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罐山女工第一次參加戰斗去羊圈嶺狙擊土匪,那一次準備不充分,傷亡慘重,但是女工沒有后退,而是在秦飛的指揮下繼續抵抗,一直撐到關曉柔和劉鐵帶領騎兵趕到,一舉擊潰土匪。</br> 那一戰之后,左菲菲和鐵罐山女工痛定思痛,積極研究戰術和配合,又主動找金鋒申請鏢師去指導女工。</br> 當馮先生帶領吐蕃大軍和土匪圍攻西河灣的時候,鐵罐山再次挺身而出。</br> 那一次不管是互相之間的配合還是戰斗意識,都比羊圈嶺好了太多,在戰斗中和敵人反復爭奪,一直到戰斗結束,她們都沒有丟失陣地。</br> 這次去渝關城,女工的表現更加亮眼,也獲得了所有人的認可。</br> 所以九公主打算在這次出發前為娘子軍頒發正式公文,進行表彰。</br> 鐵罐山女工們看到大家都在看她們,腰板挺得更直了,臉上也充滿了驕傲和自豪。</br> 這讓紡織廠女工心里更不是滋味兒。</br> 太陽初升,負責主持儀式的鐵世鑫沖旁邊使了個眼色,數十面一人多高的戰鼓同時擂響,氣氛也變得凝重和肅穆起來。</br> 所有人都抬頭看向高臺上的九公主。</br> 鼓聲停止,站在九公主身后的秦銘上前一步,展開手中的圣旨,對著鐵皮喇叭高聲喊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北賊黨項狼子野心……”</br> 圣旨的前半部分主要陳述了黨項人對中原犯下的累累罪行,讓百姓明白這場戰斗的正義性,同時讓百姓同仇敵愾。</br> 中間部分主要講述了己方不得不反擊的形勢。</br> 最后部分則是講述了金鋒的戰績,然后宣布本次戰斗由金鋒擔任總指揮。</br> 這個鐵皮喇叭是特制的,更利于擴音,秦銘也算是練家子,中氣渾厚,即便是站在最后邊的百姓也能勉強聽清圣旨的內容。</br> 但圣旨是正式文件,就算負責撰寫的鐵世鑫盡量采用口語化的方式來寫,但依舊文縐縐的,大部分百姓還是聽不懂。</br> 不過西河灣現在算是整個川蜀的政治經濟中心之一,聚集了不少人才,他們是可以聽懂的。</br> 在這些人的解釋下,百姓大概明白了,圣旨說了那么多,其實總結起來就三點。</br> 第一,黨項人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咱們先生對他們那么好,他們還要來劫掠咱們。</br> 第二,咱們必須反抗,把他們打回去,要不然黨項人以后就會越來越過分。</br> 第三,咱們的一字并肩王金將軍是天上的戰神下凡,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一定會把黨項人打得落花流水,哭著滾回老家。</br> “哎呀,我聽秦將軍念了那么久,一個字也沒聽懂,還以為說了什么呢,不就是要打黨項人嘛,直接說不就行了?還要整得文縐縐的。”</br> 一個圍觀的村民有些不滿。</br> “你懂什么?這是圣旨,要記到史書里的,當然要把事情說清楚。”</br> 一個從外地來的讀書人解釋道:“咱們明白黨項人該打,但是幾百年后的人不一定知道,所以得把事情寫清楚。”</br> “你們別聊了,快看,先生上臺了。”</br> ……</br> 點將臺下,金鋒一身鎧甲,腰間掛著制式黑刀,一步一步登上點將臺,站到九公主面前,鄭重其事地向九公主行了個軍禮。</br> 私下里,兩人是夫妻,九公主對金鋒稱得上百依百順,但現在是正式場合,九公主才是在場的人中最尊貴的。</br> 金鋒也必須要維護她的威嚴。</br> 九公主沖身后點點頭,珠兒趕緊托著一個托盤過來。</br> 九公主從托盤里取出帥印、兵符等相關物品,雙手交給金鋒。</br> 金鋒右手托著帥印,左手托著兵符,面朝臺下,高聲喝道:“戰!”</br> 金鋒在村里的影響力本來就無人能及,百姓也給面子,話音剛落,百姓和士卒們便同時跟著吶喊。</br> “戰!戰!戰!”</br> 整齊的吶喊聲響徹山林,一些枯萎的樹葉都被震落。</br> 直到金鋒抬起雙手示意,吶喊聲才跟著停止。</br> 金鋒收起帥印和兵符站到九公主身側,秦銘拿起第二份圣旨。</br> 第二份圣旨的內容很簡單,就是表揚鐵罐山女工在歷次戰斗中不屈的精神,是新大康女性的典范,鑒于女工的表現,九公主正式批準金家娘子軍的成立,下令兵部專門收錄了她們的番號、軍旗,還冊封左菲菲為玉貞將軍,統領金家娘子軍。</br> 大康第一支全部由女兵組成的軍隊正式成立!</br> 一身戎裝的左菲菲登上點將臺,雙手顫抖地捧起屬于娘子軍的帥印和兵符!</br> “戰!戰!戰!”</br> 臺子下再次響起百姓的歡呼聲。</br> 就連唐冬冬也帶著紡織廠女工跟著鼓掌。</br> 只不過絕大多數紡織廠女工臉色都不太好看。</br> 和鐵罐山較勁這么久,現在鐵罐山徹底把她們甩到了身后。</br> 紡織廠女工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兒,還能為鐵罐山女工鼓掌,已經稱得上有風度了。</br> 按理說,儀式進行到這里,差不多就該結束了。</br> 紡織廠幾個車間主任互相對視一眼,準備帶著紡織廠女工,當眾向九公主和金鋒請命,要求參戰。</br> 其實這么做不符合程序,也等于給金鋒和九公主出了道難題。</br>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金鋒和九公主不管答不答應紡織廠的要求,都非常難做。</br> 不答應的話,紡織廠女工肯定不同意,到時候在地上跪一片,像什么樣子?</br> 可是答應的話,就等于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以后誰再想做什么,金鋒和九公主不答應,可能也會效仿紡織廠,直接帶群人去跪到門口就行了嗎?</br> 這也是唐冬冬私下去找金鋒和九公主請命的原因。</br> 不管怎么說,唐冬冬不希望金鋒為難,也不想看到好不容易穩定下來西河灣,因為自己再出現震蕩。</br> 特別是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br> 可惜她手下的車間主任沒有這種格局和擔當。</br> 臺子下邊,百姓已經做好了為女工和鐵虎營送行的準備,臺子上的金鋒也收起帥印和兵符,準備下去。</br> 紡織廠的幾個車間主任已經聚集到一起,往隊列前邊走去。</br> 可是就在此時,點將臺上的戰鼓又一次響起。</br> 所有人轉頭看過去,就看到秦銘又拿出一卷圣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