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云泉一直注視著他,見狀飛身上前,直接將他拉起來:“怎么了?”
景墨愣愣地指向地面。
蕭云泉垂眸一看,瞳孔緊鎖。
灰燼之下,竟然是數不清的森森白骨。
“怎么會?”寧知非也是倒吸口冷氣,不敢置信地盯著地面。
可能是剛剛水晶冰館破土而出時擾亂土層,將這些白骨帶了出來,不過當時藤蔓太多,竟然沒人發覺。后來景墨一把火將藤蔓燒盡,這些白骨就顯露出來。
“這肯定比五十一口要多吧?”景墨喃喃自語,眼前莫名出現了許久以前的畫面。
蕭云泉知道他是想到了琴鼓山血流成河那一幕,心疼地握住他的手。
景墨對著他露出個笑容,抬頭看看天,再次開口道:“難怪這里陰氣大盛,連月光都照不進來。”
“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回客棧,聯絡寧淵。”寧知非這會兒甚至沒再執著于繁潭這個稱呼。
不過他們還未走出大門,竟然迎面撞上兩只胖嘟嘟的大狗。
景墨看著眼前的兩只狗樂了。他指著其中背有包袱的那只,喊了聲郎武。又指指另外一只道,郎文。
兩只狗也沒料到會遇上他們,遲疑片刻,一同鉆進旁邊草叢。
再次出來的,便是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少年,只是一個穿著外袍,一個穿著毛絨絨的外褂。
“你們怎么在這里?”穿著外袍的少年搶先開口,神色戒備。
“我還想問你們呢,上次去吃飯能碰上,這次賞月也能碰上。”景墨毫不相讓。
“你們來這賞月?”另一個少年看著黑漆漆的大門,露出疑惑表情。
“別聽他胡說。”郎武可是領教過景墨的信口開河,看弟弟上鉤,馬上將他拉到背后。
“你們不要這么緊張嘛,我們只是路過而已。”景墨露出個友善的笑臉,圓圓的眼睛更添幾分可信。
不過郎武可沒相信他,而是也換上笑臉:“你們這是吵完架了?還是你移情別戀看上旁邊另一位了?”
景墨聞言,猛地瞪圓眼睛:“我招你惹你了?見不得別人好是不是?”
“為什么突然懷疑我們?”蕭云泉也似笑非笑地同時出聲。
“上次不是勸過你盡快趕回臨川?你怎么還在外面閑逛呀?”郎武并沒回答,反而是笑著反問。
“也許,我們為的是同一件事呢?”蕭云泉微微瞇起眼睛。
“不知道這位公子為的是什么呢?”郎武戒備地露出鋼爪,爪尖指向寧知非。
景墨下意識擋在寧知非面前,剛站定又馬上偷偷去看蕭云泉臉色。
蕭云泉倒是沒什么反應,只是繼續盯著郎武:“何出此言?”
“我們查到秘寶是被寧家的人搶走的。”一直躲在后面的郎文突然拽著郎武胳膊,悄悄伸出個腦袋。
他看郎武沒有制止自己,才繼續道:“這位公子應該就是寧氏的人吧?”
“寧氏那么多人,你們要一個個懷疑嗎?”寧知非也從景墨身后站出來,露出臉上的酒窩。
“是不是的,先驗驗再說。”郎武聲音隱隱帶上殺氣。
景墨雖然不知道他說的驗驗是指什么,但本能覺得不是好事,剛想出聲,突然聽到蕭云泉開了口。
“不是他。”蕭云泉突然出聲,雖然話是對著郎武說的,眼睛卻是盯向景墨。
“怎么能確定?”郎武問。
“不怎么。”蕭云泉冷哼一聲,亮出凝光。
郎武沒想到蕭云泉會出手,聞言猛地皺眉,再次側身將郎文擋在身后:“蕭氏和我們一向交好,你這是什么意思?”
“景墨愿意信他,我自然就會保他。”蕭云泉手持凝光,向前一步站在景墨身旁。
“寂寂,你...”景墨完全沒料到蕭云泉會是這個舉動,頓時又是驚訝又是感動。
眼看大戰一觸即發,郎武看看對面持劍不語的蕭云泉,再看看還沒喚出本命靈器的景墨,眉頭越鎖越緊。
先不提景墨砸人的狠勁,光是蕭云泉不用靈力都能劍劍緊逼,迫使他不得不下跪道歉。
想到這里他換上副笑臉,誠懇地開口:“哎,何必這樣呢,你說不是就不是吧。”
“你這變臉也太快了吧?”景墨眨眨眼睛。
“既然如此,不如二位跟我們一起去客棧詳談?”寧知非再次從景墨身后走出來,卻謹慎地停留在景墨身旁,并未再向前多走一步。
“我們也是追查至此,難說還可以互換消息。”看郎武沒開口,寧知非繼續勸到。
郎武這才點點頭:“那恭敬不如從命。”
一行人抵達客棧,寧知非先是抱出那只吃得肚子圓滾滾的鴿子,又喂了把米,這才給鴿子腿上綁好密信,輕輕抬手將鴿子放飛。
郎武和郎文二人眼睛直直盯著肥嘟嘟的鴿子。
那鴿子可能感受到危險,寧知非剛一松手,它便箭一般竄出去,一頭扎進夜色之中。
直到鴿子徹底不見,郎文和郎武這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
跟他們一起收回目光的還有景墨,景墨砸咂舌,對著蕭云泉小聲嘟囔:“原來它真能飛動。”
“二位,重新介紹一下,在下寧知非,是寧氏二皇子寧繁潭的伴讀。”寧知非看他們終于看向自己,輕輕嗓子起身施禮。
誰知他話音剛落,那只鴿子竟然又撲棱撲棱飛了回來。
跟在鴿子后面的,還有個人。
“寧淵?”寧知非詫異地看著那人,不由自主呼喊出聲。
郎武聽到這話,再次戒備起來。
寧淵正欲對寧知非展露笑容,目光掃到郎氏兄弟,馬上換副神色,沉聲正色道:“正是在下,請問二位是?”
景墨看他開始打官腔,忍不住打個哈欠。
蕭云泉迅速拉起他,對著在座眾人笑道:“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先告辭了。”
景墨迷茫地看著他。
“秘寶的事情?”郎武遲疑地問。
“和我們又沒什么關系。”蕭云泉實話實說。
景墨下意識跟著點頭:“也是,我們只是想知道寧潮下落,到底是不是他搶走秘寶,我們倒是不在意。”
他們只是想追查出,究竟是誰布下的紅光陣法,這人究竟和蕭云泉父母自盡有什么關系。
至于到底是不是他偷走秘寶,還真不是他們關注的重點。
想清楚這一點,景墨對著蕭云泉笑道:“不愧是寂寂。”
蕭云泉微微一笑,拉著早就犯困的景墨徑直回了房間。
景墨進到房間往床上一躺,第一件事就是取下腰間的掛飾細看,這一看,他頓時瞪圓眼睛,猛地坐起來。
“怎么了?”看他反應過大,蕭云泉下意識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他手上拿的是那只金線編出的鷹,只是不知為何,鷹眼睛的位置空了一小塊。
“鷹的眼睛,可能是被藤蔓弄壞了。”景墨有點心疼地摸著那只金鷹,沉默片刻,他突然喚出暮紫,在里面一頓翻找。
找了好一會兒,景墨才終于高興地喊道:“找到了。”
蕭云泉垂眸去看,只見景墨指尖捏著的,竟然是顆似曾相識的紅色小珠。
蕭云泉看著那顆珠子,眼里露出嫌棄的意思,這珠子就是當初景墨在九嬰嘴里撿的。
“不要那么嫌棄嘛,人家洗了很多遍呢。”景墨拿著珠子左比比右比比,怎么看怎么覺得合適。
但真到把珠子掛上去這一步,他又開始犯難:“寂寂,你說,這珠子應該不能打孔吧?“
蕭云泉點點頭:“你都說不能,肯定不能了。”
“那怎么辦啊?”景墨惆悵地嘆口氣,瞪圓眼睛期盼地望向蕭云泉。
“別看我。”蕭云泉臉色凝重,一點要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我真的洗過很多遍的。”景墨繼續看他,甚至還露出個大大的笑臉。
第二天一早,寧知非正在喂鴿子,一抬頭竟然看見景墨晃晃悠悠走來。
他驚訝地出聲:“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居然能起這么早?”
“知不知道什么叫士別三日,刮目相待?”被嘲諷景墨也不惱,反而走得更快,幾步就來到寧知非面前。
寧知非這才看見,他腰間的金飾上竟然多了顆紅色珠子,那珠子十分小巧,里面隱約有火焰翻卷,被金絲一圈圈固定在鷹眼位置。
“好看吧?”景墨見他看到重點,笑著抓起金鷹顯擺。
“這珠子?”寧知非有些遲疑,將金鷹接過來一番細看。
景墨也跟著他凝神去看,除了珠子里的火焰外,什么都看不出來。
他莫名其妙地問:“珠子怎么了?”
寧知非搖搖頭,語氣不太確定:“有些像塑靈珠,我只在書中見過描述,究竟是不是不敢確定。”
“塑靈珠是什么?”景墨好奇地問。
“據傳言這種珠子只出現在靈力豐厚的仙山之中,可以幫人重塑靈脈。但是在太過稀少,只在一些上古流傳下來的典籍之中稍有記載。”寧知非努力回憶書中片段,可是除了寫塑靈珠中會有靈紋外,的確沒有更多記載。
景墨回憶一下九嬰洞穴的環境,無論如何跟仙山不沾邊,他剛想否認,突然目光瞟到不遠處有個人影。
于是到嘴邊的話就換成:“你真決定了?他要大婚你就要走?”
“什么?”寧知非錯愕片刻,便看見了緩步走來的寧淵。
寧淵聽到景墨的話,不自覺皺起眉頭,冷聲道:“景輕塵,你想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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