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趾地區溫暖濕潤,降雨量非常充沛,植被豐富,大大小小的河流也很多。</br> 親衛沿著海岸向前劃了幾里地,然后把船停在一片芭蕉樹下邊。</br> 從遠處看,這里就是一團芭蕉樹,但是親衛用船槳支開芭蕉葉,把船又往前劃了一段,鄭馳遠才發現后邊別有洞天。</br> 在芭蕉葉后邊竟然一片空蕩蕩的水面,面積雖然不大,但是周圍植被茂密,從外邊很難發現這個地方,而且距離洛瀾他們的院子也不遠,用來藏快艇再合適不過了。</br> “你是怎么發現這個地方的?”鄭馳遠看著親衛問道。</br> “每次來岸上都要小心翼翼,我就想著能不能找個可以藏船的地方,所以每次過來我都會留意岸邊,有一次刮大風把芭蕉葉刮開了,我就看到了這里!”親衛解釋道。</br> “做得好,回去了給你記一功!”鄭馳遠拍了拍親衛的肩膀。</br> 其他幾個親衛看著這個立功的同伴,臉上滿是羨慕。</br> 鄭馳遠親自記功,獎賞肯定不會少,而且以后有提拔的機會,鄭馳遠大概率會先提拔這個親衛。</br> “先生曾經說過,機會永遠留給有準備的人,不光打仗的時候才能立功,平時多多留意,也有立功的機會!!”</br> 鄭馳遠趁機給幾個親衛灌了一碗雞湯。</br> “是!”</br> 不管樂意不樂意,親衛們還是答應著把這碗雞湯干了。</br> 鄭馳遠這邊在忙活,洛瀾那邊也沒閑著。</br> 送走鄭馳遠之后,洛瀾就開始對著鏡子化妝。</br> 助手看到之后,趕緊過來幫忙。</br> 兩人忙活了半個多小時,助手幫洛瀾從背后系好扣子,然后后退兩步,上下打量。</br> 洛瀾伸開胳膊問道:“沒問題吧?”</br> “沒問題,”助手伸出大拇指夸贊道:“實不相瞞,掌柜的您要是真的男兒身,我肯定會被你迷死的!”</br> “就你是個碎嘴子!”</br> 洛瀾從桌子上拿起扇子,朝著助手頭上敲了一下,然后打開房門,帶著助手走了出來。</br> 兩人剛出門,正好遇到兩個巡邏的鏢師經過。</br> “洛瀾姑娘,薇薇姑娘!”</br> 走在前邊的鏢師笑著跟兩人打了個招呼。</br> 生意人講究和氣生財,洛瀾為人低調謙遜,如果是平時見到鏢師,只要對方打招呼,她都會回禮。</br> 但是現在她非但沒有回禮,反而冷著臉說道:“我再強調最后一遍,看到我這身裝扮的時候要叫我掌柜的,要是下次再叫錯了,休怪我去找馬大哥告狀!”</br> “是!”鏢師看出洛瀾是真生氣了,趕緊躬身賠不是。</br> 封建時代重男輕女,不光大康如此,交趾地區比大康更加嚴重,女性出門必須有男人跟著,否則就是有傷風化。</br> 其實哪怕在大康,背地里也有不少人對金川商會的女掌柜女伙計指指點點,說她們為了賣點東西對男人笑臉相迎,和青樓里賣笑的女子一樣不要臉。</br> 不過在大康有金鋒給她們撐腰,那些人也就是背后嚼嚼舌頭罷了,沒人敢對她們怎么樣,但是交趾不是金鋒的地盤,如果讓糧商們知道洛瀾是女兒身,根本不會跟她做生意,甚至有可能覺得洛瀾在羞辱他們,從而攻擊洛瀾他們。</br>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沖突,來到交趾之后,洛瀾和助手一直女扮男裝,出門之后,哪怕當地人聽不懂大康話,但是洛瀾依舊要求鏢師和助手稱呼她為掌柜的或者少爺。</br> 對此老汪和馬文旭都帶頭遵守,那個鏢師也知道自己犯錯了,趕緊躬身認錯:“對不起少爺,我記住了!”</br> 洛瀾這才點頭,剛準備帶著助手離開,馬文旭過來了。</br> 他們現在的身份是一支大康來的商隊,洛瀾是商隊的掌柜,也是一個大家族的少爺,老汪帶領部分鏢師扮做她的保鏢,馬文旭帶領部分鏢師扮作他的隨從,負責聯絡向導、翻譯,以及和當地的糧商、官員搞好關系。</br> 看到洛瀾這身裝扮,馬文旭立刻進入了角色,沒有像平常一樣跟洛瀾打招呼,而是躬身說道:“少爺,譯官來了!”</br> 剛才那個鏢師還沒有走遠,心虛的偷看了洛瀾一眼,生怕她向馬文旭告狀。</br> 好在洛瀾并沒有提剛才的事情,而是點了點頭,然后壓著嗓子問道:“吃飯的地方準備好了嗎?”</br> “回少爺的話,準備好了!”馬文旭回答道:“何文龍答應赴約了,我把醉風樓三樓包下來了,還讓譯官去青樓請了幾個當紅的姑娘!”</br> 交趾曾經是大康的屬國,在和中原建交之前,只有語言沒有文字,后來一些躲避戰亂的中原人逃到交趾,把中原文化帶了過來,交趾才有了文字。</br> 一直到現在,交趾雖然不說大康語言,但是使用的文字依舊是漢字,姓氏也和中原的姓氏有很大部分重合。</br> 有些是翻譯的原因,也有一些就是中原人的后代。</br> 有時候沒有找到合適的翻譯官,洛瀾和當地糧商便通過寫字來進行交流。</br> 雖然這些年交趾和大康斷了交流,但是已經被中原文化影響了這么多年,交趾的很多傳統都和中原差不多。</br> 特別是官場和酒桌文化,簡直一模一樣。</br> 洛瀾到了這邊之后,很多事情都是在酒桌上談成的。</br> “馬大哥,今天晚上這頓飯能不能把何文龍喝好,就看你的了!”</br> 洛瀾帶著馬文旭朝著門口走去。</br> 如今在別人的地盤,稻種和棉籽被當地的土皇帝扣住了,硬來肯定行不通,只能通過其他手段拿回來。</br> 今天她約的這個叫何文龍的,就是土司手下一個親信。</br> 做生意也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洛瀾沒指望請何文龍吃頓飯,對方就能冒著被土司砍頭的風險,直接打開糧倉放行。</br> 只要能和何文龍建立關系,了解到他的一些個人愛好,為以后行賄找到突破口,那么這頓飯就沒有白請。</br> 如果能打聽出來土司的真實想法或者底線,那這頓飯就值大發了。</br> “我找人打聽了,何文龍是個嗜酒好色之徒,我多帶幾個兄弟過去,陪他喝酒沒問題,但是能不能套出來有用的東西,我就不敢保證了。”</br> 馬文旭苦笑著回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