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黑水溝還是黑風嶺,都絕不能有事。</br>  土匪已經在靠近,關曉柔鄭方他們也不敢耽誤,做出決定之后,眾人馬上分頭行動起來。</br>  關曉柔帶人去后山倉庫領取盔甲手雷,唐冬冬返回紡織廠集合女工開動員大會。</br>  鄭方、鐵錘兩人去找兩個連長,安排防御事宜。</br>  小玉則快速布置人手,探聽敵人的動向和底細,同時派人去郡城和縣府報官,請郡守和縣令派府兵來剿匪。</br>  郡守和縣令剛在西河灣吃癟,肯定不會派府兵過來。</br>  但來不來是他們的事,報不報官是西河灣的事。</br>  他們不來,等金鋒回來,就有了去問罪的理由。</br>  在金鋒的影響下,西河灣的辦事效率都很高。</br>  紡織廠,唐冬冬站在高臺上,舉著鐵皮喇叭,把事情說了一遍。</br>  還沒說完,臺子下的女工們就開始罵了起來。</br>  “土匪真是不知死活,還敢來找咱們的麻煩,要是先生在,打死他們!”</br>  “這不是先生不在嘛,要不然再借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來!”</br>  “現在怎么辦?唐廠長跟咱們說這個干什么?”</br>  “不會是讓咱們也去打仗吧?”</br>  “應該不會吧,工地上不是還有很多男人嗎?”</br>  “男人除了有一把力氣,還會啥子?咱們都練過弩弓,還學過投石車,上個月我和當家的進山去打獵,我打了兩只山雞,當家的放了十幾箭,連根山雞毛也沒打到!”</br>  “就是,打就打,阿佩能殺土匪,我也能!”</br>  “人家阿佩一個月的工錢頂你一年,打死了還有撫恤,死了也劃算,你被土匪打死了,你娘誰養?”</br>  “我要是真打死了,先生和曉柔夫人肯定不會不管我娘的!”</br>  “那可不一定,鏢局和咱們廠子的工傷補助都不一樣。”</br>  女工們正說著,聽到唐冬冬讓人敲鑼,馬上安靜下來。</br>  “現在的情況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鏢局人手嚴重不夠用,所以我和曉柔姐姐、鏢局的鄭大哥、鐵錘大哥商量之后,決定把守衛堡壘的鏢師抽調一部分,然后從廠子里招募一批姐妹去幫著鏢師守衛堡壘!”</br>  唐冬冬說道:“有愿意參加的姐妹,現在可以舉手報名,要求會操控重弩和投石車。</br>  工作內容是幫著鏢師看守堡壘,守衛堡壘期間,工錢和撫恤全都按照女鏢師的標準來發放,另外廠子里再每人每天補助十五文錢!”</br>  利益永遠是最好的驅動力。</br>  聽到唐冬冬這么說,臺下的女工全都興奮起來。</br>  “我的天,每天補助十五文,這要是幫忙守一個月堡壘,再加上女鏢師的工錢,一個月的工錢豈不是超過五錢銀子了?”</br>  “這個錢是那么好拿的嗎?打仗是會死人的!”</br>  “唐廠長不是說了嗎,又不是讓咱們去直接打土匪,而是幫鏢師看守堡壘。”</br>  “那萬一土匪打過來了,你要不要上?”</br>  “堡壘都在村子附近,要是土匪都達到堡壘了,你躲在村里就安全了?”</br>  “阿珍你這么說,是準備報名了?”</br>  “當然要報名,沒有先生開紡織廠,我和我娘早就餓死了,現在土匪都要打到黑風嶺了,要是誰都不上,土匪就打進村了,到時候大家都得死!”</br>  “說得好聽,還不是看唐廠長給的補助多,想賺高工錢!”</br>  “想賺高工錢怎么了?一不偷二不搶,你想賺誰不讓你去了嗎?”</br>  “唐廠長不讓她去!阿珍你忘了,上次在訓練場,她把投石車調錯了,把鏢師炊事班的鐵鍋砸了個大窟窿!”</br>  “哎呀,我忘了,你不會調投石車!”</br>  女工們有的擔憂,有的興奮,有的害怕。</br>  但是舉手報名的女工卻越來越多。</br>  這些女工隨后便被唐冬冬帶走了。</br>  女工畢竟沒有經歷過專業的訓練,獨腿連長老樊不敢讓她們站崗放哨,害怕她們在站崗的時候打瞌睡,就把僅剩的一連鏢師分成三班,輪流值勤。</br>  而女工的任務就是在堡壘里睡覺,如果值班的鏢師發現敵人靠近,她們要立刻去控制重弩和投石車。</br>  那些沒敢報名參加的女工,聽說去堡壘睡覺就能得到那么高的工錢,一個個都后悔死了。</br>  但是后悔也沒用了,時間太緊,女工已經被送到各個堡壘,替換駐守的鏢師。</br>  而被換下來的鏢師當即回村集合,跟著鄭方、鐵錘離開。</br>  黑風嶺屬于金川和臨縣的交界處,之前要繞到金川才能趕到,后來金鋒為了縮短去廣元的路程,在黑風嶺上架了橋,大大縮短了路程。</br>  金川商會在黑風嶺建立了貨棧和客棧,平時也有鏢師鎮守,只是數量不多。</br>  鐵錘帶人通過吊橋的時候,向看守吊橋的鏢師交代道:“如果看到黑風嶺有三支紅色響箭,立刻砍斷吊橋,明白嗎?”</br>  吊橋距離村子太近了,一旦吊橋失守,土匪就可以長驅直入,直接沖進村子。</br>  守橋的鏢師等鐵錘離開之后,立刻封鎖了吊橋。</br>  鐵錘到了黑風嶺之后,并沒有停留,而是帶著人繼續趕路。</br>  黑風嶺距離西河灣還是太近了,必須要把戰場放到足夠遠的地方,這樣即便打輸了,村里也能有個緩沖余地。</br>  相反的方向,鄭方也在全速行軍。</br>  可是等他們連夜趕到黑水溝,土匪卻嚇跑了。</br>  鄭方帶著鏢師在黑水溝休息了一夜,天亮后準備帶人撤回西河灣,斥候又過來報告,土匪又聚集在了幾十里外。</br>  隨著西河灣的發展,冶鐵車間越來越重要。</br>  工廠都開始逐漸流水線作業,需要的鐵器制品越來越多,士兵的盔甲兵器,村民使用的農具廚具,都需要用到鐵。</br>  冶鐵車間之所以能源源不斷提供足量的鋼鐵,離不開黑水溝的煤礦。</br>  黑水溝可以說是西河灣發展的動力源,也是一個極不穩定的地方。</br>  鄭方思考再三,最后還是決定帶人留在黑水溝。</br>  另外一邊,鐵錘的情況也和鄭方一樣。</br>  昨天帶人一直跑到天黑,才終于趕到目標區域。</br>  那一段山路易守難攻,一百多鏢師帶著重弩投石車鎮守,再多土匪也休想沖過去。</br>  可是等鐵錘布置好一切,只等土匪上門呢,斥候也回來報告說土匪停在了十幾里外。</br>  “這是想把咱們栓在這里啊!”</br>  鐵錘明白對手的打算,卻一點辦法也沒有。</br>  土匪在十幾里外,他們一動,土匪就跑了,他們一撤,土匪又回來了。</br>  無奈之下,鐵錘只能和鄭方一樣,選擇就地留守。</br>  而幾十里外,得到消息的陳師爺,忍不住撫掌笑道:</br>  “諸位,好戲要開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