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足夠的保暖措施,冬天實在太難熬了,鏢師們雖然工錢比較高,但是到了冬天,家里人依舊不怎么敢出門,生怕凍病了。</br> 如果有機會弄幾件棉襖回去,那家里人冬天再出門就會暖和多了。</br> 馬文旭明白鏢師的想法,其實他自己也想弄點棉花帶回去,給老婆孩子一人做一件棉服,但是馬文旭卻沒有立刻答應。</br> “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其實我也想弄點棉花帶回去,給老婆孩子一人做一件棉服,可是現在形勢還沒穩定,大家不能隨便離開碼頭!”</br> 馬文旭說道:“這樣吧,我等下把這件事跟洛瀾姑娘說一下,爭取給大家解決一下!”</br> 雖然土司答應了賠付,并且不太可能反悔,但是凡事都有萬一,所以在賠付裝上船之前,馬文旭不敢有任何松懈。</br> 鏢師們也能理解,紛紛點頭同意。</br> 馬文旭正準備上船去和洛瀾商量此事,突然看到有個人從旁邊的芭蕉林里鉆了出來。</br> 鏢師們立刻緊張起來,看到來人的相貌之后才稍微放松警惕。</br> “趙大哥,你怎么在這兒呢?”</br> 馬文旭則迎了上去。</br> 來人正是他們之前的翻譯,剛才打起來了,馬文旭和洛瀾都把這個人忘了。</br> “少爺不是讓我去多找一些工人嘛,我就進城了,然后就聽說這邊打起來了,我趕緊往回趕!”</br> 翻譯官一臉緊張地看了看周圍:“你們沒事吧?”</br> “沒事,我們打贏了!”馬文旭拉著翻譯官問道:“趙大哥,你沒事吧?臉上怎么了?”</br> 翻譯官此時看起來有限狼狽,衣服破了好幾個口子,臉上也破了一塊。</br> “我沒事,剛才抄小路往回跑,被樹枝刮破了!”翻譯官擦了擦臉上的血水,表情有些不自然。</br> 其實他早就到碼頭附近了,只不過看到遠征隊和交趾人打起來,他嚇得躲到了樹林里不敢出來。</br> 在翻譯看來,洛瀾他們就是一群商人,竟然敢跟交趾土司叫板,肯定必死無疑,他和洛瀾他們來往密切,遠征隊完蛋之后,他肯定會被清算。</br> 于是翻譯官也顧不上回城取東西了,當機立斷順著山溝往北方跑。</br> 可是還沒有跑太遠,戰爭形勢就發生了改變。</br> 翻譯官看到天上出現了幾座會飛的小山,把交趾禁軍打得潰不成軍,就連對面山坡的交趾土司都被抓住了。</br> 抬頭看了一眼飛艇,翻譯官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拉住馬文旭問道:“老馬兄弟,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br> “趙大哥你說!”</br> “你們是不是要回大康了?”</br> “是的,”馬文旭點頭。</br> “那……能帶上我嗎?”翻譯官問道。</br> 這場仗馬文旭他們打贏了,但是對于翻譯官來說,結果可能更加糟糕。</br> 剛才他逃到了北方的小山里,在樹上看到了整個交戰過程,而且碼頭門口現在還有大片的禁軍尸體,這些都說明馬文旭他們讓交趾傷亡慘重,也等于狠狠打了交趾土司的臉。</br> 一旦馬文旭他們離開,土司很可能會把怒火撒到自己身上。</br> 翻譯官趴在樹上思考了半天,意識到他現在唯一的活路就是跟著馬文旭他們一起離開交趾,這才開始重新往回跑,臉上的傷口就是回來的時候被刮破的。</br> 害怕馬文旭不答應帶他,翻譯官不等馬文旭回答,便再次說道:“老馬兄弟,只要你愿意帶我離開交趾,我在倉庫里那些貨都可以給你們,就當是我去大康的船票了!”</br> 他不光是翻譯,也是一個行商,之前租了個小倉庫,里面的貨物不少,可以說是他這些年風餐露宿積攢的所有身家了。</br> 不過現在為了活命,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br> “趙大哥說的哪里話,我們要你的貨干什么?”</br> 馬文旭笑著拍了拍翻譯的肩膀:“這次來交趾,你幫了我們的大忙,如果你愿意去大康,我當然歡迎!”</br> 這倒不是馬文旭說場面話,剛來交趾的時候,他還不會說交趾話,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要不是這個翻譯官,他們的進展不會如此順利。</br> 現在翻譯官想去大康,他自然不會拒絕。</br> 反正這次來的樓船多,船艙里的空床位有不少,多給對方加個床位罷了。</br> “是啊老趙,你幫了我們這么多,還說船票不是太見外了嗎?”</br> 老汪也摟住翻譯官的肩膀。</br> “那就多謝各位了,”翻譯官朝著幾人作了個揖:“以后到了大康,還請各位兄弟多多照顧!”</br> “你是我們帶回去的人,當然要照顧!”</br> 老汪拍著胸脯說道:“別的不敢說,但要是有人因為你是外鄉人欺負你,你只管跟我說,我老汪替你去出頭!”m.</br> 聽到老汪這么說,翻譯官就更加放心了:“那就多謝各位兄弟了,以后各位兄弟要是用得著我的地方,只管說話,我老趙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給各位兄弟的事辦好!”</br> “趙大哥你說得太夸張了,我們怎么可能讓你上刀山下火海。”</br> 馬文旭說著說著,突然停了一下,然后接著說道:“要說幫忙,還真有件事想請趙大哥你幫個忙!”</br> 翻譯官一聽,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br> 自己剛才的確只是說兩句客氣話,結果剛說完馬文旭就說要請他幫忙……</br> 不過話都說出去了,翻譯官只能硬著頭皮問道:“老馬兄弟,你說吧,什么事?”</br> “趙大哥,碼頭上的貨還沒有全部裝上船,接下來恐怕還要去請工人,兄弟們也想買點棉花回去給老婆孩子做衣服,可是趙大哥你也看到了,我們恐怕不好離開碼頭,所以恐怕得麻煩趙大哥一趟了!”馬文旭解釋道。</br> 聽到馬文旭只是讓他幫忙雇人運貨,以及購買一些什么棉花,翻譯官長長松了口氣。</br> 他剛才還在擔心馬文旭讓他做什么危險的事情呢,看來是自己多想了。</br> 之前碼頭上的工人就是他出面去雇傭的,現在讓他出面也很正常,馬文旭他們的確走不開,也不適合離開碼頭。</br> 而且他的貨物還在倉庫,那可是他多年的積蓄,他本來也打算去一趟,把貨物運到碼頭。</br> 只是有一件事讓他想不明白。</br> “老馬兄弟,你剛才說的棉花是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