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幾個月前,金鋒本來是打算量產火槍的,但是以冶煉車間當時的條件,金鋒只能勉強量產火繩槍。</br> 火繩槍需要從槍口填充火藥,然后用一個簽子把火藥捅結實,再從槍口位置塞入鐵砂之類的子彈,最后點燃槍械尾部的火繩,引燃槍管內的火藥,利用火藥爆炸產生的力量,把子彈推出槍口。</br> 這種槍械填充速度太慢了,而且準頭也低得離譜,射程也近。</br> 最重要的是,以當時冶煉車間的條件,批量生產出來的槍管炸膛率很高。</br> 金鋒思考再三,最終還是選擇推后研發槍械,把大部分精力放到了改進重弩和箭矢上來。</br> 目前來看,金鋒又一次做出了正確的決定。</br> 如果這次神弓營使用的不是重弩而是火繩槍的話,這一仗就難打了。</br> 暴雨會讓火繩槍完全失去作用,北伐軍只能和東蠻騎兵展開肉搏戰。</br> 雖然北伐軍未必扛不住肉搏戰,但是肯定要傷亡慘重,哪會現在這般輕松?</br> 戰斗開始這么長時間,東蠻人被殺得血流成河,卻連靠近北伐軍的防線都做不到。</br> 一炷香時間很快過去,大賀沉抬頭看了看天上的烏云,發現神弓營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射擊節奏,無奈的宣布撤退。</br> “大王,是直接撤退回營,還是繼續包圍他們?”</br> 一個小部落首領問道。</br> 他的部落被分在了第一梯隊,屬于最早發動沖鋒的部落之一。</br> 經過這一仗下來,也不知道他的部落還能活下來幾個人。</br> “包圍他們?”大賀沉斜了小首領一眼:“夏天的雨來得快,走得也快,等下風雨就要停了,到時候他們的黑氣球又可以飛上天,怎么包圍他們?”</br> “難道……難道咱們就這么灰溜溜的退走嗎?”</br> 小首領瞪著眼,不甘心問道:“難道我的族人就白死了嗎?”</br> 草原上的規則是殘酷的,沒有了族人的首領還叫什么首領?</br> 他一個人在草原上根本無法存活,往日的仇家會毫不猶豫的落井下石,所以小首領也豁出去了。</br> “拖術,我知道你很傷心,也知道你很憤怒,但是戰場上憤怒是沒有用的。”</br> 大賀沉沒有耶律豎那么殘暴,伸手拍了拍小首領的肩膀:“你的族人都是英雄,看在他們的面子上,我饒你這次不敬之罪,回去了你去找黑狼,他會庇護你的!”</br> “是!”小首領聞言,終于松了口氣。</br> 黑狼是大賀沉最信任的部落首領,有他庇護,自己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br> 大賀沉擺擺手,滿臉愁容地走下瞭望臺。</br> 對于東蠻沖在最前面的東蠻騎兵們來說,這一炷香時間實在太難熬了,得到命令之后立刻停止沖鋒,開始撤退。</br> “涼哥,要過去追殺一波嗎?”</br> 大壯摩拳擦掌道。</br> 兩軍交戰,一方撤退,便是另外一方最佳的攻擊機會。</br> “不能去,”張涼站在高臺上環顧四周,搖頭說道:“他們不是土匪,追過去就中計了!”</br> 張涼有意培養大壯,原本還打算把他留在京城,和猴子一起暫代自己的位置。</br> 后來金鋒擔心北伐出意外,特意把大壯派過來跟著張涼,把喜歡說瞎話的猴子留在了身邊。</br> 發現大壯臉上依舊還有疑惑,張涼指著北方陣地解釋道:</br> “如果是土匪的話,此時下令撤退,恐怕立刻就會形成潰散,但是東蠻騎兵在撤退的時候有人負責殿后,有人負責掩護,秩序井然。</br> 你貿然帶人去追殺,很可能形成膠著戰,到時候神弓營的優勢就會蕩然無存!”</br> “明白了!”大壯恍然點頭,隨后問道:“那接下來咱們怎么辦?繼續在這里安營扎寨嗎?”</br> “之前就地扎營,是我摸不清對方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現在知道了,還留在這里干什么?咱們的任務可是來收復渝關城的!”</br> 張涼說道:“命令偵察連去確認一下,如果東蠻人真的離開了,讓步兵一二三營和后勤部所有人都去回收箭矢,雨一停咱們就開拔!”</br> 箭矢回收后還能繼續使用,所以每次戰后打掃戰場,箭矢都要回收。</br> 隨著傳令兵把張涼的命令傳下去,偵察連騎著戰馬飛奔出陣地,去確認東蠻人的行蹤,以免中了東蠻人的計策。</br> 不過這次是張涼想多了,東蠻人雖然崇尚武力,民風彪悍,卻不是莽夫。</br> 大賀沉發現北伐軍有了成建制的重弩隊伍,便明白這一戰徹底敗了。</br> 所以撤退之后,大賀沉立刻命令隊伍盡快遠離北伐軍。</br> 一直往東跑了五六里,大賀沉才勒住馬韁繩,把自己最信任的幾個手下叫了過來。</br> “青狼,帶著你的人留下來襲擾中原人,至少把他們在草原上再拖半個月!”m.</br> “襲擾中原人?”</br> 叫青狼的手下臉色不由一苦。</br> 他們剛剛親眼目睹了北伐軍的戰斗力,大賀沉讓他留下來襲擾,不是讓他和他的部落去死嗎?</br> “有問題嗎?”大賀沉冷著臉問道。</br> “沒……沒問題!”青狼苦著臉答應。</br> “沒問題就好!”</br> 大賀沉又轉臉看向另外一人:“黑狼,帶著你的人跟我走,灰狼,你帶著剩下的人,先往東跑二十里,然后調頭往南,去大魚河等我們!”</br> “大王,你和黑狼要去哪里?”</br> 灰狼皺眉問道。</br> “我們有我們的事,你負責把人帶到大魚河就行了,其他的不要多問!”</br> 大賀沉冷聲說道:“等我辦完事情,自然會去大魚河找你們匯合!”</br> “是!”灰狼聞言趕緊低下頭,不敢再多問。</br> 等黑狼把自己人帶過來,大賀沉立刻帶著黑狼等人離開。</br> “大王和黑狼往北了,他們不會扔下咱們自己跑了吧?”</br> 青狼小聲向灰狼說道。</br> “不許胡說!”灰狼呵斥道:“趕緊走吧,別耽誤了大王的任務!”</br> “哎,大王讓我去襲擾中原人,這不是讓我們去送死嗎?”</br> 青狼嘆了口氣,但還是帶著自己的人脫離大部隊。</br> 灰狼回頭看了一眼,按照大賀沉的指示,帶著剩余的騎兵大部隊一路往東而去。</br> ……</br> 北伐軍營地,力夫們還在冒著雨打掃戰場。</br> 但是沒有人抱怨,因為這是個肥差。</br> 東蠻人尸體上發現的玉佩、金銀首飾之類的東西,他們可以留下一部分,張涼對此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打掃戰場還未結束,暴風雨就停了。</br> 張涼剛下令讓熱氣球升空,東邊突然傳來馬蹄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