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燒烤吃到半夜,快十二點多才散場。</br> 但是卻在臨走時出了問題。</br> “我們住哪?”赤眼問道,眼睛一眨一眨的,“老板你說了包吃住的。”</br> 夏末一拍腦袋:“我把這茬給忘了,不過你別急,現(xiàn)在訂酒店也來得及,肯定不會虧待了你們的。”</br> 說罷他便拿出手機,上去那兒網訂附近的酒店,“現(xiàn)在在盛海市區(qū),我們都有地方住,就給你和雪梨一人訂一間房吧。”</br> 然后他把屏幕轉向他們示意:“喏,公寓式酒店,雖然不是什么五星級,但也是附近條件最好最貴的了,從洗衣機烘干機到冰箱灶臺甚至酒柜都應有盡有。怎么樣?”</br> 夏末現(xiàn)在毫不夸張地說是個富豪,自己贊助個小俱樂部都可以,所以根本不用在這些地方摳摳索索,既然成了自己人,他就不吝惜給他們最好的。</br> “老板大氣!老板我這條背負罪孽的生命以后就是你的了!”赤眼大為感動。</br> “那你還得多訂幾間。”這時胖貓突然在旁邊插了一嘴。</br> “為啥?”夏末迷茫。</br> “我和阿毛也要住的。”胖貓樂呵呵的,“我們兩個跟你出來打比賽了,工作室自然暫時交給別人運營了,那里有人住了。再說既然是組戰(zhàn)隊,肯定是吃住都在一起,才能培養(yǎng)默契啊。”</br> “我爸也讓我跟著你。”小九撓頭道。</br> “我跟九哥一間屋!”赤眼立刻道。</br> “那五哥呢?要不咱倆一間屋?”夏末問道,按五哥的脾氣有這樣的便宜占他不可能放過的。</br> 卻見五哥苦著臉,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五嫂沒在看他,才小聲道:“我不行啊,過兩天咱們去參加省賽全國賽什么的就要離家了,所以你嫂子這幾天讓我必須回家里住。”</br> 穆叔樂了,拍著他的肩膀:“自求多福吧,我說你今晚怎么一直吃腰子。”</br> 結果夏末發(fā)現(xiàn)他自己空出來了。</br> “那行吧,那就訂四間,我和付雪梨一人一間。”夏末就要下單。</br> “別啊,那多浪費。干脆你和付雪梨一間吧。”五哥忽然朝他擠眉弄眼道。</br> “開什么玩笑,就算我不要臉了,人家小姑娘不要面子的啊?”夏末直接當五哥在說胡話。</br> 沒想到一下單,顯示:當前房間只剩三間。</br> “……我去別處住”,夏末轉頭就要去搜別的酒店,卻見付雪梨忽然拉住了他的袖子,緊張道:“我要和你待一塊。”</br> 夏末低頭,對上的是她像是馬上要被遺棄的小狗狗的神情。</br> 不知怎的,自從他給了她一碗牛肉面以后,她就好像跟定他了。</br> 夏末表情復雜,最后猶豫了好久才下定決心:“那……行吧。”</br> 他沒有任何齷齪的想法,他其實是考慮到付雪梨連導航都不會用,在現(xiàn)代化的房間里一個人估計什么都操作不來,而她這么認生估計也不會去和其他人求助,所以只能自己去照顧她。</br> 這姑娘現(xiàn)在和小九一樣都是隊伍里的寶貝,可得照顧好了。</br> 于是一行人便入住了那座酒店。</br> 酒店的豪華程度讓五哥和阿毛都驚訝不已,而付雪梨則盯著那個巨大的水晶吊燈看個不停,眼里閃爍著欣喜的光。</br> 夏末特意跟前臺要了一個厚厚的大簾子,在自己和付雪梨的房間里掛了起來,橫在兩張床中間,并告訴她:“你睡里面,我睡外面。”</br> 他得避諱。</br> 付雪梨還是沒什么表示。</br> 夏末幫她把行李放好整理一番,然后幫她搞好了洗澡的一應東西,讓她洗完澡躺在床上自己才去洗澡。</br> 夏末洗完澡出來時已經凌晨一點多了,他輕手輕腳的,怕吵醒付雪梨。</br> 在他去關燈時,卻聽簾子里傳來一聲:“莫關燈,我害怕。”</br> “你還沒睡啊?”夏末停下動作道。</br> “床太軟睡不著。”付雪梨很快回應。</br> “那明天我讓服務員抽幾層墊子。”夏末道。</br> “噢。”</br> “話說你就真一點不怕我啊?我說什么你都信,還敢跟我共處一室。”夏末笑道。</br> “不怕。”</br> “為啥?”</br> “你是好人。”</br> “為什么?你定義好人的標準是啥?”夏末疑惑道。</br> “抽煙的,不是好人。”</br> “這一點我已經知道了……”</br> “喝酒的也不是好人。還有白天那一群人,他們都不是好人。”付雪梨道。</br> 夏末想了想才明白她說得是白天網吧里那一群人。</br> “為啥?”</br> “他們賭博,賭博的也不是好人。”</br> 過了半晌,她補充道:“我老漢兒(爸爸)就賭博。”</br>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夏末一點的問了她很多問題,付雪梨就像一個問答機器人,問一句答一句,問什么答什么。</br> 終于,夏末漸漸將她的身世勾勒了起來,也明白了她行為中那么多反常和奇怪的邏輯是從哪里來的了,還有為什么她連導航都不會用,英雄聯(lián)盟卻那么強。</br> 付雪梨出生在川西一個小村子里,村子極其偏僻,很多土生土長的人一輩子都沒有走出過那里。</br> 她是家中長女,下面還有一個比她小一歲的弟弟。</br> 她家和很多華夏傳統(tǒng)的農村家庭一樣,嚴重的重男輕女。</br> 小時候家里都不給她專門做衣服,而是讓她穿她弟弟穿舊的衣服。</br> 女孩子發(fā)育比較早,后來她開始竄個子,穿不了弟弟的衣服了,為此還挨過她媽的罵,說她:賠錢貨。</br> 付雪梨從小就體弱多病,完全不像其他農村女孩子健壯,早早就能幫家里下地干活。</br> 她反而花了家里很多湯藥看病錢。</br> 所以她父母對她越發(fā)不喜,非打即罵,連帶著她弟弟也對這個姐姐看不起。</br> 全家上下,對她好的只有她奶奶,會偷偷藏些好吃的給她。</br> 但后來她奶奶也去世了。</br> 初中畢業(yè),付雪梨就在家里的安排下輟學了。</br> 那時候她父親迷上了在鎮(zhèn)上賭博、打牌,而她母親則去其他人家里打麻將。</br> 家里把原先那些梨樹林承包了出去,坐吃山空。</br> 她父親和鎮(zhèn)上雜貨店的老板熟識,每次去鎮(zhèn)上都會把付雪梨捎上,讓她去那里幫忙,管一頓飯還能每個月掙幾百塊。</br> 然后她父親再拿這幾百塊去賭掉。</br> 她父親賭博、抽煙、酗酒,所以她就有了那樣樸素的善惡觀:賭博的、抽煙的、喝酒的都不是好人。</br> 那家雜貨店里有一臺電腦,雜貨店老板的兒子天天坐在那臺電腦前玩。</br> 付雪梨就是在那里第一次接觸了英雄聯(lián)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