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手抬頭看了一眼球囊,無奈說道:“先回城吧,把破地方修一修再來!”</br> “只能這樣了!”</br> 副手看了一眼下邊說道:“剛才海東青飛出來的時候,我記住了他們的帳篷,等咱們再過來,把那一片的帳篷都炸了!”</br> “好!”主控手點點頭,控制熱氣球繼續上升。</br> 副手也重新把遮擋光線的簾子拉了下來,防止再被海東青偷襲。</br> 熱氣球順著風飛向南方。</br> 渝關城上,當發現北方火光沖天時,攻城的東蠻炮灰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扭頭看著北方,不少炮灰當時就蹲在地上哭了起來。</br> 他們在大營中的營地非??拷萘蠄?,非常清楚草料場一旦被燒,后果多么嚴重。</br> 他們的家人和牛羊可能不會直接被燒死,但是接下來大營內的物資肯定會急缺,他們的牛羊肯定會餓死。</br> 至于家人,他們不敢去想。</br> 這一瞬間,炮灰們的士氣跌到了谷底。</br> 而城墻上邊,夜班鏢師們則高舉手臂歡呼雀躍。</br> 最近幾天一直應對敵人無休止的攻城,他們很累,也有憤怒。</br> 因為很多朝夕相處的戰友,死在了敵人的刀下。</br> 但是他們卻沒有辦法。</br> 敵方人多勢眾,他們不敢下城墻,更不敢主動出擊。</br> 這讓很多鏢師覺得窩火。</br> 堅持了這么多天,己方終于開始反攻了,而且一上來就燒掉了對方的草料場。</br> 這對于鏢師們來說,無疑于一支強心針。</br> 就連劉鐵和田先生,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br> 他們終于找到反擊的辦法了。</br>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作為軍人,他們都非常明白糧草的重要性。</br> 燒掉了對方的糧草,敵人已經敗了大半。</br> 只要他們再堅持幾天,敵人自己就會退走的!</br> “等熱氣球回來,一定要重重獎勵這兩個兄弟!”</br> 劉鐵拍著城墻,興奮說道:“他們是好樣的!”</br> 田先生捋了捋胡須,剛準備說話,突然若有所覺地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然后眉頭微微皺起。</br> 劉鐵見狀也趕緊抬起頭。</br> 只見兩只海東青從北方飛來,借著草料場上的火光,在他們頭頂盤旋。</br> “它們這是干什么?”劉鐵問道。</br> “阻止熱氣球降落!”田先生皺眉回答。</br> “他們想得美,”劉鐵冷哼一聲,扭頭喊道:“重弩呢,給老子把這兩個死鳥打下來!”</br> 隨著劉鐵一聲令下,城墻上超過一半的重弩都對準了天空。</br> 箭矢一道接著一道飛向空中,可是海東青實在太靈活了,察覺到危險后,迅速開始往高空飛。</br> 重弩箭矢太重,平射可以飛很遠,往上只飛了幾百米就開始墜落了。</br> 而此時海東青的高度已經超過了重弩的射程,加上漆黑的夜色,弓弩手在城墻上已經看不清高空的海東青了。</br>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它們還在。</br> 包括處在更高空的兩個飛行員。</br> 從下邊往上看,上邊是一片漆黑,但是從高空往下看,因為地面上有篝火,還有草料場發出的火光,時不時就可以看到有兩個小黑點在下邊盤旋。</br>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濃濃的憂慮。</br> 他們都很清楚,如果現在降落,絕對會被海東青攻擊。</br> “大哥,要不然咱們用手弩拼一把吧?”</br> 副手取出手弩說道:“咱們一人一只,干掉這兩個死鳥!”</br> “不行,海東青太靈活了,剛才你能干掉一只算是運氣好,現在它們受了驚,肯定不敢再輕易靠近咱們?!?lt;/br> 主控手搖頭說道:“想在夜里射中它們,實在太難,一旦讓它們飛到咱們頭上,就完蛋了,最后一個熱氣球也保不住了!”</br> “那你說怎么辦?”副手著急說道:“火油剩的不多了,咱們必須要回去補充火油了!”</br> 剛才為了燒掉更多的草料,他們往下扔了太多火油壇,現在熱氣球上的火油儲備嚴重不足。</br> “海東青就在下邊守著,咱們怎么回去?”</br> 主控手煩躁地捶了一下籃筐。</br> “那咱們怎么辦,難道就這么在上面飄著?”</br> 副手咬了咬牙,說道:“要不然咱們就拼一把吧!”</br> “拼拼拼,你就知道莽!東蠻養鷹的人比咱們那邊養鴿子的都多,就算你拼死了兩只死鳥又有什么用?明天他們就能再送十只過來!”</br> 主控手對著副手踹了一腳:“先生給咱們上課的時候說過,要學會動腦殼!”</br> “那你說怎么辦嘛!”副手不服氣問道。</br> 主控手看了看下邊,然后轉頭問道:“你娃怕死不!”</br> “哥你說的,只要是個人,誰不怕死?”</br> 副手苦笑了一下,然后又說道:“可如果注定要死,我也不想死得窩窩囊囊!</br> 大哥你有什么打算,直接說吧!”</br> “咱們再去把晉王大營里的糧草也燒了,你說怎么樣?”</br> 主控手說道:“晉王的人遠道而來,只要咱們燒掉他們的糧草,他們肯定堅持不了幾天!”</br> “你這個辦法好啊!”</br> 副手聽完,眼睛一下子亮了:“沒了糧草,晉王的人就會自己退走,咱們就不用守南城墻了!”</br> 他們昨天還在守城,非常清楚鏢師們面對南北夾擊時的壓力有多大。</br> 特別是南城墻準備不充分,城墻也要低矮許多,雖然晉蠻聯軍的攻勢沒有東蠻人那么猛烈的,但是南城墻上的傷亡率卻遠比北城墻更高。</br> 如果晉蠻聯軍的人撤了,鏢師的壓力會減輕一大半。</br> “你娃可想好了,咱們就剩了這么點火油,去燒了晉王大營的糧草,可就飛不遠了。”</br> 主控手說道:“到時候咱們可能會被晉王的人抓住,你可想好了!”</br> 其實現在他們想逃的話,完全可以駕駛熱氣球往南越過晉王大營,然后悄悄找個地方降落蟄伏起來,憑借熱氣球上準備的應急物資,他們可以在荒原上生活很長一段時間。</br> 但是渝關城內現在的壓力實在太大了,他們很擔心鏢師和女兵守不住。</br> “哥,這你就小看兄弟了不是?”</br> 副手的嘴唇忍不住哆嗦,但是嘴上卻說得豪邁:“咱們金川出來的鏢師,什么時候怕死過?</br> 要不是鐵子哥當初拉我去鏢局,老子早就餓死了!干他娘的!”</br> “干他娘的!”</br> 主控手笑著拍了拍副手的肩膀,控制著熱氣球往南飛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