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時今看上去沒什么變化,但是旬柚敏銳的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心情似乎陡然間沉郁了下來。她眉頭微微擰了擰,心里有些擔心,本想要跟上去,只是還沒有動作,肩膀便忽然被人按住。
“柚柚,唱歌不你一個人躲在這里干嘛都不過來一起玩。”
王京京雙手按住旬柚的肩膀,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邊。她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酒味,倒是不重,畢竟昨晚才喝醉了,所以王京京今晚便喝得不多。
“你們唱吧,我嗓子有些不舒服。” 旬柚隨口回了一句。她的心思還在獨自出門的晏時今身上,眉心擰起了一個小疙瘩,就連眼睛也不自覺地盯著包廂門口看。
"你在找晏時今"
王京京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眼珠子轉了轉,忽然親昵的拉住了旬柚的胳膊,笑問道,"你們在一起了嗎"
“當然沒有,你別亂說。”一聽這話,旬柚總算是收回了自己的心神,心口一跳,本能地搖頭,“別讓人誤會,晏老師聽到不好。他與別的男人不一樣。”
在她心里,晏時今可是要用來尊敬的老師!
“真的”
"……當然,你干嘛突然問這些" 旬柚警惕地看向王京京。
“我本來以為你們在一起了,所以就按下了自己的心思。畢竟朋友妻不可戲嘛。”王京京輕撩了一下自己精心保養過的大卷發,風情萬種地對旬柚笑了笑,毫不回避她的目光,"既然你們沒在一起那就好辦了。”
“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呀”王京京笑瞇瞇地看著甸柚,“柚柚,我們可是好姐妹,你還不了解我嗎我可是個善良溫柔的女生,又不是母老虎,你別這么警惕啦。”
溫柔善良旬柚呵呵了一聲。
王京京當做沒看到,繼續道∶“既然你和晏時今沒在一起,那我就上咯。這種優質資源可不能錯過,你應該不會介意吧你肯定不會介意,畢竟你們又不是男女朋友是吧”
“王京京,你想褻瀆晏老師” 旬柚猛地站了起來,音量不由自主的提高,“晏老師可是清清白白的"
好在包廂里比較吵鬧,其他人都在忙著玩,暫時沒有注意到她們這邊的動靜。
“你這話說的,我也清清白白的呀。”王京京把她了下來,“你這么著急干什么我又不是追你,我是追晏時今。"
“我……”聞言,旬柚微微一怔。她張了張嘴,明明有許多話想說,可是最后半天才冒出了一個字。
“你放心,我現在是單身,我已經分手了,絕對不會虧待你家晏老師的。”王京京鄭重地道,“我知道你們關系好,所以才過來先和你說一下。我這次是認真的,是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
"………晏時今與你的前男友們不一樣。"
“我知道啊,就是因為晏時今與那些歪果裂棗不一樣,所以我才想與他在一起嘛。”王京京理所當然地道,“說起來,還是要感謝你,不然我都不知道原來晏家還有這么一顆滄海遺珠。長得帥,又聰明,而且還很紳士,看他的樣子想來也沒有談過戀愛,還是個純情少男,這種男人現在可不多了"
“我都想好了,如果我們真在一起了,那畢業就能結婚。當然如果晏時今愿意,早點結婚也可以。" 王京京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滔滔不絕地道,"咱們認識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人,你是清楚的。”
旬柚自然清楚。
雖說兩人從小斗到大,相看兩相厭,但其實在這個圈子里,王京京還真的沒做過什么壞事,相比其他家的大小姐們,她可乖多了。
“而且我家的條件你也了解,我雖然不會繼承家業,但我爸媽是會給我不少股份和不動產的。如果晏時今與我在一起,王家也會站在他這一邊。”王京京瞧了旬柚一眼,繼續道,“你也知道晏家的情況,有了王家,晏家想做什么也得掂量一下。”
"……你們還沒在一起呢,別想得這么多。" 旬柚忍不住瞪了正暢想著與老公美好未來的王京京一眼,“晏老師才不是貪戀錢權的人。”
“那不更好,這說明他更值得我追啊”王京京不客氣地道。"他不一定喜歡你。"
“那我就努力讓他喜歡上我唄,”王京京毫不在意旬柚的打擊道,“所以我問你,你和晏時今關系好,那你知道他喜歡什么樣的女生嗎我可以為了他努力努力。”
"……你認真的" 旬柚放在身側的手情不自禁地握緊。
王京京自然地點頭道∶“當然。我看上去有哪里不認真嗎如果不認真,我特意來找你干什么"
"所以,你知道晏時今喜歡什么樣的嗎"
"……我不知道。" 旬柚想也不想地搖頭,"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我怎么知道他喜歡什么樣的”
"你們不是一起學習了這么久嗎"王京京皺眉瞅她。
"你也說了是學習,又不是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我們怎么可能談論這么……沒有營養的問題"旬柚避開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磨了磨牙。
"行吧。" 王京京聳了聳肩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自己去找答案了。柚柚,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等事成,我請你吃飯。"
她笑著拍了拍旬柚的肩膀,“四舍五入,你也算我們的媒人了嘛。”
“八字都還沒一撇,你別高興得太早。”甸柚莫名覺得王京京那燦爛的笑容刺眼又欠揍,“再說,我也不缺那一頓飯。晏老師……不一定喜歡你。”
"沒關系,反正我不怕失敗。成不成,總要試試嘛。" 王京京特別豁達地道,"試一下,再怎么樣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成功嘛。"
百分之五十嗎
旬柚莫名有些討厭這個數字,心里忽然有些沉甸甸的。她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圈王京京,長得還行,但也沒她漂亮;身高不錯,但她也有這么高;家境優越,她家更不差,以后家業可都是她一個人的。
除了外在條件,還有內在條件。
王京京是正兒八經考進電影學院的,智商沒問題,但她如今還闖進了機器人大賽的決賽,肯定比她更聰明……不對,她想這些干什么
是王京京要追晏時今,與她……有什么關系
客觀的來說,王京京條件確實挺好的。如果他們在一起,她應該為晏老師高興才對吧
旬柚猛然甩了甩腦袋,不知為什么忽然沒了玩鬧的心思。看著旁邊王京京明媚開心的臉,心情瞬間低落了下來。
“柚柚,你說我今天就開始追求計劃怎么樣”王京京的聲音還在她耳邊環繞,“趁著現在好機會,要不我直接去表白"
“王京京,”甸柚忽然抬起了頭,嚴肅地看著她,“你是真心喜歡他嗎不是因為他長得好看,不是為了其他條件,就是真正的喜歡他這個人嗎你是非他不可嗎"
"……你怎么忽然這么嚴肅"
“回答我的問題。”旬柚寸步不讓,深深地看著王京京,“晏老師幫了我很多,我……是他的朋友,我決不允許有人戲弄他的感情。"
見她那么認真,王京京不由收起了臉上玩鬧的笑。她想了想,沉思了一會兒,才給了一個回答∶“反正追他這件事,我是認真的。至于,是不是非他不可,這個問題,我想沒人能給確切的回答吧。”
王京京確實也不是多喜歡晏時今。只是晏時今長得好看,確實很符合她的喜好,他們如今都是單身,她想要這樣的男生做男朋友沒什么問題吧
她又不是去強取豪奪,也沒有戲弄別人,更沒有欺騙別人感情,正常追求沒錯吧
“我說你這么緊張干什么”王京京忍不住問,“晏時今又不是你的男朋友,你這保護欲也太強了吧"
聞言,句柚沒再說什么,只是抿緊了唇。
“反正,他很單純,你不能傷害他!”半晌,旬柚才有些干巴巴地說道。
聽到這話,王京京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無奈道∶“我有這么壞嗎再說,柚柚,人家晏時今可比你歲數大,你怎么就認定他單純了"
"……我就知道。" 句柚加重了語氣。
"行吧行吧,你家晏老師一個單純天真的大男孩行了吧"見她面色嚴肅,王京京表示投降,然后話鋒一轉,“你說我是直接口頭表白好,還是做一點準備工作呢比如準備一點小驚喜”
“你看我干什么” 旬柚推開她,沉著臉道,“又不是我追人,是你追,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那我明天就去告白吧。”
"……哦。" 旬柚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攪在了一起。
"你說晏時今會接受還是拒絕他會有什么反應"
“我不知道!別問我了,我去唱歌了。”不等她再說,旬柚刷得站了起來,快步走去點歌了。不知為什么,看著她的背影,王京京莫名覺得不像是唱歌,倒像是去打架的。
“誒,你不是說不想唱,嗓子不舒服嗎”"我現在好了不行嗎"
“柚柚,我怎么覺得你現在有點兇呢”王京京瞇眼,“我是哪里惹你生氣了嗎還是你來大姨媽了,怎么喜怒無常的"
"……"
“我的歌開始了,我要唱了。”旬柚沒再理她,拿起話筒就開始唱了。
“喲喲喲,校花唱歌了”
見到旬柚上去,有人忍不住吹起了口哨,大家開始起哄,氣氛更加熱烈了。
見此,王京京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拿起了另一只話筒道∶"這首歌我也會,我和你一起。"
旬柚瞧了她一眼,握緊了話筒。
不
出了包廂后,晏時今其實并沒有走遠,只是去了外面的陽臺。秋季的風帶著明顯的涼意,吹在臉上,仿佛也帶著幾分凜冽。
旬柚的嗅覺沒有問題,他確實喝了一點酒。
酒精這種東西,晏時今很少碰。但沒人知道,他的酒量其實很好,不說千杯不醉,反正包廂里的那些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有一段時間,他甚至以酒為生。
只是能喝,不代表喜歡。他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酒氣,那會讓他想起許多不好的事情。曾經,如果遇到醉酒的人,他從來都是避開或者直接離開的。
他本以為自己很討厭酒,可當旬柚醉倒在他面前的時候,好像也沒多討厭。
她坐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耳邊說著那些他曾最不屑的“甜言蜜語”時,晏時今忽然發現,或許,他的自制力沒有想象的那么好。
就比如,當剛才她許久未歸,他忍不住出門去尋她,卻看到她和祁岸在一起的畫面時,那一瞬,心底暴戾之氣肆意生長,幾欲破土而出。
他曾看過他們在一起無數次,甚至看見過他們擁抱和親吻的模樣,那時,他心無波瀾,可以毫不猶豫的冷眼旁觀。
可剛才,有那么一瞬間,他竟然想要沖上去。
但沖上去后,他該做什么他又是以什么身份沖上去的
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后,晏時今掉頭回了包廂。看著桌子上放著的酒時,那一刻,他忽然也想嘗一嘗酒精的味道。
只可惜,哪怕輪回重生,他的酒量也還在。酒精無法讓他醉,只會讓他更加清醒,清醒地意識到他可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久遠的記憶與如今的現實交織在一起,如夢如幻,讓人一時間竟是分不出真假。……明明應該是他最厭惡的模樣。
寒涼的秋風似乎吹走了那絲絲酒氣,晏時今看著外面的萬千燈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誰也不知道,掩藏在平靜干凈的皮囊下的是一顆多么可怕的心。
“你很厲害。”
一陣腳步聲靠近,須臾,身后傳來了清冷的男音。
晏時今收回自己望向遠處的視線,轉過了身體,直面身后的祁岸。剛才的那句話,正是祁岸說的。
“是我小看了你。”祁岸冷聲道,“晏時今,你藏得太深了。為什么”
“那又如何”
他本應掉頭就走的,但此刻不知為什么,晏時今沒有動,甚至唇角微翹,勾起了一抹堪稱尖銳的笑意。偽裝的平靜在這一刻陡然被打破,微啞的聲音冷銳如刀,“與你有關嗎”
氣氛忽然緊繃了起來。
兩人身量相當,面對面站在一起時,仿佛連空氣都染上了焦灼,有什么東西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