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海水中，耶夢加得緩緩向西子月伸手，利爪上的鱗片逐一剝落，露出少女般美好的手指。
    望著這一幕，西子月回想起了暴怒，來茵引爆的前一刻，暴怒似乎也是這樣，想用它猙獰的利爪去觸碰自己的臉頰。
    然后自己不解風情的一刀剁了上去.....直得令她自己落淚。
    “你這家伙，還真是誰殺你一次，你愛誰一次呀。”西子月帶著澀意嘆息。
    她目送耶夢加得像氣泡一樣消失在水中，身為龍王，這種退場方式怪有童話味道。
    西子月并未因耶夢加得的退場而浮出冰海，而是繼續向海底深處游去。
    這片海水和它的外表一樣毫無生機，沒有任何光能招進來，戰斗結束的一刻，它立刻回歸徹底的安靜，空曠的黑暗中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在回蕩。
    西子月降落在了海底。
    一口冰晶的棺木出現在了她眼前，它被彩色的珊瑚簇擁在中心，讓人聯想到含著珍珠的貝殼。
    仔細看的話，珊瑚在微微震動，有種脈搏的感覺，仿佛它是活著的。
    像心臟一樣。
    省去多余的開場白，西子月用那把匕首刺進棺材的邊緣，用盡全力試圖撬開它。
    刺啦一聲，她成功了。
    冰棺的邊緣被硬生生撬開一道縫隙，但大小也僅限于此。
    “卓尹拉，能聽到嗎？”西子月將臉貼在那道縫隙上，大聲朝里面呼喊。
    絕對的靜謐下，她的聲音在海水深處來回蕩漾。
    “是誰？”冰棺深處傳來怯弱的聲音，仿佛已經忘了西子月是誰。
    “我是西子月，你的好朋友。”西子月說，“可能你并不知道這個名字，但就在幾天前，我們還在一起生活。”
    沉默片刻，卓尹拉搖頭回答：“不......我不記得有這么一回事......我很多事情都不記得......我只記得，我很孤獨，沒有一個認識的人......”
    “不，不要害怕，不要害怕過去，更不要害怕未來，至少在此刻，我會緊緊握住你。”西子月將臂膀擠進縫隙，向黑暗中張開五指。
    黑暗中沒有動靜，無人握住西子月伸出去的手。
    “聽好，不管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么，至少在此刻，你還是卓尹拉，不是莉莉絲，你不用背負任何你不該背負的記憶，你只需要......只需要面對過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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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烈的不適感打斷了西子月的思緒，這是這個世界對她的排斥現象。
    “你知道嗎，我可能不屬于這個世界......不是指利維坦的體內，而是外面那個世界。”西子月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個世界，其實有許多條分支，雖然我之前對市長說，可能在某條分支上，我和你相遇過，但我后來想了想，這也未必準確，我們......我們可能真的早就有過交集，在過去的某條分支上。”
    “證據就是你現在所在的這口冰棺里，知道嗎，其實我對它也有印象，仿佛我也曾經被鎖在里面，在黑暗與冰冷中渡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換句話說，我很可能是借助你的卵誕生的。”
    “正是因為有著這份特殊的親緣關系，所以你才能最先找到我，并把我帶到那座新娘島上吧？”
    西子月胸口的窒息感越來越重，她的聲音也斷斷續續，但她始終將手臂伸得很直，極力期待觸及到黑暗中那看不見的柔軟與溫度。
    “所以，千萬不要害怕，因為不論在哪條世界線上，我們都會見面......不要害怕那個我們能再次相遇的世界！”
    西子月抽調著身體的每一份力量，用真摯灌注進每個音節里：“直面過去的自己，接受、并保護她！”
    深海中的摩天輪再次轉動起來，燈光一盞盞點亮，變成一道流動的彩虹。
    卓尹拉坐靠在車廂的邊緣，看著窗外的記憶碎片。
    那些都是她過去的真實記憶，不經任何修飾的那種。
    她同樣也沒有什么父母，也沒有其他兄弟姐妹，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座病懨懨的修道院，她渾身纏滿繃帶躺在床上，沒有一個人愿意接近她，除了死亡與怨恨。
    可如果這就是現實，那為什么那些美好的東西也的的確確存在呢。
    在陽光明媚的花房里，有人正在彈奏著鋼琴，那個人是誰？是那個從一開始就愛著自己的人嗎？
    還有那個一直如影子般跟在自己身后的人，他是在保護我嗎？
    卓尹拉下意識捂住胸口，那熾烈的，疼痛的，欣喜的，反復沖刷著她的心跳。
    黑暗深處，卓尹拉微微睜開眼睛，發現有一道光口就在不遠處。
    西子月正在那道光口的后方不斷呼喊卓尹拉的名字，她的手指間似乎閃爍著希望的光。
    看著那些微光，卓尹拉驀然住了，籠罩著黑霧的眼童一點點明亮起來，而后變成散落的珍珠。
    她同樣伸出了手，用盡所有力量去抓住那道希望。
    “西子月！”她第一次喊明白西子月的真名。
    兩架摩天輪緩緩相靠近，如同兩朵隨風旋轉的花瓣，最終相接停靠在一起。
    卓尹拉終于握住了西子月的手。
    西子月驟然發力，冰棺豁然洞開，她成功將對方從里面拽了出來。
    世界迎來了最終也是最后的崩潰。
    所有的光線都開始扭曲坍塌，風暴肆無忌憚地轟隆向四面八方，冰海倒涌向天空的某個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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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子月使用了這個言靈，融合對象是海洋與水之王。
    這一刻，卓尹拉并沒有拒絕對方。
    “那么接下來，我會去哪里呢？”卓尹拉注視著西子月的眼睛。
    “不知道，應該是個很溫暖的地方，在那里，你可以很好的生活，也一定能夠在度遇見我。”西子月說，“還有每一個你想遇見的人，你都能遇見。”
    “這算是約定嗎？”
    “當然算。”
    “那就太好了，希望......希望到那個時候，我一定能夠找到你，你也一定要找到我。”
    卓尹拉輕輕擁抱向西子月。
    下個瞬間，她的全身也如氣泡般散開了，魔法般包裹在西子月上，濺起一朵朵晶瑩剔透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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