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川靠近嘉陵江,西川靠近岷江的支流金馬河,兩者最終都會匯入長江干流,鎮(zhèn)遠二號遇到威勝軍不奇怪。</br> 奇怪的是按照慶慕嵐的說法,她離開的時候,威勝軍還在金馬河邊等漕運的運糧船,而金馬河在上游,嘉陵江在下游,按理說威勝軍應該在金鋒后邊才對,怎么會跑到前面去了呢?</br> 金鋒起身趕到甲板前段,果然看到前方的江面上有一支船隊。</br> 拿起望遠鏡對準桅桿上的大旗,的確是威勝軍的旗幟。</br> “安排快艇過去看看!”</br> 金鋒提醒道:“小心襄王的人假扮威勝軍,讓快艇上的兄弟注意點。”</br> 這種情況不是沒出現(xiàn)過。</br> 如今水匪橫行,一些商船為了避免水匪騷擾,干脆懸掛鎮(zhèn)遠鏢局的黑旗。</br> 商船能想到這個辦法,襄王的水師應該也能想到。</br> 小心駛得萬年船。</br> 片刻之后,在前面探路的兩艘快艇加速駛向前面的船隊。</br> 甲板上的女兵也暫停訓練,跑到重弩和投石車旁邊,做好了戰(zhàn)斗準備。</br> 可是沒過多久,金鋒便看到快艇又折了回來,上面還多了兩個人,正是鐵虎營的陳鳳志,以及轉運司的魏大同,魏大同背上還背著一個黑色的包裹,長長的,看起來和游俠的劍匣一樣。</br> 見了金鋒,陳鳳志老遠就招手給金鋒打招呼。</br> 金鋒揮了揮手,示意女工們收起重弩和投石車。</br> 陳鳳志都來了,肯定是威勝軍無疑了。</br> 快艇跑到鎮(zhèn)遠二號后邊兜了個圈,然后再追上大船,緩緩靠近。</br> 鐵錘往下扔了個繩梯,陳鳳志和魏大同順著繩梯爬了上來。</br> “先生,終于又見到您了!”</br> 陳鳳志見到金鋒,顯得非常激動。</br> 當初鐵虎營丟了鴨嘴嶺,是鎮(zhèn)遠鏢局幫他們奪回來的。</br> 后來他又跟著金鋒參與了大蟒坡戰(zhàn)役,親眼見證了金鋒以少勝多,算是金鋒的一個小迷弟。</br> 可惜金鋒從大蟒坡戰(zhàn)役之后就再也沒去過西川,陳鳳志又是鐵虎營老大,不能擅自離崗,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面。</br> 其實這次慶鑫堯想把鐵虎營留在西川,但是陳鳳志聽說不讓他去,非要帶著一群將士請戰(zhàn),慶鑫堯害怕金鋒和九公主知道后多想,只能答應了陳鳳志的要求。</br> 為此孟天海還把陳鳳志狠狠罵了一頓,讓他以后小心慶鑫堯給他穿小鞋。</br> 但是陳鳳志根本不擔心。</br> 他為慶鑫堯效力這么久,也算對得起他爹臨終的交代了。</br> 如果慶鑫堯給他穿小鞋,他就去金川投奔鎮(zhèn)遠鏢局。</br> 陳鳳志也是個好戰(zhàn)分子,自從尕達被牛奔干掉之后,西川就一直很安靜。</br> 反而是鎮(zhèn)遠鏢局一直在不停征戰(zhàn),瘋狂擴充地盤。</br> 這時候的鎮(zhèn)遠鏢局最缺人才,也是建功立業(yè)最好的時候。</br> 陳鳳志出身于武將世家,從小在鐵虎營里長大的,以他的軍事素養(yǎng)和帶兵經(jīng)驗,到了鎮(zhèn)遠鏢局,很快就能獨當一面。</br> 而且陳鳳志眼饞鎮(zhèn)遠鏢局的裝備很長時間了,金鋒每次制作出新武器,首先裝備鎮(zhèn)遠鏢局,淘汰掉的才會給威勝軍、鐵林軍。</br> 如果不是對鐵虎營感情太深,以及老爹臨終前的交代,陳鳳志恐怕早就去金川了。</br> “陳將軍,好久不見了。”金鋒點點頭,回應了陳鳳志的熱情,然后問道:“慕嵐不是說她走的時候,你們還沒出發(fā)嗎,怎么跑到我們前邊了?”</br> “慕嵐小姐坐快艇走了沒多久,魏大人就帶著船來了,我們隨后就出發(fā)了。”</br> 陳鳳志解釋道:“知道渝關城情況緊急,我們一路上都沒敢放松,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夜里都沒敢停船。”</br> 金鋒聽完,心中恍然。</br> 鎮(zhèn)遠二號在嘉陵江上都沒怎么利用蒸汽機航行,幾乎全靠江水順流而下。</br> 陳鳳志他們的船只也是如此,加上他們出發(fā)更早,跑到金鋒前面就不奇怪了。</br> 對方如此著急趕路,也再一次說明慶鑫堯和孟天海沒有敷衍他,而是真的著急渝關城。</br> 陳鳳志和金鋒說話的時候,魏大同一直攏著袖子站在一旁,等到兩人說完,這才沖著金鋒行禮:“金先生!”</br> “魏大人,你怎么也來了?”金鋒問道。</br> 陳鳳志過來,金鋒還能理解,可是魏大同也跟著過來,金鋒有點想不通。</br> 金鋒和九公主都沒空待在都江堰,所以從去年開始,都江堰項目就一直由魏大同全權負責。</br> 魏大同也沒讓金鋒失望,一直兢兢業(yè)業(yè),吃住都在都江堰。</br> 在沒有大型機械的時代,全靠人力修建都江堰這種水利工程,特別容易出現(xiàn)安全事故,但是從去年到現(xiàn)在,都江堰工程沒有出過一次死人的安全事故。</br> 這和魏大同的工作態(tài)度和工作能力分不開。</br> “孟大人著急趕路,但是威勝軍很少乘船,老朽就被孟大人抓了壯丁唄!”</br> 魏大同笑著解釋道:“聽說先生在船上,老朽就想著好久沒見先生了,就過來拜見一下,正好最近施工遇到些問題,也想請教請教先生。”</br> 魏大同曾經(jīng)在轉運司任職,一年要在金馬河跑很多趟,對于沿線的水域也非常熟悉,孟天海讓他帶路倒也選對了人。</br> 如果不是魏大同跟著,孟天海根本不敢跑那么快,更不可能跑到金鋒前邊。</br> “施工遇到什么問題了?”</br> 金鋒對于都江堰工程非常重視,趕緊問道。</br> “先生,我畫了圖紙。”</br> 魏大同取下背后的包袱,打開劍匣一樣的盒子。</br> 盒子里面放的不是長劍,而是卷成卷的各種圖紙。</br> “這里風大,咱們換個地方看吧。”</br> 金鋒拉著魏大同來到他之前避風的地方,讓潤娘收起之前的書稿,把圖紙鋪到了桌子上。</br> 之后,兩支船隊合并為一支。</br> 當天晚上,魏大同也沒有回去,而是跑到鐵錘他們的艙室擠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又拿著圖紙找到了金鋒。</br> 雖然飛艇不能用了,但是鎮(zhèn)遠鏢局上的重弩和投石車也不是吃素的,而且襄王楚王他們并不知道金鋒在船上,一路上倒也沒敢派人去騷擾,鎮(zhèn)遠二號順利的行駛到吳地。</br> 可是才進吳地沒多久,鐵錘又過來報告,說前面出現(xiàn)了很多漁船,還打著鎮(zhèn)遠鏢局的旗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