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風暴在漆黑的冰海上旋切、飛舞、碰撞。
    這是一場瑰麗又驚心動魄的廝殺，像是在月球上跳著華麗的舞蹈，壯麗的荒涼中透著難以言喻的矛盾美。
    她們的每一次撞擊，都伴隨著水柱騰起，在空中化成漫天雨水，瀑濺沖洗在她們的發絲與肌膚間。
    她們也早就不是美好的少女形態，兩人的肌膚上都覆蓋著鱗片，水珠沾在上面很快就會蒸發成絲絲的白霧，足以說明她們的龍血是何等沸騰。
    蓮！葵！
    西子月以浮冰為支點發力，每一擊都如琴鍵般踩在正確的節奏上，依靠著這對神話級的煉金武器，西子月居然絲毫不落下風。
    言靈·鐵浮屠！
    言靈·金剛界！
    言靈·斷水！
    多個言靈同時爆發，它們拱衛在耶夢加得的身邊，純正四大君主級的龍威下，西子月隱約覺得自己正在獨自面對一整個軍團。
    “真是美味！西子月，你的味道果然棒極了！”趁著拉開的間隙，耶夢加得品嘗著指尖的鮮血。
    “你也一樣，你的血也......當我沒說。”西子月試著裝狠舔了舔刀刃上的龍血，但第一口就被這玩意辣得不行。
    龍血，毒性十分可怕，更何況那是龍王的鮮血。
    對話之余，耶夢加得并未停止攻勢，她振動灰鐵色的雙翼，貼著海面高速向西子月疾馳而來，快刀般切開冰冷的海面。
    半空中，兩人的身影數不清第多少次緊貼在一起，彼此的童孔都能清晰倒映出對方的表情。
    西子月緊擰的眼眉。
    耶夢加得嗜血的微笑。
    “到此為止了，看樣子是我贏下了這場角斗，小美人。”耶夢加得遙遙注視著方圓數百公里的最后一塊浮冰，西子月就半跪在那上面。
    是啊，這的確很像一場古羅馬的角斗，遠處拔地而起的冰山仿佛圍欄，夜空中的星星仿佛高高在上的觀眾席。
    “怎么樣，究竟要不要回收一波戰敗cg呢？”耶夢加得徒步行走在水面上，波紋一圈圈在腳下蕩開，“對了，你應該知道什么是戰敗cg吧？”
    “你不犯澀癮會死嗎？”西子月苦澀一笑，撐著膝蓋站起來。
    “很好，看樣子你知道，我就說嘛，這么入門級的知識，你怎么可能不懂。”開心的笑意在耶夢加得臉上一閃而過，繼續嚴肅。
    和加載人龍模式的耶夢加得不一樣，西子月只能依靠陸地發力，而眼下她正位于最后的陸地上。
    世界內部的戒律效果還在，不然的話，她可以直接利用審判在冰海上生成足夠分量的堅冰。
    但想了想，戒律對耶夢加得的壓制效果更顯著，這方面自己應該是占了很大便宜。
    “說說看，為什么笑得這么欣慰，總不能真的是在期待我對毫無反抗力的你做點什么吧？”耶夢加得停在西子月面前不遠處，這里已經是雙方的攻擊半徑邊界。
    “還記得我說的嗎？我要撕開你這層光鮮亮麗的外衣，還要擊落令你驕傲無比的王冠。”西子月低著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明顯能覺察到她的笑意。
    像是穿過漫長冬日，見到春天第一縷陽光的那種淺笑。
    “當然還記得，那是個很棒的夜晚，我差點就對你下手了......哪方面下手都有可能。”耶夢加得說。
    “直到現在，我也是這么想的......我要帶所有人離開這里，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你，耶夢加得。”
    耶夢加得微怔。
    “是嗎，原來我也在你的拯救目標之中，可真是令人感動，有的時候我真覺得你是一個英雄，能拯救好多好多人那種。”
    “我只想保護我想保護的人而已。”西子月澹澹地說。
    “英雄就是這樣，最開始只是想保護自己所珍視的人，但恍然間，他的身后已經站著無數人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成為英雄了。”西子月坦然地嘆息。
    耶夢加得抽出了那柄黑曜石的匕首，這場戰斗從頭至尾，她都沒有將其當做正式武器，但這最后一擊必須要由它來完成。
    “做好覺悟，西子月，我是真的準備好殺你了，這是龍王的最高敬意。”耶夢加得的蛇童收束。
    西子月也做好了反擊準備。
    她折下膝蓋，烈焰般的力道從腳下射出，粉碎了這最后一個支點。
    一個短暫的閉眼，再度睜開，她的眼中倒映出了綺麗而深邃的紋路。
    融鑄進她靈魂中的那枚種子，如神殿的鐘聲般敲響了，火焰注入她體內的每一個角落！
    來自世界樹的力量。
    蓮與葵再次升級，成功回到了當時與暴怒交戰的狀態，它們迎面與耶夢加得的領域碰撞在一起，野獸般撕裂開一道口子。
    “這就是，世界樹的力量嗎......”耶夢加得比起驚訝，更多是感嘆，盡管迎面而來的刀鋒已經近在遲尺。
    她當然知道昆古尼爾的存在，也知道那是何等恐怖的東西。
    雖然它只是一根微不足道的小分支，說是贗品也不為過，但已經足夠了，只要栽培進合適的土壤里，再弱小的枝丫都能生長成參天大樹。
    “那么，履行你的諾言吧，說要連我一起拯救。”耶夢加得最后的表情是釋然。
    刀鋒，掠過了她的頸脖。
    但那并非蓮與葵的斬擊，而是一直被西子月叼在嘴里的那把黑曜石匕首。
    這一擊，仿佛一吻。
    領域潰散，元素坍塌向四面八方，遠處的冰山開始承受不住這份壓力，開始解體。
    失去所有支點的雙方筆直墜入冰海，緩緩下沉的姿態仿佛徐徐閉上眼睛的鯨魚。
    黑色的刻印在耶夢加得的頸脖上浮現，那是黑曜石匕首劃過的痕跡。
    “沒必要露出這么悲傷的表情，你是龍王，你不會被徹底消除生命，頂多.....頂多只是睡一小會，等我從這里逃出去之后，你自然就會醒來。”西子月看著耶夢加得即將熄滅的眼睛說。
    “我當然知道我不會死，我只是.....越來越迷戀你了。”耶夢加得的表情像是在與什么東西和解。
    “感覺像是喝了很烈的酒。”她最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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