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唐小北被襲擊,金鋒第一反應就是有人要針對金川商會和鎮遠鏢局。</br> 至于原因,他也猜不到。</br> 畢竟金川商會和鎮遠鏢局這半年來發展太快,得罪的人也太多了。</br> 后來得知鏢師在東海被俘,金鋒以為對方的目標是干掉他。</br> 所以來的路上,金鋒雖然一直著急趕路,卻時刻派斥候在前面探路,生怕再重蹈唐小北的覆轍。</br> 結果一路上平平安安,連水匪看到全副武裝的鏢師船隊,都遠遠避開。</br> 到了海邊,金鋒擔心水匪在海面上發動襲擊,對己方不利,第一時間在陸地安營扎寨,還把大船都送到官辦碼頭避險。</br> 發現水匪防備松懈,金鋒還以為有詐。</br> 現在他全明白了,從頭到尾,對方真正的目標都不是唐小北,也不是置自己于死地。</br> 而是想要把自己引走,走得越遠越好。</br> 東海到川蜀足足數千里,如今又是冬天,整天都是西北風,順流而下速度挺快,但是想回去就難了。</br> 逆風又逆流,只能依靠纖夫拖拽。</br> 就算金鋒養著三伙纖夫跟船輪番拉纖,沒有兩三個月也別想回去。</br> “相公,我聽說采薇派人送來急報,是不是江南又出事了?”</br> 唐小北掀開簾子,著急問道。</br> 金鋒讓她去江南主持大局,結果她卻偷偷把攤子扔給元采薇,自己跑到東海了。</br> 不管怎么說,這么做都有些任性,萬一江南出事了,她也有責任。</br> “不是江南,是西川。”</br> 金鋒把書信遞給唐小北。</br> 唐小北迅速瀏覽一遍,心中松了口氣,又覺得格外疑惑。</br> 安心是江南一切安好,疑惑是因為信中所寫的事情實在想不通。</br> “西川的寒潮已經到了,正需要九公主主持大局呢,陛下為什么要下旨召她回京?”</br> 唐小北好奇問道。</br> “還能為什么?還不是聽了讒言!”</br> 金鋒憤怒說道:“寒潮來了,正是那些權貴老爺們中飽私囊,高價賣糧的時候,要是九公主在西川賑災,他們還怎么貪污賑災糧?還怎么吃人血饅頭?還怎么發災難財?”</br> “這……這……這也太離譜了吧?”</br> 唐小北震驚的說話都不利索了:“這樣做,不知道要餓死凍死多少人,他們怎么可以這樣?”</br> “他們什么時候管過百姓的死活?反正餓死凍死的又不是他們,他們只管自己能賺到錢就行了。”</br> 金鋒笑了,笑得有些凄涼:“也真是難為他們了,還費盡心力把我弄到東海。”</br> “相公,慶大人還在西川呢,說不定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糟。”唐小北安慰道。</br> “這些狗官連公主都弄走了,還能會放過慶鑫堯?”</br> 金鋒冷笑道:“我要是沒猜錯,現在西川州牧,恐怕已經不是慶鑫堯了。”</br> “那相公你準備怎么辦?”唐小北問道:“要回西川嗎?”</br> “來都來了,不管怎么說,都要把人救出來!”</br> 金鋒搖了搖頭,苦澀說道:“老韓,讓人準備信鴿,我要給元采薇和西河灣、大蟒坡傳信。”</br> “慶府的信鴿要準備嗎?”韓風問道。</br> “慶鑫堯如果被罷職,恐怕會被軟禁,發信鴿他也可能收不到,反而還會讓敵人知道咱們的計劃,發到大蟒坡就行了。”</br> 金鋒說道:“如果慶鑫堯沒事,涼哥會把消息傳給他的。”</br> “還是先生想的周到。”韓風恍然點頭。</br> “對了,咱們現在只能發消息,不能收消息太不方便了,派人去打聽一下,附近的大族,誰家在川蜀和京城有信鴿,高價買下來。”</br> 金鋒說道:“我要盡快能直接收到京城和川蜀的消息。”</br> 目前川蜀和京城想要聯系金鋒,還需要經過江南中轉,這樣太耽誤時間了。</br>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購買別人已經送到京城和川蜀的信鴿,然后傳書通知京城的九公主和川蜀方面,去尋找對方。</br> 這樣他才能收到最新情報。</br> “是!”韓風馬上出去布置。</br> 金鋒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寫信,思考解決辦法。</br> 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他現在連川蜀什么情況都不知道,也不敢瞎指揮,只是交代張涼見機行事,盡量不要和對方硬碰硬。</br> 因為對方占據朝堂,擁有制定規則的權利。</br> 說白了,大康律例就是這群人制定的,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把張涼辦了。</br> 這也是對方費盡心機調走金鋒的原因。</br> 金鋒是貴族,又沒有官職,雖然沒有太多權利,但是能約束他的東西不多。</br> 而且稍微清楚金鋒過往的人都知道,這是個連薛衡廬都敢直接打死的瘋子。</br> 薛衡廬是誰?</br> 那可是未來的國舅爺。</br> 不僅被金鋒打死了,連尸體都被野獸啃得不像樣子。</br> 對了,除了薛衡廬,還有周文垣。</br> 雖然保住了一條命,卻成了瘸子。</br> 短短不到半年時間,就已經有兩個京城公子哥折在金鋒手里。</br> 這不是瘋子是什么?</br>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瘋子。</br> 那些老爺們誰也不想跟金鋒撕破臉死磕。</br> 大家族都有死士,但是為了表達所謂的“善意”,卻沒有派人來暗殺他。</br> 這也是在提醒金鋒,貴族之間可以使用手段,卻不能互相暗殺。</br> 可惜他們都想多了,金鋒根本不會在乎這些陳腐的破規矩。</br> 他們不光襲擊了唐小北,還草菅人命發災難財,如果有機會的話,金鋒會毫不猶豫的干掉他們!</br> 金鋒寫好信,韓風正好帶著信鴿過來。</br> 把紙條卷成小卷,塞進小管里,然后再把小管綁在鴿子腿上。</br> 金鋒看著信鴿飛遠,開口說道:“大壯,通知一連一排、二排準備好,咱們要盡快解決水匪。”</br> 之前他還想趁著這次機會,讓鏢師們在海上適應一下,免得下次再遇到水戰,和這次一樣手忙腳亂。</br> 現在得知西川的情況,他沒時間再慢慢鍛煉鏢師了。</br> “先生,兄弟們都沒打過水戰,是不是太倉促了?”大壯皺眉問道。</br> “咱們沒打過水戰,去找打過水戰的人不就行了?”</br> 金鋒說道:“大劉,備馬,我要去水師大營拜訪一下水師將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