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怎么辦……”</br> 關曉柔沉吟片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小玉問道：“鐘鈴兒回來了嗎？”</br> 廣元是金鋒布置的重要駐點之一，也是鎮遠鏢局對外的總部。</br> 如果鐘鈴兒帶著廣元的鏢師回來，又是一股新的戰斗力。</br> “黑風嶺的吊橋被燒毀了，金川境內現在又多匪患，估計要到明天上午才能回來。”小玉答道。</br> “該死的細作！”關曉柔咬牙。</br> 吊橋可以讓金川到廣元的路程縮短一半，如果吊橋還在，鐘鈴兒昨天就能趕回西河灣。</br> 現在吊橋毀了，必須要繞到金川，不僅路程遠了一倍，還需要提防沿途不停涌出來的土匪，耽誤了太多時間。</br> “鐵牛回來了嗎？”關曉柔又問道。</br> “正在往回趕，算時間，應該快到了。”</br> “那等鐵牛和鐘鈴兒他們都回來了，就按當家的交代去做。”</br> 關曉柔說道：“鐵子哥，玉兒，咱們守家，鐵牛組建一支騎兵去剿匪！”</br> “鐵牛殺性重，讓他去剿匪的確最合適。”劉鐵點頭。</br> 三人都以為鐘鈴兒要到明天才能回來，但是鐘鈴兒擔心西河灣，夜里沒有安營扎寨，連夜趕路，在后半夜便趕了回來。</br> 隨著她一起回來的，還有幾十個商會伙計和一百多鏢師。</br> 再加上劉鐵帶回來的八十人，關曉柔讓鐵牛組成了四支五十人的騎兵隊。</br> 每支騎兵隊七十五匹戰馬，五十匹騎乘，剩下二十五匹換乘和馱運物資。</br> 雖然每隊只有五十個鏢師，但是個個都穿著黑甲，又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就算遇到十倍于己的土匪，鏢師們也敢應戰。</br> 最重要的是他們都配著戰馬，行動迅速，四支騎兵隊一天就能把整個金川縣巡邏一大半。</br> 土匪本就是烏合之眾，現在又失去了陳師爺的協調引導，直接變成了一盤散沙，被鐵牛這個狠人殺得人仰馬翻，血流遍地！</br> 再加上小玉派人展開宣傳，禍亂金川的匪患勢頭終于被壓制住了。</br> 鐵牛雖然殺性重，但是也知道這時候如果再殺人就會逼得土匪拼死抵抗，便停止殺戮，開始收攏俘虜。</br> 擔心這些土匪中有陳師爺留下的細作，鐵牛沒有把他們送去黑水溝，而是關到了貓貓山，等待金鋒回來發落。</br> 混亂的金川也重新歸于平靜，官道上再次出現去鐵罐山、雙駝峰等地送貨的商隊。</br> 最近這段時間，關曉柔寢食難安，此時終于可以稍微安心一些了。</br> 但是害怕土匪卷土重來，也擔心回到廣元之后，謝喜光繼續發難，關曉柔沒有讓鐘鈴兒回去重開商會，而是以固守為主，維持住目前的平靜，一切等金鋒回來再做打算。</br> 而讓關曉柔日夜擔憂的金鋒，也沒敢耽擱，一直在頂著寒風以最快速度往回趕。</br> 給戰馬喂食的時候，唐小北拿著一個大氅披到金鋒肩上，嘆息道：“再有兩天，應該就可以到川蜀地界了，這兩天都能看到川蜀逃過來的難民了。”</br> “能逃到這里的，都是有些家底的，估計再往前走，難民會越來越多。”</br> 金鋒也跟著嘆息。</br> 唐小北正準備說話，猴子跑了過來。</br> “先生，前面五里有人發現了土匪。”</br> “對方人很多，還是繞不開？”金鋒問道。</br> 為了盡快趕路，一路上遇到土匪，猴子會根據對方的人數，采取不同的辦法。</br> 一般來說，只要亮出鎮遠鏢局的身份，再展示一下騎兵的肌肉，土匪都會讓路。</br> 如果發現對方人太多，打起來會比較麻煩，隊伍會選擇避開或者讓路。</br> 只有遇到實在繞不開，或者需要繞很遠的路，而且對方人數較多的土匪，猴子才回來請示。</br> “他們人不多，我帶兩個班，一個沖鋒就能干掉他們。”</br> 猴子眨眼說道：“只是我看到了一個熟人……”</br> “在這里看到熟人？”唐小北好奇問道：“誰？”</br> “北千尋姑娘。”</br> “她不是去江南了嗎，怎么會在這里？”唐小北更好奇了。</br>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猴子撓了撓頭：“夫人最好去問問她。”</br> “其實這里也屬于江南，”金鋒笑著說道：“前面攔路打劫的不會是她吧？”</br> 他在西川看過北千尋的檔案，知道她曾經在中原做過土匪，后來因為追殺薛衡廬，才去的西川。</br> 這樣的人，再次落草為寇也不稀奇。</br> “千尋姐姐在哪里，快帶我去看看。”</br> 想到北千尋要打劫自己，唐小北不由起了玩鬧之心，笑瞇瞇說道：“我倒要問問她要打劫多少銀子？”</br> “千尋姑娘不是在打劫，而是在被人追殺……”</br> 猴子撓著頭解釋了一句。</br> “千尋姐姐那么好的身手，土匪追殺她就是找死。”</br> 唐小北不以為意：“估計她在逗土匪玩吧，當初她救了我之后也這么干過。”</br> “這次好像不是的，千尋姑娘受傷了，還帶著一個孩子。”猴子又補了一句。</br> “你一下子把話說完能死啊！”</br> 唐小北氣得踹了猴子一腳：“你還站在這里干什么，快去救人啊！”</br> “行了，這小子敢在這兒抖機靈，肯定是已經把人救下了！”</br> 金鋒笑著拉住唐小北。</br> “哈哈，還是先生了解我啊。”</br> 猴子被唐小北逗得哈哈大笑。</br> “死猴子，你給我等著，回來再收拾你！”</br> 唐小北指了指猴子，轉身往官道上跑去。</br> “猴子，你完了！”</br> 金鋒轉頭看著猴子，滿臉同情：“你下個月的工錢可能沒了。”</br> “呃……”</br> 剛才還嬉皮笑臉的猴子，頓時笑不出來了。</br> 唐小北不僅管著金川商會，還管著西河灣的財政大權。</br> 不管哪個廠子發工錢，都要她簽字蓋章才行。</br> 想收拾猴子不要太簡單。</br> “先生，你可得幫幫我啊，我家里還有八十老母……”</br> “滾蛋，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八十老母？”</br> 金鋒對著猴子屁股上也踹了一腳：“你是不是還有個三歲的幼兒要養？”</br> “呃……說順嘴了。”</br> 猴子難得臉紅一次：“不過我還得靠工錢娶媳婦兒呢，先生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