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油著得兇猛,但是數量并不多,很快就燃燒殆盡,只剩下重弩和投石車上的木頭零件還在燃燒。</br> 土匪們這才上前,把大火撲滅。</br> 可是不管投石車和重弩,都被燒毀了。</br> 圍困五郎山期間,土匪們都嘗到了投石車和重弩帶來的甜頭,如今還沒稀罕夠呢,就被一把大火給燒毀了。</br> 不少土匪都露出沮喪和擔憂的表情。</br> “兄弟們,不要擔心,他們只有不到兩千人,咱們的人手是他們兩倍還要多,他們敢來,咱們就讓他有來無回!”</br> 一個土匪大當家扯著嗓子喊道:“馮先生說了,殺掉一個府兵,賞銀五兩,殺掉一個鏢師,賞銀十兩,兄弟們,發財的機會來了!”</br> “兄弟們,大家都是各個山頭的大王,最近卻被一群走鏢的逼得有家不能回,我不知道你們,但是這口氣,我周連奎忍不了!”</br> 另外一個大當家跟著喊道:“今天,咱們報仇的機會來了,鎮遠鏢局的大當家金鋒,二當家張涼都來了,還有郡城府兵隊的都尉,只要干掉他們,以后誰也不敢來招惹咱們了!”</br> “周當家和許當家說得對,今天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br> 第三個大當家跳上石頭,舉著刀喊道:“殺!干掉他們,咱們回山吃肉喝酒!”</br> 以前走鏢的見到土匪,哪次不是磕頭作揖的雙手捧上過路錢?</br> 可是自從鎮遠鏢局成立之后,作風非常強硬,只要敢攔路,抬手就是一輪弩弓齊射。</br> 這次剿匪隊打得也是鎮遠鏢局的旗號,把青山縣的幾伙土匪攆得四處流竄,狼狽不已。</br> 土匪們早就憋著一股氣,加上馮先生從中周旋,幾伙土匪這才聯合起來。</br> 一般的土匪本就想法簡單,被大當家們這么一拱火,不少土匪都舉起手里的武器,興奮大喊。</br> 氣氛是會傳染的,所以每次打仗之前,都會有戰前動員。</br> 剛開始只是靠近大當家的土匪們呼喊,緊接著,其他土匪也被感染了,紛紛舉起手里的武器。</br> “殺!殺!殺!”</br> 數千名土匪一起呼喊,聲勢極為浩大,周圍幾個山頭的鳥群都被驚得飛了起來。</br> 幾百米外,很多還沒搞清楚情況的府兵,也被土匪們的喊殺聲嚇得心驚肉跳。</br> 張涼看了一眼五郎山方向,沒有去管府兵,而是回頭看向面前整齊站列的鏢師方陣。</br> 金鋒從西河灣帶出來的老兵,加上臨時從廣元調去打虎嘯嶺的鏢師,除了負責三臺投石車的女兵,其余的都在這里了。</br> 加起來大概有一百多人,分成了三個小組。</br> 第一組全是身強體壯的男兵,每人提著一面一人高的盾牌。</br> 第二組也都是男兵,每人提著一桿一丈多長,帶著倒刺的鋒利長矛。</br> 最后一組男兵女兵各占一半,數量也最多,每人手里一把連發手弩。</br> “土匪可有四千多人,怕嗎?”張涼問道。</br> “大隊長,你這么說就是小瞧人了,咱們鐵林軍什么時候怕過?”</br> “就是,別說只是一伙土匪,就算是黨項的鐵騎,咱也不慫!”</br> “先生說土匪就是烏合之眾,別看現在叫得歡,等下打起來,保證一個比一個逃得快。”</br> “大隊長,你就放心吧,我們保證完成任務!”</br> 鏢師們紛紛笑著回答。</br> 張涼現在的正式身份是鎮遠鏢局副團長,但是老兵們還是更喜歡叫他大隊長。</br> “很好!”</br> 張涼微微點了點頭:“行動吧,去把慕嵐小姐帶回來!”m.</br> “是!”</br> 一百多老兵齊聲答應,然后迅速組成一座三角戰陣,宛如一枚巨大的箭矢。</br> 猛地一看,這座陣法和馬其頓方陣差不多,都是盾牌手在前,長矛手在后,只不過多了一組弓弩手而已。</br> 其實這種陣法是張涼和金鋒研究了好久,才改良出來的。</br> 馬其頓方陣最大的缺點,就是左右兩翼和后方都很容易被敵人突破。</br> 而這座箭矢戰陣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三角形的三條邊,全都是盾牌手,敵人不管從哪個方向突進,面對的都是一樣的長矛。</br> “進!”</br> 隨著大壯一聲令下,鏢師們踏著整齊的步伐,向五郎山挺進。</br> “金鋒瘋了吧,派這點人過來干什么?給咱們塞牙縫嗎?”</br> “咱們有四千多人,一人扔一塊石頭,也能把這點人壓死。”</br> “這些人不會是得罪了金鋒,被他派來送死的吧?”</br> 一個大當家看著山下,就像是在看一群瘋子一樣。</br> 也有一個大當家擔憂說道:“傳言金鋒最為護短,怎么會派這么多人來送死?</br> 再說,你看他們的裝備,顯然是鎮遠鏢局的精銳,就算送死,金鋒也不會派他們來吧?</br> 我覺得,這些人肯定有其他目的。”</br> 結果這個大當家的話剛說完,周圍就傳來一片嘲笑之聲。</br> “老阮,你姓阮,不能真的軟吧?”</br> “你要是害怕,干脆帶著你的人滾蛋好了,以后你們牛頭山的歲糧,我們白石山來收!”</br> “姓阮的,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小了,他金鋒會用火油,咱們也會,他們裝備再精銳,也不可能水火不侵吧?”</br> 姓阮的大當家一聽,只好閉嘴。</br> 但是他心里還是有些擔憂。</br> 因為馮先生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br> 就在大當家們討論的時候,三角戰陣已經往前推進了一百多丈,再往前走十幾丈,就是土匪們的聚集地了。</br> 在戰陣前方的土匪,個個手里握著一個小壇子,全都做好了投擲準備。</br> 只要戰陣再往前推進三丈,他們就會把手里的小壇子扔出去。</br> 然而就在此時,盾牌組成的墻壁,突然裂出一道道小口,數十道弩弓箭矢從小口中飛出,直奔土匪群。</br> 站在最前面的土匪,當即中箭倒了一排。</br> 然后不等后邊的土匪回過神來,第二輪射擊又來了。</br> 又是一排土匪倒地。</br> 剩下的土匪全慌了,不管不顧的把手里的小壇子扔向戰陣。</br> 可惜這些小壇子每個都有四五斤,他們根本扔不遠。</br> “這群蠢貨,不是給他們發盾牌了嗎?盾牌用上啊!”</br> 一個大當家氣得直跳腳。</br> 在行動開始之前,馮先生就提醒過幾個土匪大當家,小心鎮遠鏢局的弩弓。</br> 大當家們就找工匠趕制了一批盾牌,發了下去。</br> 可惜土匪們都不習慣使用,也沒把馮先生的提醒當回事,盾牌發下來后,都被扔到了一旁。</br> 而且老兵們的動作太快了,兩輪射擊耗費的時間加起來也不過十幾秒。</br> 直到第二輪射擊過后,土匪們才終于回過神來,紛紛撿起盾牌,護在身前。</br> “這次我看你還能怎么辦?”</br> 幾個大當家都咬牙看著下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