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鋒沒有直接回答左菲菲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有沒有發現，晾曬海帶的時候，有不少海帶都變得很黏了嗎？”</br> “的確，”左菲菲指了指晾曬場的角落：“那邊都是已經發臭，不能再吃的海帶，我讓工人挑出來扔了。”</br> “這就是問題，”金鋒說道：“海帶從打撈再到運回來，中間經歷的時間太長了，要不是鄭將軍發現這個問題，在冒浪嶼讓漁民把海帶浸在海水中，等到要返程時，再一塊裝回船上，估計現在絕大多數海帶恐怕都不能吃了。”</br> “這的確是個很嚴重的問題，現在天氣還不熱，要是等到夏天，海帶會腐爛的更快！”</br> 左菲菲問道：“要不要在冒浪嶼建立晾曬場，在那邊把海帶晾干之后再運回來？”</br> “這也是個辦法，”金鋒說道：“但是冒浪嶼都是高低不平的石頭山，靠海的外側一圈又基本全都是陡峭的崖壁，如何栽桿子拉繩子，如何把海帶送到山上，都是問題，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決的，所以近期還要拉回來晾曬。”</br> “先生可有對策？”左菲菲問道。</br> 以她對金鋒的了解，既然金鋒說出這個問題，大概率已經想到了對策。</br> “我剛才和鄭將軍商量一下，決定改變一下采摘和運輸的方法。”</br> 金鋒說道：“之前漁船上的漁民都是把海帶采摘上來之后，就放到了自家的漁船上，一艘漁船上的漁民數量有限，采摘的海帶堆滿漁船需要好幾天。</br> 這種方法速度慢，最開始采摘的海帶一直被壓在下邊，也容易變質腐爛，泡在海水中又浪費了很多勞力。</br> 所以我和鄭將軍決定安排快艇，在冒浪嶼到碼頭之間的航路不停巡邏，然后把漁民和漁船分成兩部分，小船就一直待在冒浪嶼，專門負責采摘，每艘小船采摘的海帶再集中裝到大漁船上，由大船運回來。</br> 而且大船也不再組隊了，裝滿一船就拉回來一船，這樣就不會扎堆回來了，晾曬場每天都會接收到新的海帶，每天都有活干了。”</br> “這個辦法太好了！”</br> 左菲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br> 海帶一般晾曬一天左右就可以收起來了。</br> 按照之前的方式，晾曬場恐怕要閑很多天，才會忙一天。</br> 這樣如何養工人？</br> 金鋒后邊提出來的這種方式，就科學多了。</br> 晾曬場每天都有活干，每天也不會那么忙，而且集中采摘，統一裝船，還能最大程度的保證海帶的新鮮，的確一舉數得。</br> 在棧橋中間有一個稱量區域，馬車經過的時候，會進行稱量，然后文書官會開個條子給漁民，漁民拿著條子，當場就可以到旁邊的金川錢莊駐點兌換工錢，或者到金川商會的駐點兌換物資。</br> 金鋒對于百姓向來不吝嗇，給漁民的工錢非常高。</br> 很多漁民光是這一趟掙的錢，就比以前半個月掙得都多，養活一家人綽綽有余。</br> 之前實在餓怕了，很少有漁民選擇去錢莊駐點兌換錢財，絕大多數漁民都選擇去商會駐點兌換了糧食或者布匹之類的生活用品。</br> 唐小北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所以前幾天加急從江南的倉庫運了幾船糧食和布匹等物資過來，保證漁民來兌換的時候，有足夠的物資。</br> 別管金鋒許諾得多好，直到真的兌換到糧食和物資，漁民才算真的放心。</br> 干活的熱情也更加高漲了。</br> 第二天一早，所有漁船便重新出發了，在快艇和軍艦的護送下，重返冒浪嶼。</br> 經過這次調整，海帶產線基本算是穩定下來了。</br> 金鋒的注意力也重新回到了船塢上。</br> 漁船都沒有動力機，大些的漁船基本全靠風帆驅動，遇到東風還好，但是如果遇到西風，從冒浪嶼趕到碼頭恐怕需要好幾天，甚至需要十幾天，到時候海帶還是要壞。</br> 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量產樓船，然后讓所有漁船都負責采摘，運輸任務全部交給樓船。</br> 樓船有蒸汽機，不管順風逆風，都可以保證在一天之內把海帶送回來。</br> 所以，離開晾曬場之后，金鋒便直奔船塢。</br> 結果還沒到地方，就在半路遇到了唐小北。</br> “相公，我正準備去找你呢。”</br> 唐小北攔著金鋒，說道：“第一批海帶已經晾曬出來了，是先堆放在倉庫里，還是運回川蜀去？”</br> 金鋒想了一下說道：“先運回去吧，讓商會找個縣，分銷下去，看看百姓的接受程度如何。”</br> “這樣也行，”唐小北又問道：“那海帶如何定價？”</br> “就和鹽巴一樣，暫時定為十文錢一斤吧，后期根據市場反響，以及供需關系，再進行調整。”</br> “那以后賣到江南和中原，也是十文錢一斤嗎？”唐小北繼續發問。</br> “江南和中原參考前兩年的川蜀，以工代賑為主，可以提前把海帶和糧食借給百姓，但是不能完全白送給他們。”金鋒提醒道。</br> 這不是金鋒貪錢，而是白送的東西往往不被珍惜。</br> 要是金鋒天天讓人施粥，百姓什么都不付出就可以吃飽，恐怕會有很多人依靠施粥活著，失去努力的動力。</br> 以工代賑不僅可以給百姓的生活設定目標，還能改善一下江南的道路和水利等基建設施，為以后的發展做鋪墊。</br> “我這就安排鎮遠二號三號準備裝船。”</br> 唐小北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能不能裝得下。”</br> “能裝多少裝多少，裝不下的，回頭樓船出來了，再往回運。”</br> 金鋒說道：“不過這也給咱們提了個醒，該加快倉庫修建速度了。”</br> “我一直催著呢，”唐小北朝著金鋒擺擺手，轉身離開了。</br> 她不光要籌備各種物資，還要操心金川錢莊和商會駐點的事情，以及修建倉庫。</br> 唐小北忙得已經好幾天沒去釣魚了。</br> 和金鋒告別之后，馬上去晾曬場倉庫，安排海帶裝船的相關事宜。</br> 金鋒看了一眼唐小北的背影，也重新跳上戰馬，趕往船塢。</br> 到了船塢，還沒進門，就聽到里邊傳來一陣歡呼聲。</br> 金鋒把戰馬的韁繩交給一個親衛，大步走進船塢，然后第一眼就看到一座高大的樓船矗立在船塢中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