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br> 封建時代的百姓識字的不多,單純質樸的近乎愚昧。</br> 很多刺客僅僅因為權貴請他喝了一頓酒,故作禮賢下士的吹捧幾句,就愿意為對方去死。</br> 也有很多婦人死了男人,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完全可以再婚,可是偏偏不愿意,堅持孤獨終老。</br> 很多金鋒無法理解的事情,在封建時代都普遍存在。</br> 鐵罐山女工就是其中典型。</br> 金鋒當初攻打鐵罐山,并不是為了解救山里淪為“肉馬”的姑娘,而是土匪主動挑釁。</br> 事實上金鋒是打下鐵罐山之后,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肉馬”這種存在。</br> 救下她們不過是順手的事。</br> 從廣元牙行購買奴婢的初衷,除了同情之外,更多的原因是香皂廠的規模不斷擴大,金鋒需要她們來做工。</br> 但是女工們卻不這樣想,在她們質樸單純的三觀中,金鋒就是她們的救命恩人。</br> 所以哪怕唐小北因為香皂的配方,要求鐵罐山女工不能下山,她們也從無怨言。</br> 金鋒曾經覺得于心不忍,嘗試過逐漸開放鐵罐山,不再限制女工下山。</br> 結果反對最激烈的不是唐小北,而是鐵罐山女工。</br> 這就是時代不同造成的三觀不同。</br> 不管金鋒怎么看待納妾這件事,但是在鐵罐山女工心里,領了關曉柔送來的婚書,就是金家人。</br> 最重要的是,她們不想輸給紡織廠女工。</br> 就算有些膽小的女工不想打仗,可是其她同伴都舉了手,她們也不好意思不舉手。</br> 弄到最后,所有女工都舉手報了名。</br> 這樣反而讓左菲菲有些為難了。</br> 鐵罐山也需要留人,她不可能把所有女工都帶走。</br> 沉吟一聲,說道:“小組長安排抓鬮,抓到兩道杠的去,抓到一道杠的留下來守家,所有人都不能看別人的,否則關小黑屋!”</br> 這樣的話,如果有人不想去,卻因為不好意思而舉手,就可以留下來。</br> 反正也不會有人知道她抓到了什么。</br> 小組長們在安排抓鬮,一個左眼蒙著黑布,臉上帶著一道猙獰刀疤的漢子,急匆匆從山下跑來。</br> 他是負責駐守鐵罐山的鏢師排長秦飛。</br> 之前一直在鐵林軍服役,金鋒攻打清水谷的時候,他臉上被黨項人砍了一刀,眼睛被砍瞎一只。</br> 退役之后,就加入了鎮遠鏢局,被張涼派來鎮守鐵罐山。</br> 鏢師平時駐扎在山下,基本很少上山,秦飛剛剛得到左菲菲聚集女工,要阻攔土匪的消息。</br> 被嚇了一跳,然后第一時間上山。</br> “左廠長,我聽說你要帶著女工去阻止拐子溝土匪?”</br> “是的,”左菲菲點頭說道:“秦排長,你來得正好,我正準備去找你呢?!?lt;/br> 秦飛沒有問左菲菲找他干什么,而是瞪眼問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土匪可是會殺人的!”</br> “我當然知道土匪會殺人,所以才這么做!”</br> 左菲菲說道:“西河灣周邊都是空地,村口的堡壘還被土匪摧毀了,一旦咱們讓土匪過去,西河灣會死很多人!</br> 咱們鐵罐山明明有阻止土匪的機會,卻坐視不理,等先生回來,你我如何向先生交代?”</br> “這……”秦飛被問住了。</br> 鐵罐山周邊多山,從地形上來說,的確比西河灣更加適合阻攔土匪。</br> 而且女工們也自愿參加戰斗。</br> 他和左菲菲如果不同意,的確說不過去。</br> 秦飛發現女工們已經開始領取弩弓,知道事情已經沒有了挽回的余地,干脆也斷掉了勸阻的念頭,問道:“左廠長準備怎么打?”</br> “打仗的事我不懂,剛才想著去找秦排長商量,還沒來得及去,你就來了?!?lt;/br> 左菲菲說道:“秦排長覺得應該怎么打?”</br> 她是金鋒從外地買來的,上了鐵罐山之后就沒下去過幾次,對于周邊的地形完全陌生。</br> 而秦飛的老家就在鐵罐山附近,爺爺父親又是老獵人,對周圍每個山頭,每條山溝都極為熟悉。</br> 但是秦飛沒有立刻回答左菲菲的問題,而是皺眉思考一陣,然后才說道:“既然左廠長這么說,那我就不客氣了!如果一定要打,我覺得咱們應該在羊圈嶺動手!”</br> “為何?”</br> “羊圈嶺的官道一側是懸崖,一側是陡峭的山崖,最適合打埋伏,而且是拐子溝去西河灣的必經之路,土匪想要避開,就得多繞好幾十里!”</br> 秦飛說道:“先生說打仗最好以逸待勞,羊圈嶺到鐵罐山很近,咱們兩炷香就能趕過去,然后等著土匪過來就行了!”</br> “看來秦排長已經想好了,那就按照秦排長說的來!”</br> 左菲菲點點頭,然后問道:“秦排長還有其他要交代的嗎?”</br> “其他的……”秦飛想了一下,說道:“除了弩弓之外,左廠長再派人去砍一些竹子過來,另外再把食堂的鍋蓋都拿過來!”</br> “砍竹子,拿鍋蓋?”左菲菲懷疑自己聽錯了:“為什么?”</br> “我看過你們訓練,姑娘們射箭、操控投石車都沒問題,但是一旦打起白刃戰,恐怕就不行了。”</br> 秦飛解釋道:“所以我想用先生在清水谷的陣法,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傷亡?!?lt;/br> 左菲菲雖然很想問問金鋒在清水谷用了什么陣法,但是知道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便選擇相信秦飛,馬上安排人去竹林砍竹子,去食堂取鍋蓋。</br> 等竹子送過來,女工們也準備好了。</br> 秦飛給她們每人發了一根削尖的竹竿,女工們便排著隊出發,奔赴羊圈嶺。</br> 在路上,左菲菲終于找到了機會,向秦飛詢問清水谷的事情。</br> 秦飛就把金鋒臨危受命,然后帶著數千鐵林軍力挽狂瀾,挫敗黨項的事情說了一遍。</br> 作為金鋒的崇拜者之一,秦飛在講述的過程中難免有點藝術加工,把本就激烈的戰斗說得更加驚心動魄,聽得左菲菲一愣一愣的。</br> 在她的印象中,金鋒一直是個溫文爾雅的書生,在鐵罐山還經常被姑娘們調戲得面紅耳赤落荒而逃。</br> 但是今天她從秦飛的嘴里,知道了金鋒的另外一面。</br> 也知道了什么是馬其頓方陣。</br> 看著眼前的羊圈嶺山道,左菲菲微微點頭:“這個地方的確非常適合秦排長你說的陣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