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娃兒來叫央央的時候，她就知道其中定然有些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在等她。
    如今村子里的成年人都跟著去了幾里地外埋棺材，剩下的都是外姓人和一些年歲不大的。尤其是一些十幾歲尚未定親的女孩兒們，那種出殯的事情一般都不怎么令她們?nèi)サ模聸_撞了。
    小娃兒口中的米粒，是一個和陳央兒歲數(shù)差不多的女孩兒，姓楊。起初和央兒關(guān)系不錯，后來長大了，見央兒相貌出挑，人人都愛，心里頭就多了些其他的念頭。尤其是在央兒家出了事后，她就不樂意和央兒玩，時常擠對央兒。
    如今誰不知道陳央兒在同花村里身份尷尬，大多避著她。這種時候，一個早先就不怎么喜歡央兒的人，會主動請了她去，還拿著陳央兒兄長遺物的幌子，生怕她不去？
    央央故意拉下了自己頭上的絨花，等著她家和尚來找她。
    大核桃樹在村東，村東有一個廢棄的土屋子。那是早先一個離了家的村人的屋。只五六年沒人住了，漸漸荒了。
    門壞了窗壞了，里頭不少家當(dāng)都沒了。外頭就是參天的核桃樹，周圍連個鄰居都沒有，喊一嗓子，都無人能聽見，是個十分偏僻的地方。
    這地方，同花村也就是一些偷漢子的寡婦和混子會往這里來。
    一入了夜，喊破了喉嚨，村子里都聽不太清。
    央央來時，百靈已經(jīng)先她一步飛到了核桃樹上，鳥喙梳理著羽毛，在枝頭跳了跳，瞧著央央隨了那娃娃過來，走過核桃樹下，百靈跳來跳去嘰嘰喳喳：“主子，她們在里頭給你設(shè)了陷阱！”
    央央聽著百靈的喊話，眉眸不動，似乎和身側(cè)的小娃兒一樣，只是聽見鳥雀的嘰嘰喳喳。
    只她眼底帶著一絲玩味，提裙邁過門檻，敲了敲搖搖欲墜的土屋子墻。
    “米粒兒？”
    央央腳就停在門檻那兒，沒有再往里走。
    在這兒，有什么都是最容易被外頭一眼所看見的。
    “央兒，進(jìn)來，我給你看你哥哥留下的一個手串兒！”
    里面的女孩嬉嬉笑笑，招呼著央央。
    央央腳下未動：“米粒兒，你拿出來吧。”
    見她不進(jìn)去，身側(cè)那個小娃兒一把推她后腰，只把央央推得一個趔趄。
    那娃兒還笑嘻嘻滿不在乎對著央央做鬼臉：“小賤人，米粒姐姐叫你你不去，小心我讓你當(dāng)狗爬進(jìn)去！”
    村子里的人欺負(fù)央兒，年紀(jì)小的娃兒有模學(xué)樣，都照著大人的做法去欺負(fù)人。連話都說不順溜，就能學(xué)大人罵人。
    有和尚在，那娃兒尚且知道像樣些，如今只同花村內(nèi)的人了，他可就張狂了。
    且不說大人們顧忌鬼神之說，小娃兒才不管那些，只圖個肆意痛快。
    央央站穩(wěn)了身，那娃兒又一把朝她推過來。
    黑黢黢的屋里頭傳來幾聲悶笑，估計都瞧見了外面的動作。
    這次，央央有所準(zhǔn)備，一把按住了那娃兒的手。
    娃兒六七歲的模樣，男孩子力氣大，央央這個身體孱弱，擋是擋不住的。她直接側(cè)身順著那那娃兒的力氣往前一拽。
    娃兒直接一個踉蹌?chuàng)涞乖诘兀缘侥嗤恋厣稀?br/>     央央又彎下腰，溫溫柔柔扶那娃兒起來，順便用細(xì)弱的聲音輕輕說：“小虎，今天晚上別睡覺，小心醒不來。”
    那娃兒才多大，聽了央央的話嚇得腿都打哆嗦，站了起來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姐姐！米粒姐姐！陳央兒欺負(fù)人！她欺負(fù)我！”
    外面娃兒一哭，本守在屋里頭打算等著央央進(jìn)去的幾個人坐不住了。
    村子里大多重視家中男娃兒，小虎的親姐也在，生怕傷了弟弟回去她娘打她，急忙就出來了。
    出來了一個，其他幾人也坐不住，只得跟著一道出來。
    如此，那黑黢黢看不清里面有什么的土屋，央央就沒有進(jìn)去。
    “陳央兒，你居然推我弟弟！”
    那小虎姐姐一出來，橫眉怒眼，大步邁出來抬起手朝著央央就要扇過來。
    央央腳下順勢踢到那小虎姐姐的小腿，小虎姐姐單腳沒站穩(wěn)，步了她弟弟的后塵，踢在門檻上驚叫一聲栽倒在地。
    央央側(cè)身站在破破爛爛的門板邊，笑吟吟看著那灰頭土臉的姐弟倆。
    米粒兒與身側(cè)兩個少年人急忙攆上來扶小虎姐姐。
    “陳央兒！你什么意思！我叫你過來好心要給你東西，你居然欺負(fù)小虎和小虎姐姐！”
    米粒長得不錯，尖下巴，皮膚也細(xì)，家中把她養(yǎng)得很好。只她手一伸指著央央鼻尖兒罵的模樣，宛如村子里最粗俗的潑婦。
    央央一臉無辜：“非我動手，是她們先欺負(fù)我。”
    米粒兒一噎。
    她何嘗不知道，大家叫了她來，不過是故意欺負(fù)的。
    只準(zhǔn)她們欺負(fù)央央，可不準(zhǔn)央央欺負(fù)了她們！
    “我不管，你欺負(fù)小虎和小虎姐姐，該打！”
    米粒兒給身邊兩個半大少年使了個眼色。
    央央退后一步：“米粒兒，你說是要給我哥哥的遺物……”
    她知道，這只是個借口，可該問的還是要問問。
    “你哥哥死得骨頭都不剩了，還要什么遺物？不如我送你去和你哥哥團(tuán)圓？！”
    米粒一把拉扯住央央的胳膊，叫那兩個少年上來。
    屋里頭早就準(zhǔn)備好了，她們先前和人一早就計劃好了等村子里沒有人的時候，把央兒弄了來，能怎么欺負(fù)，就怎么欺負(fù)。
    “讓你裝神弄鬼！讓你嚇了蝶兒！讓你敢跟決非大師同處一室！”米粒兒粗暴地擰央央胳膊，滿臉都是無法抑制的惡意。
    “我裝神弄鬼……”
    枝頭上百靈跳來跳去，還在幫忙盯著和尚，村里朝村東來的就一條路，和尚一出現(xiàn)，百靈就不停給央央發(fā)出訊號。只聽著他在枝頭嘰嘰喳喳。
    和尚還有幾步才來，央央一把捉著米粒兒的手，收斂了面目上的溫柔，嘴一翹，倒是有兩分邪氣：“米粒，你知道小虎在哭什么么？”
    那剛剛推了央央的小虎到現(xiàn)在都沒有止住哭聲，被嚇狠了，躲在他姐姐懷里頭埋頭哇哇大哭。
    米粒一怔。
    “我說，他今晚有客人來陪他睡覺。”央央笑看米粒，“不如今晚也給你找個陪你睡覺的，可好？”
    “陰曹地府，寂寞的鬼可不少呢。”
    央央攔住了米粒伸過來的手，順勢一巴掌拍了出去，響亮的一下打在了米粒的手上。
    她的反抗讓米粒兒沒有想到，更是聽了她的話，讓米粒一臉錯愕。
    裝神弄鬼……
    陳蝶兒說了，她就是裝神弄鬼！
    米粒不斷勸自己按下心中那對鬼神之說的天然恐懼。
    “陳央兒！你好得很！居然敢反抗！”她氣急敗壞一把推到央央，“我本來還想著教訓(xùn)你一頓就是了，你竟然不收我好意，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反正你在靈堂也跟和尚睡了，如今倒不如便宜我表哥堂哥，讓他們弄弄你！反正也是要嫁出去給人家老員外當(dāng)小妾的！沒人在乎你貞潔！”
    那兩個少年對視一眼，都對白撿一個村里嘴漂亮的女孩充滿遐想。
    反正陳央兒受了委屈，也不會給村里人的說的。女娃兒要面子，說出去還要別人指點她。
    更何況，她就算想要找人撐腰，也要有人愿意幫她才是。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即將被陳家人賣到別村一個老員外家做妾的女孩，已經(jīng)被全村人嫌惡了。
    兩個少年撲了上來。
    “不要啊！”
    央央被米粒按在地上，她薄薄的一層素衣只外面一用力，就撕破了肩膀上的布料。
    三四個行兇之人仿佛找到了掌握他人命運的樂趣，尤其是那兩個少年，一門心思撕央央的衣裙。
    央央縮成一團(tuán)不斷躲，煞白著臉淚水含在眼眶：“放過我吧！你們放過我吧！”
    十幾歲的半大少年女娃兒哪里懂她前后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只當(dāng)做是她怕了，更興奮了，幾個人圍著央央用力撕扯著她的衣服，就像是一群食肉的猛獸，在圍捕溫馴的幼鹿。
    決非匆匆趕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么讓他怒意驟然升起的一幕。
    他腳下不停迅速沖來，怒聲呵斥：“你們在做什么？！放開她！”
    幾個施暴的人慌了，沒想到專門選了個沒有人的時候，還叫人給撞上了。
    這也就罷了，居然是那個外來的和尚。
    這個和尚，村子里的大人都比較尊敬。一方面是宗教，一方面是各家有個婚喪嫁娶，總要去求人的。
    半大的孩子們有模學(xué)樣，欺負(fù)大人欺負(fù)的人，也會對被尊敬的很有禮。
    決非的到來讓他們心慌了，尤其是米粒兒和小虎姐姐，差點嚇得跳起來。趕緊兒撤了手慌慌張張往一邊站。
    米粒比旁人多了個心眼，見央央衣衫已經(jīng)撕破了，這可是沒法抵賴的，趕緊兒就對著決非和尚說道：“大師，您來的真巧，央兒和我哥打架撕壞了衣衫，我去幫她取件衣服。”
    說著，她給小虎姐姐擠了個眼睛。
    若是平日里，她能多看決非一眼，都能扒在門上不下來。可這會兒，她是對人家一個女娘下手的施暴者，若是決非多看她兩眼，記下了她，把她就當(dāng)做了一個行兇的壞丫頭，日后該怎么辦？
    米粒連自己表哥堂哥都不管了，對地上哭紅了眼的央央看都沒有看一眼，和小虎姐姐抱起小虎就跑。
    決非提起那兩個少年，一掌推出去，只把兩個少年直接摜出幾丈遠(yuǎn)，狠狠摔倒在黑黢黢的土屋子里，哎呦叫喚。
    兩個少年被推開了，才讓決非看見央央的慘狀。
    女孩兒被推在地上，洗的白凈的衣裙污了泥土，素麻的上衣袖子和肩膀都撕破了，右側(cè)的系帶也給扯開了去，衣襟松散，露出了上襦下一層鵝黃色的抹胸。
    她裙子的裙頭系帶也給扯斷了，如今正難堪地用手摟著裙，側(cè)著臉抽噎不止。
    少女頭發(fā)散亂，鬢角淚水染濕了青絲，紅著的眼圈幾乎是讓人心疼的脆弱。
    決非朝央央走過去的腳步一頓，他心中就像是被什么堵著了一樣，喘不過氣來。
    他不該遲疑的，到底來遲了些。
    這個女孩兒還是受了這種難以想象的委屈。
    “和尚你好不講理！打了我們，趕明兒我們給姨丈說，讓他攆了你走！藏竹山不給你留了！”
    被推到屋里頭的兩個少年攙扶著爬起來，捂著胸口干咳。
    和尚的力氣很大，即使在留了力的情況下，也是讓他們吃不消的狠。
    半大少年欺負(fù)女娃兒給人撞見了，還叫人提起來扔了，狠狠丟了他們面子。
    這一丟面子，可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嚷嚷著。
    決非冷漠地目視著兩個少年走出來。
    窮山惡水之地，本性就不好的大人，自然教不出什么好娃兒。偶爾那么些懂事的孩子，自出了去，就不會回來。留下的自然是那些被周圍環(huán)境徹底同化了的。
    他們不覺著欺負(fù)人有錯，也覺著借用他人權(quán)勢來欺壓人是個司空見慣的手段，大大咧咧指著和尚的鼻尖就罵：“死禿子，趕緊道歉！”
    側(cè)坐在地上的央央抬起眸，瞧著那兩個人的眼神眼底一片涼意。
    當(dāng)著她的面罵她家和尚？真當(dāng)她是死的？！
    和尚從褡褳中取出自己換洗的僧袍，搭到央央身上遮擋，再轉(zhuǎn)身面對那兩個理直氣壯的少年時，和尚的眉宇中染上了一抹隆冬之時的凜冽。
    “兩位施主枉顧他人意愿，對一個弱女子下手，實屬卑劣。”
    他開口了。
    和尚在靈堂念經(jīng)的七天里，央央聽他說話已經(jīng)聽了好久，本以為她已經(jīng)把他聲音都記了下來，沒料想到，如今開口的和尚，他聲音就像是在風(fēng)雪里遠(yuǎn)處射來的箭，寒氣逼人，殺氣隱隱。
    這不是屬于鄉(xiāng)野山村的人能接觸到的磅礴威壓。
    那兩個少年呼吸一滯，都被和尚給嚇到了。
    明明和尚說話聲音不大，甚至沒有村子里吵架時慣例的大喝，依舊讓他們從骨子里生出一種隱隱的畏懼。
    一個少年還在逞強(qiáng)：“陳央兒愿不愿意，和你又什么關(guān)系？我說她愿意不就行了么！和尚，你今兒念完了經(jīng)就該回你的藏竹山，別來管閑事！”
    決非雙手合十：“施主尚在不能明辨事理的年紀(jì)，施主的長輩不能正確教導(dǎo)導(dǎo)致施主做出此等事來……貧僧不得已，只能替令父母教導(dǎo)施主了。”
    和尚是瞧著沾滿了檀香氣的悲天憫人，可那兩個少年是從心里打了個顫。
    “喂，你想做什么？！”
    決非上前一步，兩個少年退后一步，三兩下，退回到了黑黢黢的土屋室內(nèi)。
    而決非又看見了一些東西。
    土屋里，放了一卷粗麻繩，一把剪刀，并一床和屋子里格格不入的被褥。
    決非念了句佛。
    他反手關(guān)上了門。
    門外，央央披著決非的僧袍拍了拍灰土站起身，抬袖擦去眼角的淚水兒，手一抬，百靈落到了她的胳膊上。
    “去看看里面什么情況。”
    央央吩咐了下去。
    百靈巴掌大的一只小鳥兒，撲騰了兩下翅膀就飛了進(jìn)去，半天沒有傳出來一聲鳥叫。
    不光是百靈沒聲氣兒，屋里半點動靜都沒有。和尚沒有聲音，兩個少年也沒有聲音。
    過了會兒，似乎有央央略微熟悉的誦經(jīng)聲音傳來。
    和尚莫不是天真到給這壞到骨子里的人念經(jīng)就能讓他們改善吧？
    央央瞇著眼笑，如果他真的這么想，那可就太天真……也太令人心癢了。
    央央起初是靠在門板上的，后來腳都酸了，索性坐在了門檻上，托腮凝望著大核桃樹發(fā)呆。
    又過了許久，央央身后的門被打開了。
    和尚挎著他的褡褳，單手立佛，面容平靜，眸子里不見一絲波瀾。見了央央，他似乎是有什么要說，只一猶豫，還是念了句佛。
    “大師……”央央攥緊了和尚的僧袍，怯怯著，“您沒事吧？”
    里面走出來了那兩個少年。
    和尚看不出什么，那兩個少年和進(jìn)去的時候差別大了去了。煞白著臉唇無血色，眼睛里都是驚恐，相互攙扶著，走路的時候腿都在打顫。
    他們根本不敢看決非一眼，一出來，腿一軟直接撲通一下跪在了央央面前，話都說不出來，用力給央央磕了個頭，爬起來跌跌撞撞就跑。
    “貧僧無事。”
    和尚想問央央，可他來時就看見了，央央不是無事，她受了極大的委屈，再遲一點，只怕造成無法挽回的后果。
    央央抿著唇笑了，她一笑，嘴角上揚(yáng)甜甜的弧度，那眉眼里都是輕松的溫柔：“太好了，我真的擔(dān)心因為我的緣故，連累大師了。”
    決非避開了央央的眼。
    為什么她的眼神這么專注又充滿了信任，讓他就連對視都覺著心臟被人攥在手心里似的，難以自持。
    “大師，我怕被人看見了我這樣……”央央咬著唇，苦惱著小心翼翼提出，“可否勞煩大師送我回去？”
    決非本是想拒絕的。
    他不能在和這個女孩兒接觸下去。
    可他對上央央的眸，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而回到了央央家，看見那長久躺在院門口無人修繕的院門，決非輕嘆。
    央央回去換了衣裳，又去廚房打掃衛(wèi)生燒了水，剛泡了茶，手一轉(zhuǎn)把茶碗放了回去，現(xiàn)做了個油餅。
    和尚挽著袖子，手里揚(yáng)著榔頭敲擊著木板門和籬笆院接連的地方。
    “大師，吃點餅。”
    央央笑吟吟蹲在了和尚的身側(cè)，手里舉著托盤朝和尚揚(yáng)了揚(yáng)，聲音細(xì)細(xì)軟軟地：“勞煩大師為我操持了。家中無人后，我什么也做不得，門壞了都無人修繕，辛苦了大師來幫忙。”
    和尚修門板，輕而易舉就能看出壞掉的位置是被暴力拍擊所造成的。即使央央一字未說，他也知道這門是怎么壞的。
    那些人欺負(fù)她，竟然是欺負(fù)到了這種地步。
    決非抿了抿唇。
    “多謝施主，貧僧不餓。”
    “大師騙我呢，”央央垮了笑臉，“你我同處一室，何時用的膳我都知曉，咱們昨兒晌午用的飯，如今都多少個時辰了，你怎么會不餓呢？莫不是……大師嫌棄我？”
    說著，央央的語調(diào)一降，聲音小了許多，也黯淡了許多。
    決非動作一滯。
    “施主誤會了。貧僧……”和尚看見手上的榔頭，趕緊找到了借口，“貧僧手上有活，不方便。”
    “不方便？這簡單啊。”
    央央轉(zhuǎn)瞬就是笑臉，指尖捻起一塊兒切到手掌大的油餅，遞到了決非的唇邊，決非一怔，肌膚幾乎能感覺到少女柔軟的指尖的溫度，蹲在他面前的少女笑吟吟著輕聲道。
    “我喂大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