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答應來赴約，就證明有這方面的心思，至少是想要點好處！”</br> 洛瀾說道：“如果找到合適的機會，你先試探一下。”</br> 官場上請客吃飯，并不只是吃飯，吃完飯之后還有一些節目，洛瀾雖然女扮男裝，也不方便參與。</br> 他們請客吃飯的流程一般都是洛瀾露個面，先提一下事情，然后中途裝醉，由馬文旭帶著客人去進行接下來的流程。</br> 很多客人在吃飯的時候還保持著警惕，有些放不開，到了第二場和第三場的時候，客人的酒勁已經上來了，洛瀾提前說的事情也考慮的差不多了，比較容易被套出真實的想法。</br> 所以馬文旭才是請客吃飯的主力。</br> “那何文龍要是獅子大開口呢？”馬文旭問道。</br> “只要開口就能談嘛！”洛瀾說道：“不怕他開口，就怕他油鹽不進！”</br> “我明白了，”馬文旭微微點頭：“到時候我先探探他的口風。”</br> “好！”</br> 來到院子門口，馬車已經準備好了。</br> 洛瀾登上馬車，在鏢師的護衛下趕往赴約地點。</br> 他們剛剛趕到，何文龍也到了，可惜這天何文龍的警惕性很高，不管馬文旭如何勸，就是不愿意喝酒。</br> 飯吃了，青樓逛了，禮物收了，馬文旭卻什么有效消息也沒有套出來。</br> 回到租住的院子已經到了后半夜，見書房的還亮著燈，馬文旭知道洛瀾在等結果，在院子里洗了個臉便來到書房。</br> “洛瀾姑娘，這個何文龍太滑頭了，好處拿了，但是一句有用的話都沒說！”</br> 馬文旭嘆了口氣，罵道：“這家伙明天還要約我，說要回請我，他娘的擺明了想再占咱們一次便宜！”</br> “這件事土司親自盯著呢，何文龍謹慎點很正常，”洛瀾說道：“馬大哥不要著急，也不要怕花錢，和咱們要辦的事情比起來，這些招待費用不值一提，不用替先生省錢，該花就花，回去我去找先生報賬！”</br> “我明白，就是覺得大康還有那么多人在餓肚子，咱們卻在這里花這么多錢請一個交趾當官的大吃大喝，心里覺得不得勁！”馬文旭悶悶說道。</br> “咱們現在請客吃飯，就是為了帶回良種，讓大家都能吃飽肚子，穿上棉衣啊！”</br> 洛瀾笑著說道：“馬大哥你再想一下，其實咱們花的錢都是用水玉珠換來的，是不是心里就舒服多了？”</br> 他們現在所有的花費，以及收購稻種和棉籽的銀子，都是拍賣玻璃珠換來的，他們來的時候攜帶的金銀一文沒花不說，現在還多了不少。</br> “聽洛瀾姑娘你這么一說，我心里的確舒服多了，”馬文旭笑著問道：“我記得何文龍也買了一顆水玉珠是吧？”</br> “是的，”洛瀾想了一下說道：“他買的那顆個頭還不小，花了一千二百兩銀子呢！”</br> “哈哈，該！”馬文旭心里更加暢快了，看向洛瀾的眼中也滿是佩服之色。</br> 他們第一次來的時候，老汪帶著他們一路拼殺，出來的時候七十多人，最后只回去了三十二人，所有人的后背都磨爛了，背回去的稻種只夠魏無涯種幾塊試驗田。</br> 而這次跟著洛瀾過來，目前為止一個人沒傷，一兩銀子沒花，只是拿出來一些在金川不值錢的破玻璃珠子，就換了幾倉庫的稻種和棉籽。</br> 如果不是那個小官鬧了個幺蛾子，現在這些稻種和棉籽恐怕已經運回大康了。</br> 幾倉庫的種子啊，如果和以前往回背的話，得多少人才能背回去？</br> 在封建思想的影響下，馬文旭以前對商人的印象不是很好，但是洛瀾改變了他的看法，也改變了他對商業的認知。</br> 原來生意做好了，收獲竟然這么大。</br> “洛瀾姑娘你真厲害，”馬文旭稱贊道：“跟著你做生意真是太暢快了，就像當初跟著先生打仗一樣！”</br> “不是我厲害，是先生做出來的水玉珠厲害！”洛瀾搖頭。</br> 不管是這次在交趾，還是當初在京城，拍賣會之所以能順利舉辦，成功圈來大批金銀，除了洛瀾的能力之外，更重要的是玻璃珠。</br> 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玻璃珠就是跨越時代的產物，是一種bug一般的降維打擊。</br> 就好像有一個從未來回來的人，做出了百分百真實的虛擬頭盔，戴上之后你可以在里邊做任何事情，滿足一切現實中無法滿足的愿望。</br> 可能這種頭盔在未來是爛大街的便宜貨，吃頓火鍋的錢就能買一個，但是這個從未來回來的人開出天價，功能越多的越貴，照樣會有無數有錢人趨之若鶩。</br> 玻璃珠就和這個頭盔一樣，不是那些權貴不識貨，而是這種東西超越了時代，超越了他們的認知，所以有的是富人愿意買賬。</br> “早知道他們這么喜歡水玉珠，我這次就多帶一些過來了，土司不滿意，那就給到他滿意為止！”馬文旭有些后悔地搓著手。</br> “不，馬大哥你要是帶太多水玉珠過來，反而壞事了。”</br> 洛瀾解釋道：“先生說過，物以稀為貴，水玉珠之所以值錢，就是因為在交趾沒有，如果你帶太多過來，水玉珠就不值錢了。”</br> 其實唐小北曾經建議過金鋒，不放開玻璃技術，這樣一來，玻璃珠就能和前世的鉆石一樣，一直賣出高價。</br> 從經濟層面來說，唐小北的建議是正確的，能夠讓玻璃產生的利益達到最大化，但是玻璃不光牽扯到利益，還牽扯到工業、建筑、科研等領域的方方面面。</br> 金鋒在起家之前，需要玻璃來圈錢積累原始資本，但是起家之后，他追求的不再是個人利益，而是整個國家的利益，放開玻璃技術才是正確的。</br> 但是在交趾不一樣，這里不是大康，洛瀾不用顧忌，可以用盡手段來圈錢，所以她想細水長流。</br> 既然細水長流，那就不能一次性放出太多玻璃珠。</br> 其實馬文旭很想看看何文龍得知玻璃珠不值錢時候的表情，不過他也明白自己這點惡趣味和洛瀾說的比起來不值一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