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圈嶺。</br>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霧氣也越來越濃。</br> 山間官道上，到處都是血跡。</br> 鐵罐山女工們的戰斗開始的很順利，在秦飛的指揮下，女工們用重弩和投石車徹底封鎖了山道，土匪根本沖不過。</br> 但是隨著大霧彌漫，女工們漸漸看不清土匪的位置。</br> 最開始的時候，女工們可以把敵人擋在幾百步外。</br> 后來大霧越來越濃，能見度越來越低，土匪也越來越近。</br> 剛才土匪又發動了一次沖鋒，雖然被打退了，但是這一次他們距離女工已經不足五十步。</br> 最要命的是，隨著夜幕降臨，霧氣越來越濃。</br> 能見度已經不足五丈。</br> 這讓秦飛非常擔心，一邊派鏢師帶著女工去前方點燃篝火，一邊思考是否勸左菲菲暫時撤退。</br> 可是他還沒想好，濃霧中就傳來幾聲大喝，然后一道響箭在空中炸響。</br> “敵人來了！”</br> 鏢師帶著女工飛快撤了回來。</br> “所有人，進攻準備！”</br> 女工們和土匪打了半下午，已經非常熟練了。</br> 都不用秦飛和左菲菲說話，左菲菲的助手就舉著鐵皮喇叭下達了命令。</br> 山道兩側的高地上，女工們迅速調整重弩和投石車的方向，瞄準前方。</br> 可是等了半天，土匪又連一點動靜都沒了。</br> 秦飛和左菲菲也不敢派人再去濃霧中探查，雙方就這么僵持下來。</br> 一直等到天色擦黑，可見度不足一丈的時候，濃霧中突然出現一群黑乎乎的身影。</br> 左菲菲的助手一直盯著濃霧，神經始終處于高度緊張狀態。</br> 看到有人影出現，下意識地喊道：“打！”</br> 女工們的狀態也和左菲菲的助手差不多，都非常緊張，得到命令之后，立刻砸下重弩和投石車的扳機。</br> 嗖嗖嗖！</br> 女工方陣前的山道立刻被重弩箭矢和雨點般的石塊覆蓋。</br> 可是等攻擊過去之后，女工們突然發現不對勁。</br> 因為被射中和砸中的人影不少，可是為什么慘嚎聲這么少？</br> 難道都直接被射死砸死了，連慘嚎聲都來不及發出來？</br> 連女工都意識到了不對勁，更別提在軍中服役過，經驗更加豐富，警惕性也更強的秦飛了。</br> “老三，去看看怎么回事！”</br> 秦飛站在路旁的巨石上喊道。</br> 底下一個鏢師答應一聲，提著佩刀跑了過去。</br> 只是幾丈距離而已，鏢師很快就跑到了。</br> 下一秒秦飛就聽到鏢師喊道：“排長，是草人！”</br> “草人？”</br> 秦飛微微一愣，隨即大驚失色，聲嘶力竭吼道：“快，上弦！老三，快點回來！”</br> 左菲菲眼睛一瞪，也明白過來。</br> “不好，我們中計了！”</br> 重弩上弦快，穿透力強，但是攻擊殺傷范圍小。</br> 如今土匪已經學聰明了，每次進攻的時候都盡量分散，每支重弩箭矢能殺幾個土匪就算不錯了。</br> 有些箭矢甚至會落空。</br> 投石車攻擊范圍雖然大，但是填充和上弦速度都比重弩慢了許多。</br> 土匪用稻草人來迷惑女工，接下來肯定會發動突襲。</br> 接下來那個叫老三的鏢師也證實了秦飛的猜測。</br> “大家快上弦，敵人沖來了！”</br> 老三一邊怒吼，一邊飛快往回跑。</br> 還沒跑回己方陣營，背后突然飛出好幾支暗箭。</br> 老三脖子和后背接連中箭，栽倒在地上沒了動靜。</br> 秦飛來不及為老三的死亡傷心，濃霧中就沖出密密麻麻的土匪！</br> 而此時投石車裝填都還沒完成！</br> 倒是有部分重弩已經上弦結束，可是發生了剛才的事，左菲菲的助手和女工們害怕再次上當，都遲疑了。</br> “你們還在等什么，放箭啊！”</br> 秦飛急得扯著嗓子怒吼：“這次是真的，快放箭！”</br> 女工們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扣動扳機！</br> 可是霧氣實在太濃了，等女工們看到土匪的時候，土匪已經到了三丈之外。</br> 她們又猶豫了一下。</br> 秦飛開口提醒的時候，土匪已經到了兩丈之內！</br> 重弩雖然殺掉了部分土匪，可是還有很多漏網之魚沖了過來。</br> 這些土匪不是百姓冒充的，而是陳師爺找來的真土匪。</br> 而且是許以重金，找來的悍勇之徒。</br> 沖過重弩封鎖之后，沒有片刻猶豫，直接舉著各種武器向女工殺來。</br> 幸虧秦飛讓女工們組成了馬其頓方陣，也幸虧他讓鏢師提著盾牌和鍋蓋頂在了最前頭，陣型沒有被土匪沖散。</br> “擂鼓！”</br> 秦飛紅著眼睛吼道。</br> 身后的傳令兵趕緊敲了一下戰鼓。</br> 按照預定，這是讓鏢師后邊的女工用竹子攻擊的信號。</br> 女工們畢竟不是職業軍人，之前不想輸給紡織廠女工，腦子一熱就來了。</br> 可是當真的要面對面和土匪廝殺的時候，不少女工都嚇傻了。</br> 戰鼓敲了兩遍，只有幾個女工做出了攻擊動作，但是因為慌亂，只有一人刺中土匪。</br> 她們還算好的，不管怎么說，至少反應過來了，而且做出了攻擊。</br> 剩下的女工都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有兩個膽小的，甚至嚇得丟下長竹，蹲在地上哭了起來。</br> 秦飛氣得直跺腳，扯著嗓子嘶吼道：“你們快打啊！”</br> 可是戰場實在太吵了，女工們根本聽不到他的喊聲。</br> 發現執盾的鏢師壓力越來越大，秦飛只好帶著兩個副手跳下巨石，撿起一根長竹，對著土匪飛快刺去。</br> 行家一出手，就是不一樣。</br> 秦飛沒有一次刺空，短短三秒不到，就刺殺了五個土匪！</br> 一邊刺，還一邊沖著旁邊的女工喊道：“看到沒，就像我這樣！”</br> 他的兩個助手也是如此。</br> 有了榜樣，女工們終于回過神來，開始進行反擊。</br> 秦飛這才重新跳上巨石。</br> 不是他膽小怕死，而是他經過鎮遠鏢局的培訓，知道自己此時的任務不是戰斗，而是指揮。</br> 他需要在高處觀察形勢。</br> 剛剛跳上巨石，秦飛的眼睛就瞪得滾圓。</br> 因為他看到一片火光，呼嘯著飛向己方的重弩和投石車陣地！</br> 這個場景，秦飛太熟悉了。</br> 這是投石車在拋投點燃的油壇！</br> “土匪怎么也有投石車？”</br> 這一刻，秦飛覺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br> 眼中滿是不可思議和憤怒！</br> 可是他再不解，再憤怒，也于事無補。</br> 啪！啪！……</br> 隨著一聲聲油壇破裂的聲音，己方的重弩和投石車陣地瞬間被火海淹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