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蠻單于也是個行事果斷的人,既然決定撤兵,行動也非常利落。</br> 整個東蠻大營都一片匆忙,但是并不顯得忙亂,炮灰和騎兵精銳有序地進行換崗。</br> 只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換崗工作就結束了,東蠻的先頭部隊在大雪中開拔,向北前進。</br> 這種時候是進攻的最好時機,金鋒自然不會放過,立刻從威勝軍中抽調一支隊伍出來,和剩余的火槍隊組成騎兵,騎著當初張涼和劉鐵帶來的戰馬,從北城門殺了出去。</br> 東蠻單于雖然安排了精銳騎兵殿后,但是他壓根沒想到金鋒會真的敢派人出城主動攻擊。</br> 在單于看來,渝關城能堅守到現在,主要依靠的是高大的城墻和投石車,一旦出了城,幾千鏢師就算再精銳,在自己的數十萬大軍面前,也什么都不是。</br> 幾十萬人就算一人捏個雪球砸過去,都能把幾千鏢師壓死。</br> 不過單于也沒敢大意,把殿后的將領找過來,親自交代對方小心行事,然后他才隨著大部隊開始出發。</br> 殿后的東蠻將領知道鏢師有火槍,倒也沒有主動出擊,而是把披著重甲的重騎兵和曾經繳獲來的重弩都安排到最后邊,掩護大部隊撤退。</br> 火槍填充太慢了,加上射程也不如對方曾經繳獲的重弩,負責指揮的劉鐵不敢靠太近,只能使用重弩進行還擊。</br> 便攜式重弩的射程比東蠻人繳獲的重弩強不了多少,劉鐵只能從城墻上拆了幾座重型重弩下來。</br> 然而重型重弩比較笨重,移動非常不方便,一直沒辦法給敵人造成太大的傷亡。</br> 東蠻騎兵也組織過幾次反攻,希望能一舉擊潰出城的北伐軍,可是女工的火槍近距離作戰實在太厲害了,東蠻騎兵根本沖不破火槍隊的防線。</br> 雙方就這么在渝關城北僵持了三天。</br> 這三天時間里,東蠻主力已經撤退的差不多了,綿長的行軍線蜿蜒數十里。</br> 到了第四天,殿后的騎兵接到單于通知,隊伍進發的已經差不多了,他們可以撤退了。</br> 騎兵指揮官和劉鐵他們打了幾天,誰也奈何不得誰,早就有些不耐煩了,接到命令當即準備撤退。</br> 可是就在他們剛剛開始撤退的時候,渝關城墻上突然有道煙柱沖天而起。</br> 隨后北城門打開,一輛輛馬車拉著重弩和投石車魚貫而出。</br> 東蠻人使用的重弩都是前些年和大康軍隊作戰繳獲的,數量并不算多,在殿后騎兵和火槍隊糾纏的這幾天,金鋒他們在城墻上早就摸清楚了這些重弩的位置。</br> 馬車拉著重型重弩出來后,第一時間使用在海上攻擊艦船的爆破箭矢,炸掉了對方的僅有的幾座重弩。</br> 之前和東蠻騎兵打得旗鼓相當的火槍隊,此時也突然變了個樣,主動列陣發動進攻。</br> 戰斗瞬間變得激烈起來。</br> 直到此時,東蠻騎兵才發現,之前火槍填充緩慢,一直都是火槍隊裝樣子的。</br> 配備了填充手和搗藥手之后,火槍手開槍的速度瞬間提升了五六倍!</br> 東蠻騎兵終于領教了火槍的可怕,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只能邊戰邊退,并且派人向單于報告情況。</br> 這支騎兵是單于麾下嫡系,單于接到消息之后,不敢大意,馬上安排另外一支騎兵前去增援。</br> 看著增援騎兵遠去的背影,單于臉上滿是擔憂。</br> 從傳回來的情報上看,火槍隊之前一直在藏拙,后來突然發難,肯定有所圖謀。</br> 此時單于距離渝關城已經二十多里,就算他再擔心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br> 嘆息一聲正準備回馬車呢,突然聽到東邊的海面上傳來一道嘹亮的汽笛聲。</br> 轉頭向東看去,只見幾里外的海面上,隱隱出現一艘大船的影子。</br> 在大船上方,還飄著兩個碩大的熱氣球。</br> “他們竟然還敢放熱氣球!”單于冷哼道:“把海東青放出去!”</br> 片刻后,三只海東青從單于后邊的馬車上飛出,直奔海面上的熱氣球而去。</br> 在風雪中趕路非常無聊,好不容易出現點熱鬧,幾乎所有東蠻士卒的注意力都被鎮遠二號和熱氣球吸引了。</br> 包括東蠻單于在內,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在西方的草原上,一群人披著白色布單,正在迅速靠近東蠻的撤退大軍。</br> 海面上,海東青已經飛到了鎮遠二號上空,嘶鳴一聲,沖著熱氣球俯沖而去。</br> 然而就在此時,幾道煙花從鎮遠二號甲板上沖天而起,迎著海東青飛了過去。</br> 海東青極為靈活,發現煙花之后,立刻調轉方向飛向一旁。</br> 可就在此時,煙花爆炸了。</br> 刺眼的白光一閃而逝,半個天空都被照亮了。</br> 哪怕隔著好幾里,單于都忍不住瞇起了眼睛。</br> 至于就在爆炸范圍幾百米內的海東青直接被閃瞎了,在空中和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br> 甲板上,鏢師們紛紛扣動扳機,把早就準備好的響箭打入空中,然后開始敲鑼打鼓。</br> 一時間,空中到處都是刺耳的竹哨聲,下邊也是密集的鑼鼓聲。</br> 海東青被閃瞎了眼睛,又被各種雜亂的聲音刺激,直接嚇瘋了,一只瘋狂地往上飛,另外兩只則一頭扎進了海里。</br> 海東青馴服起來非常難,也不知道這三只海東青最后能不能回來,就算最后飛回來了,還敢不敢再攻擊熱氣球也難說。</br> 就在單于想著海東青的時候,突然看到大船上的熱氣球緩緩升空,在空中搖擺不定,看起來要向這邊飛來的樣子。</br> “他們不會以為我只有三只海東青吧?”</br> 被熱氣球轟炸可不是好玩的,單于咬了咬牙,下令又放了一只海東青出來。</br> 擔心這只海東青也被閃瞎,養鷹人并沒有下令攻擊,而是讓海東青在陣地上方盤旋,警告熱氣球。</br> 看到東蠻人還有海東青,熱氣球果然沒敢過來。</br> 東蠻單于暗暗松了口氣。</br> 可是這口氣還沒松完,西邊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爆炸聲。</br> 轉頭看去,只見西邊一道道火光升騰而起。</br> “是大康人的手雷!”</br> 和北伐軍打了這么多天,不少東蠻士卒都一眼認出這是手雷爆炸形成的火光。</br> 同時也很好奇大康人怎么會出現在這里!</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