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br> 漢子起身,快速把自己這些天的遭遇說了一遍。</br> 過程和飛鴿傳書中說的差不多。</br> 他們趕到東海后,一直在找水匪的下落,可是最近太冷,出海的漁民也不多,根本打探不出來。m.</br> 大海太大了,如果沒有情報就駕駛貨船入海尋找,那真成了大海撈針。</br> 于是領隊的連長就讓大部隊在這一片海域駐扎,準備好好尋找水匪。</br> 然后在第三天凌晨,他們就遭遇了水匪的偷襲。</br> “從這里往東一百多里,有一個叫蟹鉗島的地方,我找人打聽過了,那個地方就好像是螃蟹的鉗子,三面是山,只有一個出入口。”</br> 漢子接著說道:“據說那里之前屬于一伙海盜,但是幾個月前那伙海盜去外海劫掠,遇到了暴風雨,幾乎全死在海里,蟹鉗島就落到了邙蕩河水匪手里。”</br> “遇到了暴風雨……”</br> 金鋒微微點頭。</br> 今年是拉尼娜年份,夏季臺風多發,海盜遇到一次也不奇怪。</br> “連長他們就被關在蟹鉗島,水匪說每天都會把他們吊在外面吹幾個時辰……先生,這是羞辱連長,羞辱咱們鎮遠鏢局啊……”</br> 說到這里,漢子就說不下去了。</br> 每天把俘虜的鏢師拉出來在風中吊幾個時辰,比直接殺了更遭罪。</br> 的確是在挑釁鎮遠鏢局。</br> “我會盡快去救人的。”</br> 金鋒拍了拍漢子的肩膀:“老韓,帶兄弟去好好休息一下,再去找幾個熟悉附近海域的當地漁民過來。”</br> “是!”</br> 韓風帶著漢子走了出去。</br> 而金鋒則重新拿出海圖,按照漢子所說的位置,標注出蟹鉗島的位置。</br> “這伙水匪倒是會找地方。”</br> 三面環山,一面有出口,算是一個天然的避風港。</br> 隨后,金鋒又詢問了韓風找來的漁民,也證明了這點。</br> 蟹鉗島的確是個避風港,以前漁民們遇到風浪,都會進去躲避。</br> 但是自從幾十年前被水匪占據之后,那里就成了匪窩。</br> “這個地方有點麻煩啊!”</br> 按照漁民所說,蟹鉗島三面的山崖外側都非常陡峭,難以攀爬。</br> 想要進去,只能從那一面缺口才行。</br> 水匪肯定會把從鏢師那邊奪來的貨船開進蟹鉗島,那些貨船上都裝有投石車和重弩。</br> 也就是說,己方已經失去了遠程打擊優勢。</br> “咱們沒有水匪熟悉周邊水域,沒有他們水性好,又沒了重弩和投石車的優勢,的確比較麻煩。”</br> 站在一旁的大壯撓了撓頭:“要是在山里,老子早就把他們大當家的腦袋砍下來了!”</br> “要是在山里,還用得著先生親自跑一趟嗎?”</br> 韓風斜了大壯一眼:“先生,要不然我先在當地找一艘快船,再找幾個漁民,過去打探一下?”</br>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去親自打探一下也行。”</br> 金鋒說道:“不要怕花錢,但是一定要找靠譜的,別最后花了錢,卻找了水匪放出來的人,把自己搭進去。”</br> “我明白。”</br> 韓風點點頭,跑出去找人了。</br> 今年夏季臺風不斷,漁民的日子也不好過,很多人忙活了一年,掙的銀子連賦稅都不夠。</br> 雖然知道靠近蟹鉗島有可能喪命,但是得知韓風愿意給每個人三兩銀子,前來應征的漁民依舊絡繹不絕。</br> 韓風挑選了其中五個劃船最快的,又買了一艘快船,在第二天半夜悄悄出海。</br> 本以為這次出去免不了會和水匪在海上展開追逐,結果讓韓風意外的是,水匪們的警惕性非常差。</br> 他們一直趕到蟹鉗島附近,都沒有遇到任何阻攔。</br> 到了地方,天色已經大亮,可是放哨的水匪看到他們駕駛的只是漁民的小船,根本沒有理會,任由韓風他們在周圍轉悠。</br> 一船人就這么大搖大擺的繞著蟹鉗島轉了一圈,然后又大搖大擺的離開了。</br> “他們不會使詐吧?”</br> 金鋒得到韓風的匯報,第一個念頭就是有詐。</br> “不排除這個可能。”韓風點頭。</br> “先生,老韓,我看你們想多了,一群水匪而已,能有什么詐?”</br> 大壯說道:“水匪其實就和土匪一樣,我太了解他們了,都是一群懶貨,吃飽了就不想動,哪兒有那么多計謀?”</br> “大壯,你要記住,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在戰場上永遠不能輕視任何對手。”</br> 金鋒說道:“就拿這次來說,或許你說得對,可能是我和老韓想多了,咱們也有可能白忙活一場。</br> 但是萬一我們猜對了呢?咱們開著船跑到蟹鉗島,卻中了敵人的埋伏,到時候再想后悔都沒機會了!”</br> “我明白了!”大壯帶著思索之色,微微點頭。</br> 金鋒正準備繼續說話,大劉掀開簾子進來了。</br> “先生,采薇姑娘派人過來,說西川那邊有緊急情況。”</br> “緊急情況?”金鋒眉頭微皺:“把人帶進來吧!”</br> 送信的鏢師就在門口等著,得到大劉允許,馬上進入帳篷。</br> 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已。</br> 他們只比金鋒晚走了三天,開的又是快船,本以為很快就會追上金鋒,結果在路上卻遇到了好幾次水匪。</br> 唐小北在江南收糧,主要在兩湖平原一帶,沒有往長江下游走太遠。</br> 因為走太遠的話,運糧回去的成本會大大增加。</br> 所以鎮遠鏢局在長江上游和中游的名氣打出來了,但是在下游的威懾力卻有些不足。</br> 水匪不敢去動金鋒的船隊,卻敢打劫送信鏢師他們的快船。</br> 這樣一來,送信鏢師們的前進速度大打折扣,一直到今天才把信送到。</br> “西川怎么了?”金鋒問道。</br> “采薇姑娘只是說西川有緊急情況,讓我以最快速度來追先生,但是具體什么事,我也不知道。”</br> 鏢師從懷里掏出一封書信,雙手捧到金鋒面前:“先生,這是采薇姑娘給您的信。”</br> 金鋒接過信封,檢查一遍封口的火漆,確認沒有問題,這才拆開。</br> 元采薇在信中把西川那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還把信鴿攜帶的紙條也一起裝進信封。</br> “都他娘的要餓死人了,狗皇帝還在鬧什么幺蛾子?!”</br> 金鋒把書信拍在桌子上,氣得胸口劇烈起伏。</br> 當眾辱罵皇帝可是死罪。</br> 韓風給大劉使了個眼色,大劉趕緊跑出去帶著親衛把帳篷死死圍住。</br> 帳篷里的其他人也紛紛低下頭,裝作沒聽到金鋒罵娘。</br> 金鋒意識到失言了,做了幾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br> 腦子也在飛快運轉,梳理整個事情經過。</br> 片刻后,金鋒一拳砸在桌子上,喃喃自語道:</br> “我錯了,從頭到尾都錯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