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皂廠自從成立以來,就一直是金鋒麾下的支柱產業。</br> 雖然后來賺的錢不如黑刀和水玉那么多,但是黑刀和水玉的價錢太高,整個大康能買得起的人就那么多,不可能一直火下去。</br> 特別是水玉珠,隨著時間推移,價值肯定會逐步降低。</br> 但是香皂不一樣。</br> 香皂屬于日常消耗品,而且小地主小商人也能消費得起,加上青樓這個巨大的市場,可以給金鋒帶來源源不斷的穩定收入。</br> 而且關曉柔和婉娘還在持續研發,隨后會推出洗發水、洗衣粉、香水等其他產品,發展潛力巨大。</br> 所以金鋒一直非常重視鐵罐山。</br> 加上離西河灣不遠,金鋒和關曉柔也經常過來。</br> 鐵罐山女工都是可憐人,因為工作原因又不能輕易下山,金鋒怕她們在山上時間長憋壞了,紡織廠舉辦過運動會之后,就要求方菲菲在鐵罐山也辦了一場。</br> 香皂廠女工平時沒有什么消遣方式,所以熱情比紡織廠女工還高,事后還讓金鋒舉辦聯賽,要去西河灣和紡織廠女工一較高下。</br> 金鋒當時被一群女工圍著調戲,為了盡快脫身就答應明年春天讓她們去村里比賽。</br> 他只是隨口一說,但是鐵罐山女工卻極為認真,最近一段時間訓練都非常刻苦。</br> 因為距離西河灣很近,所以駐守在鐵罐山的鏢師數量,比雙駝峰和黑水溝少很多。</br> 但是左菲菲一次都沒有向關曉柔求援。</br> 一是鐵罐山地形的確易守難攻,二就是鐵罐山的女工能打。</br> 之前幾次土匪襲擊,就是因為有女工協助,鏢師才輕易擊退敵人。</br> 香皂廠女工都是苦命人,是金鋒把她們從火海拉了出來。</br> 女工們也一直對金鋒心存感激。</br> 單說忠誠的話,金鋒麾下所有廠子,香皂廠女工對他最忠誠。</br> 這一點連鎮遠鏢局都比不上。</br> 上午聽說土匪圍攻西河灣,不少女工主動找到左菲菲,申請去增援西河灣。</br> 只是左菲菲還沒考慮好是否同意,她們又收到消息,土匪被打虎隊和紡織廠女工聯手打出了村子。</br> 女工們才放心下來。</br> 結果沒過多久,左菲菲又得到了拐子溝的消息。</br> 這一次她沒有再傳出去,而是自己一個人坐在院子里,思考對策。</br> 鐵罐山存糧足夠吃很久,地形也易守難攻,如果只是一味死守的話,左菲菲自信能堅持到明年。</br> 但是西河灣外面目前已經聚集了很多土匪,如果拐子溝的這群土匪再趕過去,西河灣很可能失守。</br> 她明明有阻攔這群土匪的機會,結果卻坐視不理,任由土匪攻破西河灣,如果金鋒回來,她怎么跟金鋒交代?</br> 可是拐子溝聚集這么多土匪,顯然有人在背后組織,如果她派人下山阻攔,很可能會傷亡慘重。</br> 要不要幫忙?</br> 左菲菲也不敢輕易做出決定。</br> 左張氏發現左菲菲一動不動的在院子里坐了半個時辰,上前問道:“菲菲,你怎么了?”</br> “娘,你說我該怎么辦?”</br> 左菲菲實在不知道應該怎么選擇,就把情況給左張氏說了一遍。</br> 左張氏聽完,想了一下,然后說道:“菲菲,你要是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的話,能不能聽聽娘的意見?”</br> 左菲菲抬起頭,詫異看向左張氏。</br> 左張氏是個很傳統的封建女性,左菲菲工作上的事,從來不會多嘴。</br> 剛才左菲菲說那么多,也不是想讓左張氏幫忙出主意,只是想找個可以信賴的人傾訴一下。</br> 可是誰知道左張氏卻一反常態,主動要提建議。</br> 左菲菲沉吟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娘,你說!”</br> “我覺得你應該攔住這群土匪!”左張氏說道。</br> “為什么?”</br> “因為金先生對咱們有恩,對整個鐵罐山所有姑娘都有恩,你若是隱瞞不說,或者不讓姑娘們去幫忙,事后不光沒辦法向金先生交代,其他姑娘也會埋怨你,以后你還怎么管廠子?”</br> 左張氏說道:“所以娘覺得,你應該和關曉柔一樣,把事情明明白白的說清楚,然后讓姑娘們自己去選,愿意去阻攔土匪的,就自己報名,這樣誰也埋怨不到你頭上。”</br> 左菲菲聞言,微微點頭:“這倒也是個辦法……”</br> “菲菲,拐子溝到鐵罐山可不遠,你要是決定好了,可得快點去辦,要不然可就來不及了。”</br> 左張氏又提醒一句。</br> “好,就按娘說的來辦!”</br> 左菲菲握了握拳頭,站了起來。</br> “菲菲,你是廠長,打仗的時候就是將軍,你的任務是指揮作戰,可不能往前沖,知道嗎?”</br> 左張氏拉住左菲菲袖子,交代道。</br> “我知道!”左菲菲拍了拍母親的胳膊:“娘,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回來!”</br> 左張氏這才放開左菲菲。</br> 左菲菲笑了笑,轉身離開。</br> 左張氏看著女兒的背影,眼中閃過期待之色。</br> “菲菲,你能不能上位,就看這一次了。”</br> 關曉柔派人來鐵罐山詢問女工們要做小妾還是家奴的時候,左菲菲因為害羞,想選做家奴,卻被左張氏逼著選擇做小妾。</br> 其他女工一看左菲菲帶頭這么選,除了一些和左張氏一樣年紀大的,其他姑娘也幾乎全都選擇了做小妾。</br> 左張氏勸左菲菲去阻攔土匪,除了剛才她說的原因之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還想撮合金鋒和左菲菲。</br> 左菲菲如果幫西河灣攔住土匪,不管輸贏如何,關曉柔都會感激。</br> 金鋒回來后知道這事,也肯定會對左菲菲刮目相看。</br> 左菲菲是廠長,打仗又不用沖到前面,沒有性命危險,又能讓她在金鋒心中留個好印象,何樂而不為呢?</br> 左菲菲哪里知道左張氏的建議后邊還有這么一層小心思?</br> 從院子里出來后,第一時間讓人敲響了銅鑼。</br> 女工們這兩天一直保持著警惕,聽到鑼聲,馬上聚集到空地上。</br> “姐妹們,西河灣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了,我剛剛接到消息……”</br> 左菲菲舉著鐵皮喇叭,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后問道:“愿意去阻攔土匪的姐妹,現在請舉手!”</br> 話音一落,便有十幾個女工舉起手臂。</br> 然后又有幾十個。</br> 接著舉手的人越來越多。</br> 最后幾乎所有女工都舉起手臂。</br> 左菲菲有些意外,但她很快冷靜下來,提醒道:“姐妹們,你們可要想清楚,一旦下山,可就不一定能活著回來了!”</br> “左廠長,沒有先生,我早就死了!”</br> “阿綣,咱們現在都是金家的小妾,你怎么還叫先生呢,要叫當家的!”</br> “對,生是先生的人,死是先生的鬼,當家的不在,西河灣就是咱們的家,不能讓土匪禍禍了!”</br> “紡織廠的女工都敢打土匪,咱們鐵罐山不能輸給她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