“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月下一壺酒,獨酌無相親!美酒當前,竟然無一個人能和我共飲,痛哉痛哉!”</br> 一旁的五嫂翻了個白眼戳了戳他,“別在這里發癲。”</br> 眾人笑道:“這兩句怕是用盡了小五畢生所學吧。”</br> “可惡!”五哥一錘桌子:“我特么的也戒!從今天開始不抽煙不喝酒不燙頭,我就是三好青年!”</br> “可喜可賀。”眾人皆道。</br> “老板!酒不要了!都換成果汁和可樂!”</br> 不多時,菜都上齊,大家在一起大吃大嚼起來,笑鬧不斷。</br> 夏末坐在付雪梨旁邊,因為付雪梨好像只認他一個人。</br> 她似乎不敢主動去燒烤托盤里拿吃得,所以夏末就不斷地替她拿過來,這讓夏末感覺自己像在照顧一個孩子似的。</br> “好吃不?”夏末問她。</br> 付雪梨把嘴塞得滿滿的,像一只倉鼠,然后瘋狂點頭,含糊不清道:“好吃,就是……”</br> “不夠辣是吧?”夏末失笑,然后向老板道:“麻煩拿一罐辣椒來,要你們這最辣的那種!”</br> 于是夏末就看見付雪梨一只手拿著一串烤腰子,另一只手拿著辣椒粉罐子,吃之前瘋狂的往上灑。但她吃得連一滴汗都沒見。</br> 盛海的特辣相較于川渝可能就是微微辣的程度。</br> 夏末發現她還戴著那條破舊的暗紅色圍巾,于是想替她解下來,“油膩容易沾在上面,先摘了吧。”</br> 卻見付雪梨突然連啃到一半的腰子都不要了,拼命的扯住自己的圍巾,“不得行,這是我孃孃給我的……臟了我會洗……”</br> 川省有些地方把奶奶叫做孃孃。</br> 看她急了,夏末只好松手,“好好好不摘了,你吃吧。”</br> 付雪梨這才安心,繼續啃那串腰子。</br> 飲過三巡,大家的話都多了起來。</br> 雖然沒人喝酒,但每個人都似乎陷入了一種微醺的狀態,嬉笑怒罵,吹牛打屁。</br> 可能是因為開心的緣故吧。</br> 此情此景讓夏末想起半年前大家歡迎他加入工作室的情景,半年過去,這里的人又變多了。</br> 這讓夏末的心變得很柔軟。</br> 那邊赤眼和小九很快混熟了,可能是因為兩人同齡的原因,小九還比他大一點,所以一口一個“九哥”叫得很是親熱。</br> 小九也很滿意自己終于有了一個跟班,十分享受的樣子,兩個人在那里嘻嘻哈哈。</br> 五哥照例摟著阿毛在吹逼,五嫂時不時拿點東西給他吃。</br> 穆叔和胖貓兩個人笑著看他們,偶爾相視一笑,像是在穿越時空看見年輕時的自己。</br> 付雪梨安靜的吃東西,夏末拿什么她吃什么,沒過多久她面前就堆了好大一把燒烤鐵簽。</br> 到后來大家都有點上頭,不知道誰啟了個頭,大家忽然開始說起自己的人生理想來。</br> “我的夢想就是破除身上背負的詛咒,在終焉之日到來前完成我的夙愿——和我命中注定的宿敵戰斗至宇宙的邊荒……”說起這個話題就激動的不得了的赤眼被眾人合力按了下去……</br> “我就是想有一天能領個媳婦回家里去吧,讓我不害怕的那種。他們都以為我死了……”阿毛有些低沉的說道。</br> 空氣略微安靜。</br> 夏末聽胖貓說過,阿毛小時候遭受過一些很不好的事情,落下了對女性的恐懼癥。</br> 而且他家里人很不喜歡他,直到他成年以后去找工作,入職體檢時檢查出了絕癥,他便沒再回家,一個人跑了出去,因為怕給他們添麻煩,也怕看到他們厭惡的眼神。</br> 沒想到那次診斷居然是誤診,他跑出來幾年也沒事情,不過他也回不去了。</br> 五哥見大家沉默,連忙活躍氣氛道:“哈哈,我的話,俗人一個,沒啥遠大理想,就是想掙個千兒八百萬的,買輛豪車、住棟豪宅、最好帶游泳池那種,那我的人生就圓滿了……”</br> 五嫂手指捏住他腰間的軟肉,眼神危險:“然后再把我踹了娶個漂亮女人是吧?”</br> “那不能夠啊老婆。”五哥連忙求饒,“在我眼里你永遠是最年輕最漂亮那個!”</br> “那你之前還天天去酒吧?你看看人家小夏,掙那么多錢還潔身自好,你呢?”</br> “我這不是不去了嘛……哎呦,手下留情!”</br> 眾人大笑,五哥被掐得呲牙咧嘴得但還是忍住沒把“夏末以前也去的”給供出來。</br> “我就希望成為職業選手,拿世界冠軍!”小九眼神充滿憧憬。</br> “我們正在路上。”夏末向他笑笑,拿起一杯果汁一飲而盡,喝出了飲烈酒的氣勢。</br> 輪到胖貓了,他居然說,“想周游世界,目前正在攢錢。”</br> “看不出來貓哥你還有這理想呢?”夏末奇道:“那你在工作室才能賺幾個錢啊,那得攢到什么時候去?”</br> 胖貓笑笑:“快了,再說這不是抱上了你這條大粗腿嘛,還愁攢不夠嗎?”</br> 夏末朝他比了個大拇指。</br> 穆叔:“我人到中年,該吃得苦我自認為吃得差不多了,該享的福也享了,現在就是希望我老婆盡快生下一兒半女的,繼承我這點家產。還有就是工作室能越做越大,幫到更多處在人生低谷的人吧。”</br> 最后只剩下付雪梨沒說話,見眾人目光都看向了她,她惴惴的放下了手中的鐵簽:“我、我也要講邁?”</br> 大家一致點頭。</br> “我沒啥子想做滴。”付雪梨冥思苦想了一陣,道。</br> “怎么會呢,人活在世上肯定會有些想要實現的事啊,你再好好想想。”夏末道。</br> “啷個都闊以邁?”(什么都可以嗎?),付雪梨眼睛一亮。</br> “嗯。”</br> “那我希望我孃孃活過來,闊不闊以?”</br> 夏末一窒,“……節哀,但人死是不能復生的。”</br> 付雪梨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甕聲甕氣的道:“那我想賺錢修一修孃孃的墳,讓它好看一些。”</br> 眼見氣氛又要低落下去,五哥連忙出來道:“大家的夢想肯定都能實現的啦,我說的,十年后要是沒實現你們來找我算賬!”</br> “十年后你就跑路是吧?”眾人又笑。</br> “對了,我們戰隊既然成立了,總得有個名字吧,叫什么好呢?”胖貓忽然道。</br> “叫暗黑圣炎罪獄……”</br> “閉嘴!”xn。</br> 要不還是叫“新欣戰隊”吧。穆叔佯裝正經,其實小算盤打的啪啪響,可惜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br> 大家提了幾個名字,都得不到一致認同。</br> 最后是夏末看了一圈,然后道:“我們在座的每個人都是出身微末,是草根,是最不容易引起注視的那些人,那不如就叫,‘微塵’吧。”</br> “世界微塵里,吾寧愛與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