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金鋒都不敢出門了。</br> 不管是本村人還是外村人,只要肯出力,金鋒都愿意給他們找點活干。</br> 至于不能干活的孩子,每天也都管一頓飯。</br> 這也是很多孩子從小到大,第一次敞開肚子吃飯。</br> 開飯的第一天,不少孩子都撐得肚皮滾圓,躺在地上不能動彈。</br> 這讓很多外村人一見到金鋒,就拉著孩子給他磕頭,拽都拽不起來,非要讓孩子磕夠三個才行。</br> 雖然來到大康的日子不短了,但是金鋒依舊不習慣這種跪拜之禮,只能躲在實驗室,盡量少出門。</br> ……</br> 縣府,趙縣尉和兩個鄉(xiāng)紳又聚到了一起。</br> “金鋒真是太過分了,紡織廠的人都招夠了,還在不停要人,這是擺明了要把咱們地盤的人都搶走啊。”</br> 朱老爺一進屋就氣得直拍桌子:“最近我那邊去西河灣的人越來越多了!”</br> “誰不是呢,那些第一批去的賤民,自己去就算了,發(fā)現(xiàn)金鋒沒有停止招工,竟然還跑回來喊其他賤民一起去。”</br> 彭老爺跟著說道:“我地盤上已經有兩個村子,人都快走完了。”</br> 趙縣尉的臉色也陰沉的可怕。</br> 他的地盤距離鐵罐山土匪的地盤最近,投奔西河灣的人也最多。</br> “我派人去看過,西河灣現(xiàn)在到處都是人,沒地方住就干脆在村外搭草棚子。”</br> 朱老爺說道:“你們說金鋒圖什么呀?這么多人他又用不完,還得拿糧食養(yǎng)著。”</br> “你知道什么,金鋒這是在收買人心!”</br> 趙縣尉說道:“養(yǎng)點人能費幾個錢的糧食?但是卻可以讓這些人感恩戴德一輩子,現(xiàn)在或許用不上這么多人,但是以后總能用得上的,到時候他們就會是金鋒最忠實的爪牙!”</br> “大人說的不錯,我派去的人回來說,金鋒也沒讓這些人閑著,個個都給他們找了活干,這群賤坯子天天累得跟狗一樣,偏偏還對金鋒感恩戴德。”</br> “這就是金鋒的手段啊!”趙縣尉感慨道。</br> “趙大人,老彭,咱們不能干等著了。”</br> 朱老爺小心翼翼問道:“實在不行,咱們一起去西河灣找金鋒談談吧?”</br> “金鋒就是個瘋子,上次周師爺去西河灣之后,再也沒回來。”</br> 趙縣尉毫不猶豫拒絕了朱老爺?shù)奶嶙h:“要去你們去,我可不去。”</br> “我也不去!”彭老爺也趕緊搖頭。</br> “那你們兩位倒是說個辦法出來啊!”</br> “其實,我還真想到一個辦法。”</br> 彭老爺看了一眼外面,確認沒人在門口偷聽,湊到兩人耳邊,說出了自己的計劃。</br> “老彭你果然一肚子壞水,這個辦法妙啊!”</br> 朱老爺笑著豎起大拇指:“那些賤民是自愿去西河灣的,府兵不能出手攔截,但是土匪可以啊,他們干的就是攔路的勾當!”</br>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br> 趙縣尉也微微點頭:“讓你的人手腳都放干凈點,不要讓金鋒抓住馬腳,否則咱們就麻煩了。”</br> “放心吧大人,我找人多轉幾手,到時候動手的土匪都不會知道讓他們出手的是誰,金鋒怎么查?”</br> 彭老爺拍著胸脯保證道。</br> “那就按你說的辦吧,我和老彭這邊也會安排的。”</br> 趙縣尉想了一下,也同意了這個計劃。</br> ……</br> 如今的西河灣,到處都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實驗室是少有的安靜之地了。</br> 躲在實驗室畫畫圖,關曉柔和婉娘來了,就和她們一起研究研究香料,金鋒倒也樂在其中。</br> 但是今天不出門不行了。</br> 唐小北得到消息,已經有兩個女掌柜賣完香皂返回郡城了,她必須要回去主持商會。</br> 最近西河灣事情太多,金鋒沒辦法陪她去廣元,只能交代阿蘭多帶一些人保護。</br> 金鋒送走唐小北,剛回到實驗室,張涼和鄭方又找來了。</br> “先生,金川北邊有個楊河村,今天村里有三戶人家搭伴來投奔咱們西河灣,可是在路上遇到了土匪。”</br> 鄭方嘆了口氣,說道:“三家十二口人,被土匪殺得干干凈凈!”</br> “然后呢?”金鋒問道。</br> 大康的土匪太多了,攔路截殺的事,每天都在上演。</br> 如果只是簡單的土匪搶劫殺人,鄭方不會單獨跑回來跟自己匯報。</br> “我以為土匪是為了謀財害命,沒有太在意,可是聽到過往的行商說,這已經是他們幾天來遇到的第二次截殺了。”</br> 鄭方說道:“一般攔路剪徑的土匪,只求財,很少害命,我覺得事情不對勁,讓人去打聽了一下。</br> 果然最近這樣的土匪劫殺發(fā)生了好幾次,幾次被殺害的百姓,都有一個特點……”</br> “他們都是來投奔咱們西河灣的,對嗎?”</br> 金鋒打斷鄭方,問道。</br> 聲音不大,但是其中蘊含的冷意,張涼和鄭方都感受到了。</br> “是的,”鄭方點頭說道:“我覺得可能有人在針對咱們,所以就回來報告先生。”</br> “這還是可能嗎?這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擺明了就是在針對咱們!”</br> 金鋒轉頭看向張涼:“最近幾天來投奔的人是不是少了?”</br> “是的,已經兩天沒人來了。”</br> 張涼點頭說道:“我還以為是沒人愿意來了呢,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是土匪在搞鬼。”</br> 金鋒現(xiàn)在很少生氣了,但是聽完這件事,還是被氣得忍不住握緊了拳頭。</br> 其實西河灣聚集的外村人已經很多了,金鋒也覺得夠了。</br> 但是他不能接受土匪用這種辦法阻止百姓來投奔西河灣!</br> “老鄭,有沒有查出來是哪個山頭的土匪干的!”金鋒冷聲問道。</br> “動手的土匪很小心,也很殘忍,從來不留活口,沒辦法判斷是誰。”鄭方搖頭說道。</br> “這就麻煩了,咱們就算想圍剿,也不知道找誰。”張涼說道。</br> “有什么麻煩的?”</br> 金鋒說道:“來西河灣的路就那么幾條,每條路上安排一支二十人的小隊趟過去,如果遇到土匪,全都干掉!打不過就回來叫人,我不信一群土匪還能翻天了!”</br> “先生,這不好吧,”鄭方猶豫了一下,說道:“鐵罐山的地盤只有金川西,咱們這么做,等于去其他大土匪的地盤鬧事,這不合規(guī)矩啊……”</br> “老子去剿匪,講什么規(guī)矩?”</br> 金鋒瞪著鄭方,怒聲說道:“老子不但要剿匪,還要拿土匪的腦袋去領賞錢!哪個敢攔著你們,直接給我滅了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