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距離金川太近,所以金鋒曾經(jīng)專門了解過這個世界的吐蕃歷史。</br>  黨項和吐蕃也有接壤,歷史上也是沖突不斷。</br>  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黨項人吃虧。</br>  不是黨項人不能打,而是吐蕃地處高原,黨項人的騎兵和戰(zhàn)馬一打上去就會起高原反應。</br>  這就注定了吐蕃人永遠處于進攻位置,趁著黨項人不注意,下去掠奪一番就跑,黨項人想追都沒法追。</br>  當然,吐蕃不光掠奪黨項,也會掠奪大康。</br>  所以當初大康建國之處,開國皇帝才會把西川的首府定在西川城。</br>  前些年,吐蕃一直陷于諸王混戰(zhàn),對于黨項和大康掠奪的次數(shù)也有所減少。</br>  但是如今諸王混戰(zhàn)已經(jīng)基本結束,一個叫尕達的贊普占領了吐蕃絕大部分地域,只剩下兩三個小王,還躲在高原的角落茍延殘喘,被尕達消滅,只是時間問題。</br>  九公主和親的對象,就是這個尕達贊普。</br>  如果九公主有足夠的手段可以打動尕達贊普,那就有可能成為這個世界的文成公主,通過和親吐蕃,牽制黨項。</br>  只不過文成公主有強盛的大唐為后盾,在吐蕃說話有底氣,而大康國力羸弱,面對吐蕃,處于弱勢的一方。</br>  九公主到了吐蕃,肯定沒有文成公主的待遇。</br>  想要控制尕達贊普,也是難上加難,弄不好甚至有可能把命搭進去。</br>  正是因為這樣,金鋒才會對這個尚未謀面的公主,產(chǎn)生一絲敬佩。</br>  慶慕嵐看著金鋒,猶豫了一下,問道:“先生,你能跟我一起去接舞陽嗎?”</br>  “舞陽以前最佩服的人是慶懷哥哥,現(xiàn)在是先生,你能去的話,她一定會很高興的。”</br>  慶慕嵐彎腰對金鋒行了一禮:“舞陽就要遠嫁吐蕃了,我這個當表姐的不能為她做什么,還請先生能成全!”</br>  “你不說我也會去的。”</br>  九公主在京城對金川商會多有照拂,而且給慶慕嵐的信中明確說了要去西河灣,金鋒作為大康勛爵,于情于理,都應該去迎接一下。</br>  何況兩世為人,他都還沒見過公主呢,對九公主也有些好奇。</br>  “謝謝先生!”</br>  消沉了好幾天的慶慕嵐,此時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br>  “要去見公主殿下了,去洗洗吧,要不然公主殿下還以為我虐待你了呢。”</br>  金鋒笑著指了指慶慕嵐沾了泥水的衣服:“我讓大劉去準備馬車。”</br>  從五郎山到渡口,坐馬車得一天多時間,當天上午,金鋒和慶慕嵐便出發(fā)了。</br>  慶慕嵐接連幾天都沒睡好,昨晚又為戰(zhàn)死的鏢師守了一夜靈,如今戰(zhàn)事已經(jīng)結束,一切都成了定局,慶慕嵐認罰之后,心結解開不少,上了馬車沒多久就睡著了。</br>  好在山間小路大多是石頭,沒有太過泥濘,馬車只是走得較慢,卻還算平穩(wěn)。</br>  另外一輛馬車上,金鋒看著騎在馬上的大劉等人,心里盤算著是不是應該把雨衣弄出來。</br>  大劉身上雖然披著蓑衣,但是衣服依舊被雨水澆透了。</br>  饒是身強體壯的老兵,也時不時的哆嗦一下。</br>  到了中午,雨勢突然變大了,大劉不得不放緩速度,一直走到天黑,才走到廣元郡城。</br>  大雨一直下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也沒停,但是九公主可能今天就會到渡口,金鋒和慶慕嵐不得不冒雨趕路。</br>  “先生,這雨下了差不多一天一夜了吧?”</br>  中午在路過的客棧吃飯時,慶慕嵐擔憂說道:“秋雨雖然好,但是下多就成災了,剛才我已經(jīng)看見兩處山洪了,山谷里的田地肯定都被沖毀了,也不知道下邊的村子怎么樣。”</br>  “村子一般都會建在高一點的地方,應該問題不大,就是很多百姓恐怕都要重新播種了。”</br>  金鋒皺眉說道:“如果大雨下得時間再長點,耽誤了播種時間,那明年就會是個災年。”</br>  秋雨下的時間雖然都較長,但是一般都不大。</br>  但是這兩天就好像誰把老天爺捅了個窟窿似的,大雨下了一天一夜都沒停。</br>  百姓才剛剛種上麥子,低洼一些的田地,幾乎都被淹了。</br>  “很多百姓種地的種子,都是向豪紳借的高利糧,重新播種,就得再借一次,再加上朝廷又增加了賦稅,真不知道百姓明年要怎么過?”</br>  慶慕嵐愁的飯都吃不下去了。</br>  所謂高利糧,就和高利貸差不多,播種的時候借一斗,收獲的時候,就要好幾倍的還給豪紳。</br>  “但愿這場雨不會下很久吧。”</br>  金鋒無奈的嘆了口氣。</br>  ……</br>  與此同時,幾百公里外,九公主也站在船艙里,看著外面的大雨嘆氣。</br>  只不過金鋒和慶慕嵐擔心的只是西川,而九公主擔心的是整個大康。</br>  嘉陵江的水位從她昨天上船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漲了一大截,而且還在繼續(xù)往上漲。</br>  到時候長江沿岸的百姓必然會被沖擊。</br>  最可怕的還是黃河。</br>  黃河流經(jīng)土質松軟的黃土高原,攜帶了巨量的泥沙,長年累月下來,硬生生把黃河抬到了地面以上,成為一條地上河。</br>  一旦水流過大,黃河就隨時有決口的可能。</br>  每次黃河決口都是一場大災難。</br>  前世也是新中國成立之后,進行了一次大改造,沿途容易決口的地方都改成了混凝土河堤,才算解決這個難題。</br>  可是如今的大康,只有西河灣才有水泥,而且也是今年才弄出來,肯定沒有混凝土河堤。</br>  “殿下,奴婢把窗子關上吧,您的衣服都被漂濕了。”</br>  沁兒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九公主背后,輕聲說道。</br>  “關上吧,”九公主點點頭,問道:“還有多久可以到金川渡口?”</br>  “如果是平時,這時候差不多就快到了,但是船家說現(xiàn)在水太大,他不敢走快,所以估計還要兩三個時辰才能到。”</br>  沁兒一邊回答,一邊伸手去關窗戶。</br>  就在窗戶關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住了。</br>  “怎么了?”九公主問道。</br>  “殿下,你看后邊那幾艘船,速度好快!”</br>  沁兒指著窗外說道。</br>  九公主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便看到五六艘又瘦又長的木船,順著水流迅速靠近。</br>  沁兒剛準備說話,就聽到外面?zhèn)鱽砑贝俚蔫屄暎约按业乃缓稹.</br>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水匪來了!保護公主殿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