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雷爆炸形成的火光消散,單于終于看清了。</br> 西方的雪地中,一個個披著白布的人影正在迅速沖來。</br> “大康人真是太狡猾了!”</br> 單于怒聲喝罵。</br> 草原物質匱乏,布匹非常值錢,從來沒人用白布來進行偽裝,也想不到有人會這么偽裝。</br> 所以鐵虎營一直摸到東蠻隊伍外邊才被發現。</br> 看到威勝軍士卒直奔拉著糧草的馬車而去,單于馬上急了:“快,攔住他們!”</br> 之前他們的糧草被熱氣球燒過一次,靠著殺牛宰羊才撐過去,現在這批糧草是好不容易從后方籌集來的,要是再被燒掉,他們一路上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br> 護送糧草的東蠻士兵全都抽出戰刀,做好了拼死一戰的準備。</br> 可是威勝軍提前埋伏在這里那么久,準備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輕易被他們攔住?</br> 嗖嗖嗖!……</br> 一連串的火油壇子從茫茫雪地中飛出,準確的砸在裝運糧草的馬車上!</br> 直到此時東蠻人才發現,原來后邊的雪地中也藏了人。</br> 糧草遇到明火立刻燃起熊熊大火,而且拉車的牛馬被大火驚著了,被嚇得四處亂跑,周圍一些沒有被油壇砸中的糧草也被引燃了。</br> 場面一下子變得混亂無比,護送糧草的東蠻士卒有的去攔截威勝軍,有的去控制牛馬,顯得手忙腳亂。</br> 而雪地中還不斷有油壇子飛出,越來越多的糧草被點燃。</br> 單于發現護送糧草的人手不夠用,趕緊沖著一個手下喊道:“快,你們也去幫忙!”</br> 這個手下算是單于的心腹,他率領部落,專門負責單于的安全。</br> 其實東蠻士卒發現鐵虎營又要燒糧草,一個個比單于還急。</br> 畢竟單于地位高,就算所有糧草燒完了,單于的吃喝一點都不會少,真正挨餓的還是他們這些當兵的和炮灰。</br> 可是這個部落的責任是保護單于和東蠻高層,沒有單于的命令,他們不敢擅自去救火。</br> 現在單于發話了,部落首領立刻帶人沖了過去,準備干掉躲在雪中砸油壇的投石車。</br> 威勝軍提前那么久過來也沒閑著,早在周圍布置了大量陷馬坑。</br> 等騎兵沖到距離投石車還有一百多米遠的時候,沖在最前面的一排騎兵先后中招,踩進陷馬坑。</br> 威勝軍挖的陷馬坑大概盤子大小,深度卻足足有一米多。</br> 戰馬正在沖鋒,馬腿陡然踩進去,在慣性的作用下,輕則摔一跤,嚴重的直接把馬腿掰折了。</br> 騎在馬背上的騎兵也好不到哪兒去,沒抓緊的直接被摔飛了出去,抓得緊的更慘,絕大多數被壓到了馬下邊。</br> 前邊的戰馬摔倒了,后邊的戰馬也只能停下,想從兩邊繞過去。</br> 可是才走幾步就發現,兩邊也有陷馬坑,他們根本繞不開。</br> 沒辦法,他們只能放慢馬速往前走,同時緊緊盯著地面,想要發現陷馬坑的位置。</br> 可現在是大雪天,陷馬坑被積雪掩蓋,就算他們世代生活在草原上,也發現不了任何端倪,只有馬蹄踩上去的那一刻才能發現陷馬坑的位置。</br> 一時間,原本應該迅速沖鋒的騎兵隊,此時都變得和鬼子進村怕猜到地雷一樣,小心翼翼的一點點試探著前進,場面變得異常詭異。</br> 他們小心翼翼,威勝軍可沒閑著,直接一輪手雷砸了過來。</br> 單于看到己方士兵如此,氣得派人揮舞令旗,讓后方一支步兵去增援騎兵。</br> 親衛隊長得到命令,馬上命令旗手拿著令旗站到馬車頂部,揮舞著令旗傳令。</br> 傳令結束下馬車的時候,旗手的眼睛無意間向西邊看了一眼,然后就和見了鬼似的,指著西邊滿臉恐懼的嘶吼道:“敵襲!敵襲!”</br> 親衛隊長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只見兩百多米外突然又出現一群披著白布的敵人,徑直向這邊殺來。</br> 而且這群人的數量比襲擊糧草隊的數量多多了!</br> 親衛隊長也是個戰場老手,立刻明白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計,一邊往單于所在的馬車跑去,一邊喊道:“傳令給后邊,讓他們來保護大王!”</br> 原本護衛單于的那個部落救火去了,單于身邊的護衛力量太薄弱了。</br> 不得不說,親衛隊長的反應非常快,可是女工們的速度比他更快。</br> 旗手剛剛站起來,準備揮舞旗子,一道重弩箭矢呼嘯而來,正中他的胸口。</br> 旗手直接從馬車上飛了起來,落地后連動彈都沒動彈就咽了氣。</br> “大王,你騎上我的馬快走!”</br> 親衛隊長沖到馬車旁邊,把自己的戰馬讓給單于。</br> 單于也沒客氣,縱身跳上親衛隊長的戰馬,狠狠踢了一下馬肚子。</br> 戰馬嘶鳴一聲就要奔跑,可是下一秒又是兩道箭矢飛來,一道射中馬頭,一道射中單于的胳膊。</br> 單于從馬上跌落,左臂則落到一旁。</br> 要不是他反應快,及時側了一下身子,下場恐怕就和旗手一樣了。</br> 不等親衛隊長去把單于扶起來,便聽到西邊傳來一陣呼嘯之聲。</br> 抬頭看去,只見無數小黑點從空中飛來。</br> 和渝關城打了這么久,親衛隊長一下子就分辨出來,這是投石車投擲出來的手雷!</br> 來不及查看單于的傷勢,親衛隊長立刻拖著單于往馬車后邊躲!</br> 下一秒,手雷便和雨點一般落在周圍!</br> 親衛隊長雖然沒被炸死,但是被爆炸的聲音震得兩耳嗡嗡直響,什么都聽不到了,腦子也一陣陣發暈。</br> 低頭看了一眼手里拉著的單于,發現單于也還活著,親衛隊長猛地松了口氣,來不及跟單于說話,站起來環顧四周,想找兩匹戰馬帶著單于離開。</br> 可是他們附近的戰馬要么被炸死炸傷了,要么被驚走了,根本找不到。</br> 唯一讓他安心的是,他看到之前護衛單于的那支騎兵發現這邊的異常,正在掉頭返回。</br> 只要這支隊伍回來,單于的安全就有了保證。</br> 可是威勝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嗎?</br> 當然不會!</br> 兩百多米外,陳鳳志從雪地上一躍而起,拔出黑刀怒吼道:“金先生說了,干掉東蠻單于,每人賞銀一百兩!兄弟們,隨我沖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