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忽然從睡眠中醒來。</br>
霓虹燈的光線從窗簾透進來，虎鯊一動不動地守候在望遠鏡前，盡心盡力地監視著對面的情況。房間里沒有任何異常。</br>
他的醒來就像一個征兆，手機忽然振動起來。</br>
微弱的亮光下，短信只有兩個字。</br>
“宵夜”。</br>
朦朧的睡意立刻消失殆盡，猛虎翻身下床。“虎鯊，到步槍那里去。毒蛇在哪里？”</br>
虎鯊放開望遠鏡，跳到床上抓起了步槍。“他還在街上。”</br>
“我去接應毒蛇，你留在這里監視，如果有機會就干掉他。不用請示。”猛虎從枕頭旁邊抓起MP5-PDW沖鋒槍，塞進衣服下的肩式槍袋里。“保持聯系。”</br>
“毒蛇注意，猛虎現在去你的方向。”虎鯊沒有回頭，做了個OK的手勢。“保持聯系。”</br>
汽車已經被毒蛇開走，猛虎一路飛奔穿過街道。在路上虎鯊通知他，情況一切正常，沒有發現目標有活動跡象。毒蛇已經在汽車旁邊等候，并把一具夜視儀扔給猛虎。他的MP5-PDW沖鋒槍也跟猛虎的一樣，在前握把的側面加裝了一支SURE-FIRE戰術燈。毒蛇的臉色看起來有點發白。</br>
猛虎做了個手勢，兩個人快速閃進樓道里。這種老式樓的走廊兩側都有樓梯，毒蛇跑向走廊的另一側，也不知道是因為體力還是緊張，他的喘氣聲跟腳步聲一樣大。看到他轉進拐彎處，猛虎才不為人察覺地搖搖頭，表示著自己的不滿，然后據槍走上樓梯。</br>
透過走廊上昏暗的燈光，猛虎看到了對面的毒蛇。</br>
“二樓沒有異常。”</br>
兩個人又迅速沖上三樓。</br>
“三樓沒有異常。”</br>
猛虎在槍口擰上消音器，把天花板上原本亮度就不夠的兩個白熾燈泡打碎，走廊里立刻變得更加幽暗。燈泡碎片落在走廊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然而在房間內不可能聽到的響聲。拉下夜視儀，兩個人無聲地撲向羅門的房間。</br>
房門是向內開的，門上有一個銅色的球鎖。</br>
虎鯊告訴他們，房間的窗簾仍然半掩，看不出有什么異常的動靜。</br>
猛虎拿出一套****，拔下其中一支上的膠皮套子，輕輕地把鑰匙**鎖頭眼里。如果房門后面有詭雷的話，兩個人就都完蛋了。不過猛虎只是想象而已，只有最變態的人才會處處設防，以他對羅門的觀察，房門那邊最多有一些示警的設計。</br>
鎖頭里傳來“咔嗒”一聲，在靜寂中像是有人大聲咳嗽那么響亮。毒蛇哆嗦了一下，背好沖鋒槍，俯臥在門前，用一支9mm的伯萊達手槍指住門口，然后看著一直在觀察自己的猛虎點點頭，表示已經做好準備。</br>
猛虎低聲在電話里通知虎鯊。“我們要進去，注意不要誤傷。”</br>
柔和地旋轉鎖頭，干脆地把房門推開，猛虎一個箭步從毒蛇的頭上竄到房間里。</br>
房間里靜悄悄的，也空蕩蕩的，一切都打理得整整齊齊，明顯可以看出，住在這里的人已經離開。掩飾著自己的吃驚，猛虎示意毒蛇去檢查衛生間，毒蛇出來時一臉的迷茫，很顯然，他也不明白為什么會沒有人在。他們一直把這里監視得好好的。</br>
猛虎走到桌子前，桌子上原先放計算機的地方還有余溫。人剛剛離開。</br>
如果現在追出去，他們肯定能夠看到那輛本田車正在加速離開，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他們不可能在上海市的街道上來一場好萊塢式的飛車追殺兼玩命槍火。</br>
猛虎看向毒蛇。“你對他的車做了手腳嗎？”</br>
毒蛇遺憾地搖頭。“還沒有來得及。”</br>
猛虎沒有說什么，然后走到窗戶前拉開窗簾，向對面伸出拇指，表示行動已經結束。</br>
出乎毒蛇意料，猛虎并沒有發作自己的怒氣。</br>
猛虎很清楚，整個監視的過程都在自己的控制下，而且他也相信自己的同伴，讓監視對象在自己眼皮下逃脫對他來說非常罕見，但不是沒有發生過，其中的原因很復雜，運氣也在其中占了很大的比重，為這種疏漏生氣沒有意義。</br>
他們以后還有機會見面。</br>
海明威曾經說過，“獵”人是最過癮的狩獵。已經飽嘗個中滋味且樂在其中的人，將再也不會喜歡其他的活動。猛虎很認同這句話。</br>
羅門也接到了128部隊的通知，八小時之內立刻到達最近的集合點，接受最新任務。讓他意外的是，他現在已經不再是128部隊成員，居然也接到了通知，看起來任務等級很高。他不知道的是，他接受到的信息比猛虎早一些，這就使得他躲過了對之一無所知的暗殺。</br>
在路上他撥通了ACE的私人號碼，知道他也接到了通知。ACE的情緒不高，像A隊的其他人一樣，他也申請了一次修整中的長假，現在又不得不原路返回，得知羅門將前往在南京的接應點，他們約好在目的地點相見。</br>
拔通常旭東的號碼后，羅門自己都有點不忍心折磨這位辦公室主任，但常旭東在他的騷擾下無法再睡，已經起床工作。聽到羅門通知他，可能會在四十八小時后才需要現金，常旭東說話都帶了哭腔，早知道沒有這么緊急，他也用不著大早晨地把其他人也叫醒。</br>
羅門把電話扔在一邊，任由常旭東在里面抱怨。從上海到南京軍區蕪湖軍用機場最快也要三到四個小時，還要考慮天氣可能變壞或者修路的原因，他的時間其實并不充裕。有一次從北戴河到北京，就是因為修路的原因，在京沈高速公路上整整走了十一個小時，導致任務失敗，實在是他特工生涯中不多的污點之一，因此讓他記憶深刻，在公路交通的問題上不敢怠慢。</br>
蕪湖軍用機場是南京軍區的主要機場，絕大多數的沿海防空任務都由這里起飛的飛機承擔，經常可以看到的景象是，漫天都是各種型號的飛機頻繁起落，運氣好的話還能看到傳說中的預警機后。羅門從128部隊后勤處的接應人員那里得到任務簡報就被領上一架運八，直飛此行的目的地巴基斯坦。這個后勤人員有點興奮地告訴羅門，B隊已經于一小時前乘坐另一架飛機出發，他到128部隊這么多年，還從沒有聽說過A隊和B隊同時執行任務。</br>
羅門也沒有聽說過。</br>
在他的這架飛機里還帶著部分物資，這是對巴基斯坦的援助物資，但羅門認為那是對這次行動的交換。在巴基斯坦的武裝力量中，空軍是印巴對抗中的主力，即便是在失敗的第三次印巴戰爭中，空軍始終占據著優勢。這其中不能不提到美國人的在其中的表現，八十年代初，出于利用巴基斯坦遏阻蘇聯占領阿富汗后繼續擴張的戰略需要，一度恢復向巴提供軍事裝備，并就F-16戰斗機的購買簽訂了協議。后來國際形勢出現了變化，美國開始拉攏印度，以種種理由拒絕交付七十一架F-16戰斗機，卻不退還巴方高達數億美元的購機款項。</br>
美國前國務卿亨利?基辛格就曾經說過，做美國的敵人很危險，但做美國的朋友更加會要了你的命，大概指的就是巴基斯坦的情形。但凡美國人去插手的國家，似乎無不留下一個比之前更壞的攤子。</br>
飛機沒有降落在***堡的杰格拉拉軍用機場而是降落在白沙瓦軍用機場。</br>
羅門走出機艙，就看到ACE坐在一輛敞篷吉普車里向他咧著嘴大笑。</br>
兩個人握了握手，等到同行的后勤人員也在車上坐好，ACE發動了汽車。</br>
“你刮了胡子比以前英俊多了，難怪江軍醫會喜歡你。”ACE曖昧地向他擠了下眼睛。“在她不肯給我看眼睛的時候我就該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br>
“我想是毛小驢得了你什么好處。”羅門笑了笑。“這次是什么東西？”</br>
“這次是你送我的1911手槍。這家伙不是個好東西，你知道嗎？是他主動來勒索我的，我還以為他真有什么爆炸性的消息，原來是這樣的八卦。”ACE忽然得意地大笑起來。“第二天我就把手槍給偷回來了。想占我的便宜，他還差得遠。”</br>
羅門啞然失笑。“那毛小驢會放過你？”</br>
“我怕他個鳥。”ACE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老子赤手空拳都能殺人，才不像你們都把他當個人物。”</br>
“B隊也來了？”羅門問ACE。</br>
“沒錯，B隊也來了，不過就像我以前說過的，他們現在更像是裝B隊了。”ACE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前段時間他們去了南海，回來后一直在接受城市反恐訓練。軍人練成了警察，都不嫌寒磣，還好意思跟我這兒顯派。”</br>
城市反恐是現在的熱門話題。曾經有信息表明，為了改變“**”****在世人眼中的形象，更多地取得西方世界的同情和支持，他們已經在考慮改變恐怖襲擊的目標，由平民轉為軍政人物，因此將來的反恐形勢會跟更嚴峻。如果不是前段時間A隊的任務頻繁，可能也要開始類似的訓練。</br>
經過幾道崗哨后進入了基地的核心區，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關注，所有到達的隊員都換上了巴方沒有軍銜和徽章的軍便服，并且單獨劃分出一個機庫做為封閉區域，出入都要有高規格的批準。當吉普車停在機庫內時，其他隊員已經架設好所有需要的支援設備，正聚集在掛板前準備聽取簡報。</br>
魏漢和一名叫做宋大虎的參謀站在掛板前。</br>
體格粗壯的宋大虎曾經是128部隊的戰斗人員，后來喉嚨在訓練中受傷，嚴重損傷了他的聲帶，說話時的聲音好像從肺里硬擠出來，低沉沙啞得叫人難以分辨他在說些什么，嚴重影響和其他戰友的合作，才不得不退出戰斗序列，后來成為一名戰術專家。</br>
“這次的行動代號是‘雷霆’。行動的主要目的，解救被綁架的人質；次要目的是打擊及震懾****及其幕后主使者；行動的要點，隱蔽性、突然性和高烈度，也就是快、準、狠，從現在開始，我們最多還有四個小時的準備時間，天黑就要出發。”</br>
宋大虎要用盡力氣，隊員們才能聽得懂他在說什么，所以隊員們是站在掛板前而不是像平常那樣坐在椅子里。宋大虎向遲到的羅門和ACE點頭示意，然后轉向掛板，繼續講解。</br>
“如果巴基斯坦安全部門的情報可靠，我們將在俾路支省的奎達地區作戰。這里地形復雜，到處是高度在五百米以下的山地丘陵。‘解放陣線’的主營地設立在努爾嶺，你們可以看到在地圖上標志為‘紅色’高地。在紅色高地東北方向一千米是弗爾干嶺，在地圖上標識為‘金色’高地，正東方向三百米的蘇瓦德嶺在地圖上標示為‘綠色’高地，在這兩個高度不到二百米的地方分別有武裝分子的營地，正好扼住進入‘紅色’高地的所有通道。”</br>
隊員們開始在宋大虎的講解下做筆記。</br>
在機庫的另一端，毛小驢和后勤人員正在準備這次行動需要的軍械。</br>
外面飛機引擎的轟鳴和空氣漂浮的燃料氣味讓軍人們的精神逐漸亢奮。陽光已經開始偏轉，火紅的光線從半開的機庫大門投射進來，映照著每個人閃閃發亮的眼睛，反射出的是昂揚的斗志。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機庫內的氣氛開始熱烈起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